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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卿虽是长乐坊头牌，可到底是初经此事，不自觉染了哭腔：“爷…” 随着明临杞的动作，他长睫轻颤，泪珠簌簌滚落。 “屈辱吗？”明临杞捏着扶卿的下颌，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你本可以不必如此。” 扶卿被迫迎合着，几乎说不出话来：“能侍奉王爷…是，奴的福气……” 明临杞冷笑一声，恨不得将身下娇媚入骨的男人狠狠贯穿。他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明明做着这世上最快活的事，心中却止不住怒意翻滚。 原来，他在叶序年身下承欢时，竟是这般模样。 他此刻甚至能与那混账感同身受。 真是可笑至极。 一夜纵欢，明临杞醒来时，扶卿仍在昏睡。他兀自起了身，唤陵朝进来伺候沐浴更衣。 明临杞靠着浴桶，懒懒闭眸：“等下你回府差人送八百两银子来，替扶卿赎身。” “这…”陵朝满脸为难，“殿下，您昨夜这一遭便足够贵太嫔娘娘气恼了，怎的还要将人带回府里去？若是日后少将军来了府上，您这不是驳少将军的面子吗？” 明临杞睁开眼，目光冷冽：“本王偏要他近身侍奉。谁有异议，滚出王府便是。” 午时，明临杞带着扶卿同乘马车回府。扶卿坐在他身侧，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明临杞低头看书，并未瞧他：“淮王府里没有太多规矩，你进了本王的雅月轩，便也算得半个主子，本王会让管家拨几个伶俐的下人给你。” 扶卿当即跪了下去：“王爷抬举奴了，奴本是卑贱之躯，怎敢使唤旁人？” “起来。”明临杞放下书卷，淡淡瞥了他一眼，“本王不让你跪，你便莫要跪。你现在是本王的身边人，若自言卑贱，是否太瞧不起本王了。” 扶卿垂首：“奴不敢。” 明临杞其实并不喜他这柔弱模样，但还是耐着性子，伸手拉他起来：“往后跟在本王身边，自称一声‘妾’也无妨。” 扶卿蓦地抬起头：“王爷？” “本王既替你赎了身，你便担得起，只是本王有圣上赐婚圣旨在身，无法给你正经名分。”明临杞重新拿起书，也不知看进了几个字，“本王昨夜已说了，不会亏待你，自然说到做到。” 扶卿又想跪，但碍于明临杞方才说的话，没敢再跪，只福身行了一礼：“王爷大恩大德，妾无以为报。” 明临杞又瞧了一眼他身上的红衣，觉得惹眼：“本王不喜艳丽之色，等回了王府，本王命人给你做几件新的，从前的衣裳不必再穿了。” 才踏进府门，便见纯贵太嫔身边的玉露姑姑过来传话：“殿下，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本王这就来。”明临杞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出，“陵朝，带扶卿回雅月轩，让人将东厢收拾出来给他住。” 陵朝无法再劝，只得应下：“是。” 明临杞只身去了素宸苑，纯贵太嫔斜倚在贵妃榻上，手中岫玉手持轻轻转动：“跪下。” “儿臣无错。”明临杞站在她面前，不卑不亢，眉眼间尽是孤傲，“母妃，这是儿臣的私事，母妃还是莫要管了。” 纯贵太嫔生性温和，实在不知儿子是如何养成了这副倨傲性子，不禁头痛：“杞儿，你明知自己与叶少将军有婚约在身，却还要去长乐坊厮混，是要置叶家颜面于何地？” 明临杞如今最不耐听旁人提起婚事：“叶家再怎么势大，也不过是一介将门，儿臣乃是晟颐正统皇子，身份比叶序年尊贵千万倍，何至于因一道圣旨便听之任之？” “放肆！”即便好脾气如纯贵太嫔，也难以理解明临杞此番言语，“本宫自幼教导你，莫要仗势欺人，莫要与旁人论尊卑，莫要贪恋权势。本宫与诸位少傅教你如此种种，竟被你抛却脑后，你这般德行，如何配得起皇子之身！” 明临杞自是不服：“可儿臣现如今尚未成婚，流连烟花之地又如何？他叶家若是觉得儿臣不守男德，去找皇兄抗旨退婚便是！” 纯贵太嫔拍案而起，抬手便是一耳光打了下去。巴掌声清脆响亮，听得仆从们都心疼起来，玉露连忙劝道：“娘娘，娘娘使不得啊。殿下，您快跟娘娘认个错吧。” 明临杞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脸颊，嘴硬道：“本王无错。” 纯贵太嫔深吸一口气，将怒意强压了下去：“真该叫你先生来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听闻“先生”二字，明临杞总算冷静了下来，颓然地闭上眼睛。 当年输给摄政王，他输得一塌糊涂，又合乎情理。 他本就是配不上先生的。 母子二人不欢而散，明临杞回到雅月轩时，扶卿已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裳出来，更衬得他肤白貌美，身段娇柔：“王爷。” “嗯。”明临杞应了一声，却是移开了视线，“听管事嬷嬷说，你出生便在长乐坊，擅瑶琴，亦通晓歌舞。只是本王府里不需这些，往后你每日辰时来本王书房，本王教你识字。” 如此过了月余，直到那日陵朝来报：“殿下，少将军来了。” 此时正值午后，明临杞在自己房里教扶卿下棋，闻言动作稍顿，指尖棋子险些滑落：“他来做什么？” 陵朝瞥了一眼扶卿，还是说了出来：“来送聘礼。” 扶卿恍然想起明临杞曾与他说过有婚约在身，却没想到是他堂堂淮王要嫁与旁人做男妻，顿觉自己在此处听着不合时宜，起身行礼：“爷既有事，妾先回去了。” “慢着，”明临杞叫住了他，将手中棋子丢回棋笥，“你留在这里，今晚就在本王房里歇息。” 自从长乐坊那夜过后，明临杞虽将人带回了府里，却并未再宠幸过。扶卿眼中掀起一丝波澜，难掩欣喜地福了福身：“是。” 九月的洛都已至深秋，叶序年等在前院，偶有几片落叶擦过他肩头。明临杞缓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语气不善：“来别人府上拜访应提前遣人递送拜帖，叶少将军，怎这般没规矩？” 叶序年并不在意，拿出聘书和礼书，轻轻拍了下他的脸：“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末将规矩的很。” 明临杞偏头躲开，不悦地瞪他：“你且收收这副孟浪德性，母妃已在前厅等着了。” 纯贵太嫔出身江南，洛都原是她母家故地。而明临杞的相貌也确是随了他母妃，生的五官俊美精致。只是母子俩也是如出一辙的冷若冰霜，脸上没什么笑意。 叶序年跟着明临杞进了前厅，向坐在主位上的女子行礼：“末将拜见贵太嫔娘娘。” 纯贵太嫔端起茶盏浅浅抿了口茶，才叫他起身：“平身。” “谢娘娘。” 叶序年似乎比刚从东州回来时又长高了些，直挺挺地站在堂中，纯贵太嫔觉得他甚是碍眼：“坐下说话吧。” 明临杞与他一同落座，叶序年从唐千手中接过一个木匣，呈给纯贵太嫔：“末将听闻娘娘素爱礼佛，特寻来红玛瑙佛珠手串献与娘娘。” 纯贵太嫔示意玉露接过来，拿在手里瞧了瞧：“你倒是有心，知道本宫不喜木香，专挑了红玛瑙的送来。就是不知你对杞儿，是否也有这般心意了。” 叶序年坐着行了一礼：“聘礼中的大雁与虎皮、鹿皮、鹿角，皆是末将亲自猎来赠予淮王殿下。又素闻殿下爱诗书，特命人打造山水刺绣屏风一盏，提诗其上，供殿下赏玩。” “但愿你成亲后也能对杞儿如此上心。”纯贵太嫔略一摆手，由玉露搀着起了身，“本宫没那么多规矩，你入王府后也不必每日晨昏定省来向本宫请安。本宫乏了，先行回房，你们慢慢聊。” 纯贵太嫔走后，明临杞吩咐下人们将聘礼搬去内院收归库房。前厅里顿时冷清下来，只剩他们二人。 明临杞虽是不耐，却也无法，只得与他说话：“你住哪里？” 叶序年觉着他这副佯装不熟的模样甚是有趣，笑着挑了下他的下巴：“我不住洛都，今日来你府上只为送聘，略坐片刻便走了。” 明临杞下意识追问：“去哪里？” “滦州。”叶序年答道，“江州大营就在滦州城外，陛下也在滦州城中赐了一处宅院给我。我此去上任，待成婚前月会再来见你一次。” 然明临杞并不想见他：“见本王做甚？” “自是要办纳征礼。”叶序年凑到他面前，趁他不备偷了个香，“除夕夜我须同军中将士们过，无法来陪你了。纳征礼定在正月初九，刚好在府中设宴给你过生辰，如何？” 正月初九恰是明临杞的生辰，也不知礼部是刻意安排还是当真凑巧。不过既已安排好了，他自然也没什么异议：“本王知道了。”
第9章 乾坤药丸 叶序年从洛都出发，不过行了三日便已抵达江州大营。他和唐千骑马入营，看到里面迎出来的人微微一愣：“延飞？” 季延飞笑着跑过来，叶序年从马背上跃下，满眼惊喜：“你怎么来了？” 季延飞抬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肩：“小爷我专门从皇城过来继续给你做副将，怎么样，够义气吧！” 叶序年还了他一拳：“冠冕堂皇，我看你是为了躲季大人给你安排的婚事。” “好兄弟，看破不说破懂不懂，给我留点面子。”季延飞勾住他的脖子，兴冲冲地揽着他往军营里走去，“走，我带你去见见咱们江州军的将士们。” 季延飞生性外向，不过提前来了两日，便已与军中将士混熟了。他现如今是江州军骁骑营统帅，所有骑兵归他号令，叶序年跟着他先去了骁骑营，季延飞引他来到马厩：“江州军的战马自然是不比南营军的，但我瞧了瞧，也还算是健壮，起码熟悉江南的水土。” 叶序年随便挑了一匹，伸手拍了拍马背：“确实比南营军的战马个头小些，不过也不妨事。” 季延飞又领着他往校场去：“江州军规模并不大，骁骑营总共也只有三万骑兵。好在南边一向太平，也无仗可打，我们只需守好这七州就是。” 叶序年闻言敛眉：“步兵有多少？” 季延飞答道：“也不过五万之数。” 皇城南北两大营有数十万军，叶序年乍来此地甚是不习惯，他又跟着季延飞一同去看过了斥候营、火器营、神机营与辎重营，更觉江州军之狭促。 难怪圣上要调他来此，此处常年无战，兵力短缺，明临杞被遣至洛都成了一介闲王，他叶序年来江州大营亦是没了用武之地。 即便再如何骁勇善战，他也无法在这里施展。闲散王爷和无用将军，他们二人一旦成亲，便只能在江南之地了却残生。 当真是好算计。 是夜，季延飞跟着叶序年去了陛下赐他在滦州城的宅院，门口挂着叶府的牌匾，算是他在此地的小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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