听闻之后,那教主缓缓的道:“你败在他手上并不冤枉,这风流书生武功了得,轻功更是举世无双,又诡计多端,比云十三郎还难以对付。他竟然一日之间定下了火攻之计,备下了硫磺硝石,又巧计混进山寨里举火,也难怪你们手忙脚乱,难以应对。” 白衣教主缓缓道来,语气平和,但众人都是心中认同,心里跟着附和:是这样的。 却听那白衣教主话锋一转,道:“但你身为堂主,刚立下了些许功劳,便贪恋杯中之物,沉湎女色,更是擅离职守,以至于事发之际,无人坐镇指挥,连折数位大将,教徒更是死伤数百,连日里的成果也付之一炬,你可有过错?” 赤木童子重重点头:“是,是,卑职有重大失职之罪,无可推脱,更毫无怨言。” 白衣教主望向了金无用,道:“金堂主,六堂之中,你负责刑律,依照咱们圣教律典,赤木堂主所犯何错,该如何处置。” 金无用微一沉吟,道:“按本教历律:勾结外敌、以下犯上、自相残杀、背叛圣教者,为一等罪,当诛;赤木堂主玩忽职守,有失其责,致使本教赤木堂招受重大损失,为二等罪,当断一臂。” 赤木童子本就一条左臂使用长刀,右臂天生瘦小,只用于偷袭,此刻若是被罚断了一臂,实力必然大打折扣。 赤木童子也知自己罪责,又是从锦椅翻身下来,跪倒在地,道:“卑职知罪,心甘情愿受罚。” 白衣教主点了点头,接着道:“你确实犯下重大过错,但若断一臂,终生再难挽回……教主可否为犯错之人求情,网开一面,免于责罚?” 一众人又面面相觑,那金无用沉默半晌,这才缓缓道:“无此规定,咱们圣教讲究赏罚分明,错就是错,便是教主本人犯错,也要受罚,公平公正。否则圣教自身便不能服众,又何以成大事。这是教主与咱们六堂,一起制定好的规矩,不能更改。” 犯了何等错,便要受何等处罚,铁律如山,不可违逆,便是你有再大的权力,有再大的富贵,打点再多的银子,都不应,也不能更改。 赤木童子向白衣教主磕了个头,道:“多谢教主好意,但不能坏了咱们圣教的规矩,还有老金,虽然你我平日里不和睦,你看不起我,我也不服你,但今天你定的罪,我是服的。” 金无用不理会他,又道:“但历律之中还有补充说明,若犯错之人,诚心认罪,不避罪责,主动认罪,并甘于受罚,可以缓期半年执行,先承受降一等罪的责罚。若半年内有重大立功的表现,所立下的功劳足可以抵消罪过,便可免于责罚,若半年内无立功之举,或者功不抵过,仍要接受最初之责罚。这也是防止教中重要人才无意之间犯错,难以挽回的局面。” 白衣教主点点头,道:“如你所言,这赤木堂主是否符合缓期执行,先将一等罪受罚的情形?” 金无用思索了一下,道:“符合。”顿了下又道:“赤木堂主适才也曾言罢,我和他确实没半点私交,也绝无讨好拉拢之意,因此也是秉公直言。” 白衣教主道:“好,既然符合,便缓期半年,暂以三等罪受罚。” 金无用沉声道:“三等罪责是杖刑一百。” 赤木童子挺了挺身子,道:“卑职甘愿受罚。” 赤木童子此刻伤势颇重,平日里只能躺着,切莫说杖刑一百,便是杖刑十次,也打得他重伤复发,怕是一命呜呼了。但规矩就是规矩,犯了错总是要受罚的。赤木童子也知道自己的错,也知道教主爱才,有心袒护,但教规如山,不可徇私。
第128章 网开一面 却听白衣教主又道:“金堂主,若我记得不错,还有一条规定。”说完后盯着金无用。 金无用却低头不语,他也是知道的,但却并不想说。 白衣教主叹了口气,道:“说吧。” 两个字轻飘飘的,但却有万钧的力道,金无用低声道:“教主圣明,确实还有一条规定,也是为了巩固圣教团结的。犯错之人,不可归罪与下属,以下属来替罪挡箭,否则视为心怀不轨,互相残杀之一等罪。但其上司对下属所犯之错,有领导不利之责,可以替下属承担罪责。” 白衣教主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身为教主,也有领导不利之责,赤木堂主行事有些偏激,杀伐过重,又贪恋酒色,我虽知于此,但念在其功勋卓著,却未曾劝勉,也有不可推卸之责。这一百杖刑,我来替赤木堂主吧!但缓期半年,若赤木堂主仍未有重大功劳可以将功赎罪,原罪仍不可恕。” 众人都是呆了一呆,无人敢言语,赤木童子又是连连磕头,道:“教主不可,教主万万不可,卑职罪该万死,甘愿受罚,教主万金之躯,切不可如此。” 白衣教主摇了摇头,淡淡道:“一派胡言,大家都是平等的,哪有什么万金之躯。金堂主,行刑吧。” 片刻后,仍不见有人动静,白衣教主一声喝斥:“还不取来刑杖!忘了教主犯错,与教众同罪了吗?” 金无用阴沉着脸,心知白衣教主心意已定,而且教律如山,不可更改,便命行刑官取来刑杖。那白衣教主跪倒准备受刑,一时之间教中之人尽皆跪倒,白衣教主又是怒斥:“尔等又无犯错,下跪是为何?” 一众人齐声叫道:“教主!”只得又站了起来。 行刑官落下第一杖,力道颇轻,白衣教主又道:“难道平日里行刑便是这般敷衍吗?这一杖不算,只当我是犯错之人,不是教主,依律行刑便是。”金无用知道既然白衣教主决意替赤木童子受刑,那必然不是惺惺作态,否则又如何服众,便向行刑官点了点头,行刑官便开始杖刑。 一五、一十,每一下杖刑击打在白衣教主背上,发出沉闷的杖击之声,在山洞里回响,也击在了教众心上,一众人低下了头,不忍相看。 三十杖之后,白衣教主背上已是皮开肉绽,刑杖上也沾了血迹,但他却依然背脊直挺,毫无退缩之意。那行刑官终究是惮于教主之威,不禁有所迟疑,白衣教主又咬牙道:“继续!” 赤木童子已泪流满面,金无用也是眼中含泪。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错受罚,天经地义。 堪堪打了七十杖,白衣教主后背已是鲜血浸染,刑杖也被染红了,白衣教主已不如最初那般坚韧,每受得一杖,身子便要晃得一晃。毕竟他也是血肉之躯,而且此刻既然诚心受刑,自然不会运功护体。 赤木童子实在心中难忍,抱着白衣教主腿脚痛哭流涕,挡在白衣教主背后哭道:“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剩下的我来挨。” 行刑官不禁又停了下来,因为赤木童子的伤势他是知道的,此刻若是受刑,三十杖必然打得他一命呜呼了,刑杖不由得又是停了一下,那白衣教主转身,右手连点,封了赤木腿上穴道,赤木登时动弹不得,接着白衣教主右手一推,将赤木稳稳的推开丈余远,道:“继续行刑!” 金无用也是心中不忍,道:“且慢,在教中品阶地位,我比赤木堂主高上一阶,也算得上半个上级,赤木堂主有错,我亦可替他受罚,剩下的三十杖我来吧。” 赤木童子虽然不能动,但口中还可说话,道:“金老大,不用如此,我的错我来承担就行。” 他虽然这般说,但他也知道,此刻他被封了穴道,不会让他来承担,而尽数落到白衣教主身上,更是于心不忍,虽然金无用站出来甘愿受罚,欠了金无用一个人情,但总好过让自己最敬重的教主受刑,是以说了一句之后,便也没再说。 白衣教主点了点头,道:“好,你既有此心,便也可以替赤木堂主受刑。” 金无用跪了下来,向行刑官示意开始,行刑官便来到金无用背后,一杖一杖的落了下去。那老道人忙搀了白衣教主坐在了锦椅之上,看着金无用受刑。 金无用三十杖受完刑杖,也是被打的背后鲜血淋漓,但他也算硬朗,也是一声不吭。 赤木童子心中感激不已,哭叫道:“教主,金老大,我算是服啦,以后教主第一,金老大第二,以后再也不和你争第一堂了,你们让我干什么,一声令下,我便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白衣教主上前解了他的穴道,道:“你不用服我,我也有犯错的时候,天子犯法,庶民同罪。教中没有什么大小,所定职位也只是为了便于大家行事。咱们人人平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世上之人也是人人平等,同富同贵,同劳同苦。大家要团结一心,任何一堂强大了,都是白衣教强大,哪一堂式弱了,要相互扶持。” 一众人齐声道:“白衣圣教,人人平等,同富同贵,同劳同苦。” 众人激情高涨,白衣教主眼眸底处那一份笑意,却无人知晓。赤木堂杀戮劫掠,屠戮无辜,洗劫村庄,只是为了自己的发展壮大,为了谋取白衣教更大的势力。那白衣教主虽然并不赞成此举,却也没有正面制止。 行刑完毕,那金无用起身走到白衣教主身边,低声说道:“教主,依据惯例,缓刑降一等罪之人,需服用‘万里追命丸’,以防止半年内未立下可抵过错的功劳,又不愿前来受刑,畏罪潜逃。” 白衣教主环视了一下教中之人,朗声道:“我向来是不赞成此举的,教中之人应互相信任,靠药丸来禁锢教主弟子,只怕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我相信赤木堂主的为人,必不会畏罪潜逃。” 金无用道:“是,属下只是依据惯例而言,属下也信得过赤木堂主,日后真水道长也不必再炼‘万里追命丸’了吧。” 白衣教主点了点头,道:“正是,道长心思应放在救世济人,教化信众上,这等害人的药丸不炼也罢。” 原来教中有那老道人炼制的一种药丸,名唤“万里追命丸”,顾名思义,这种药丸可以万里之外,杀人追命。服用此药丸者,毒性未解之前,需每个月服用一次药物,抑制毒性,否则即便你逃到千里万里,也会毒发毙命,而且死得极惨,专门用来控制和震慑教众所用。
第129章 巧舌如簧 那老道人收起拂尘,向教主行礼道:“是,谨遵教主圣谕。” 白衣教主又道:“大家日后行事要谨慎,不可杀伐过重,尽量收服人心,而不是武力降伏,亦不可互相猜忌。我接下来行事也不瞒着众位,我要去与一位朝中大将谈判合作,若是成了,双方互为援手,里应外合,则胜利指日可待。我等还需加倍用心,方不可让人小觑了。” 众人齐声道:“教主英明!” 白衣教主摆了摆手,随后入内,处理了背后伤势,换了一身新衣服,便离开此处据点了。 白衣教主退下之后,众人亦各自散去,那赤木童子又回到担架之上,被属下抬着走回。在转过一处洞口的时候,赤木童子瞥眼看到了一个低矮的小女孩的身影,忽然大喝一声“是你!”,话音未落,赤木童子从担架上一跃而起,死死掐住了那小女孩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双脚离地。赤木童子这一番动作,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迹,但他却不在乎,双目狠狠的瞪着他手中掐着的女孩子,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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