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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序年吩咐唐千收拾了一间房给季延飞住：“往后你便与我同住此处吧，莫要住营房了。” 季延飞笑了笑：“阿年，我现在可是骁骑营的统帅，你这样偏心，让军中将士如何看你？” “他们如何看是他们的事。”叶序年不为所动，“军营的营房太过简陋，我会修书一封奏请兵部拨款，既为修缮营房，也为征兵。” 季延飞跟着他进了书房：“你才上任就请兵部拨款，能请的动吗？” “兵部的鸿大人与我干爹有旧交，想来应当不难。”叶序年在书案前坐下，“你跟我进来做什么？” 季延飞邪魅一笑，挥挥手让侍从都退出去，关上门神秘兮兮地凑到了叶序年身边。叶序年直觉没什么好事，狐疑地看向他：“你干什么？” “当然是有好消息告诉你啦，”季延飞搬来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递到他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叶序年打开锦盒盖子，里面是一红一褐两颗药丸，不禁拧眉：“这什么，毒药？” “嘶，我说你这人真是…”季延飞指着他，一阵无语，“这可是你家阿川专门托我带给你的，他知道我要来滦州寻你，临走前拉着我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叫我务必将这东西亲手交给你。” 叶序年凑近闻了闻，眉头更深：“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季延飞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解释道：“这，就是传闻中千金难买的乾、坤、丸。” 叶序年更加不解：“乾坤丸是何物？” “叶序年，你在东州是不是伤到脑子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晓。”季延飞恨铁不成钢，指着那颗褐色的药丸，“这个，是乾君丸，是给你吃的。” 叶序年拿起那颗药丸看了看：“我都已经退居滦州了，阿川不至于杀兄夺权吧…” 季延飞忍无可忍，拍了他一掌：“你想什么呢。你把这个乾君丸吃下去，就会变成乾离体质，到时你后颈处会长出一个印迹，叫…成砂迹。听说成砂迹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便是乾离的信引，但这种香味只有坤泽体质的人才能闻到，像我们这些未曾用过乾坤丸的人是闻不到的。” 叶序年满脸嫌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都是阿川给我讲的，我背了好久才背下来，哎呀你听我说完。”季延飞又指向那颗红色的药丸，“这个是坤君丸，是给淮王殿下吃的。” “等等！” 叶序年仿佛猜到了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连忙打断季延飞的话。季延飞却嫌他吵，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继续讲：“吃下坤君丸的人会变成坤泽体质，后颈同样会结出成砂迹，也能散发信引，自然坤泽的信引也只有乾离才能闻到。乾离可在与坤泽结合时咬破坤泽的成砂迹，注入信引，称为结契。” 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这是隐息丹，听闻坤泽每三月会有五日潮期，潮期内浑身酥软，信引失控，情动难耐，须得乾离与之结合才能缓解。如若不然，便要用这隐息丹强行压制。不过我劝你还是莫要将此物交给淮王，毕竟乾离唯有在潮期内与坤泽结契，方可使之有孕。” 话落，季延飞想了想，确认自己已没什么要说的了才松了手：“我方才说的这些，你可记住了？” 叶序年抬袖蹭了蹭嘴唇：“阿川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也跟着他胡闹？淮王殿下乃是先帝之子，怎可为我叶家生儿育女？” 季延飞将隐息丹放在桌上：“我不管，反正东西和话我都带到了。不过，若你与淮王当真要一辈子住在洛都，还不如多生几个孩子，王府里也能热闹些。” 叶序年何尝不想，若明临杞肯为他生子，那必是爱他入骨。可凭明临杞现在的态度，便是成亲都未必肯赏脸。 他如此想着，忍不住瞪了季延飞一眼：“你与阿川都未曾婚配，竟也好意思打听这种事，真不害臊。” 季延飞却丝毫不觉有何不妥：“我不过是盼你早些成亲生子罢了，等你有了孩子，我便让他认我做干爹，如此一来我老有所依，即便我寻不到心仪的夫人，也不必忧心日后孤苦。” 叶序年轻嗤：“你想得倒好，就算淮王殿下真的有了子嗣，那也是小世子小王爷，哪里轮得到你来做干爹。” 季延飞笑着推他的肩：“我就是过过嘴瘾，还不是盼你能与淮王殿下伉俪情深，当真是不识好人心。” 叶序年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收了起来，撵季延飞出门：“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房歇息去吧，明日还要早起去军营。” “哎哎哎，”季延飞被他无情推出了书房，叶序年从里头关上了门，他只得拍门大喊，“褐色的那个是给你的，你别吃错了！” 书房内，叶序年恍若未闻，坐回了桌案前。 明临杞的为人他再了解不过，孤高自傲，寡淡刻薄。但他同样也知道，明临杞本性并非如此，只是多年来被圣上不义冷待，才磨成了这种性子。 若能入了明临杞的心，定是会被他视如至宝。可若是入不了他的心，也必将被他冷眼相待，视若无睹。 他若强行将这坤君丸喂了明临杞吃下去，只怕那人宁愿自己吃的是毒药。 罢了。 叶序年打消了脑中那些不敬的念头，决意不给明临杞吃这种东西。 既是要做夫妻，来日方长，又何苦急于一时。倘若他们相处几年后，明临杞回心转意恋上了他，到时二人情投意合，两心相悦，岂不快哉？ 然远在洛都的明临杞并不知叶序年这份心意，正与扶卿乘着马车在街上闲逛。 不知怎的，从皇城回来之后，明临杞突然贪恋起这俗世烟火气。先是去长乐坊荒唐了一遭，如今又隔三差五便要来街市上凑热闹。 沿街叫卖声不绝于耳，明临杞抬眼观察扶卿的神色，将手边摆着的桂花糕端给他：“从前在长乐坊，没出来逛过么？” 扶卿垂首接过，摇了摇头：“坊中多是夜客，妾每日酉时起于花台抚琴，嬷嬷不许妾随意出门。” 明临杞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忽然道：“停车。” 陵朝躬身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明临杞拿出几块碎银：“去买些糖炒栗子来，再买一串甜红果。若是有桂花糖，也一并买来。” 他向来不喜甜食，陵朝闻言愣了愣，自是了然明临杞此举是为了谁，却不得已应下了：“是。” 一刻钟后，陵朝将他说的吃食都买了来。明临杞先接过那串甜红果递到扶卿嘴边：“尝尝吧，本王瞧着许多像你这般年纪的都爱吃。” 扶卿羞涩地笑了笑：“王爷年纪也不大，何出此言。” “比起你，本王自是虚长了不少年岁。”明临杞又亲手剥出一颗嫩黄的甜栗给他，“多吃些，若是喜欢，本王再差人去买。”
第10章 深宫遇刺 夜色沉沉，玉阑殿内烛火尽熄，榻上之人阖眸假寐，静静听着屋顶瓦片窸窣作响。 片刻后，内殿阑窗被人推开，殿中恢复寂静，唯余轻浅的呼吸声。 冰冷的长剑挑起床幔，向里面的人刺去。云绫霜从枕下摸出短剑，翻身挡开剑刃，一跃而起。 蒙面人直接被她逼出内殿，两人在正堂打斗起来。云绫霜耳力奇佳，在黑暗中依然能轻巧地躲过对方的袭击：“你是谁，竟敢行刺本郡主！” 那蒙面人声音压的极低：“自是比你位高之人，来取你性命！” 云绫霜冷笑一声：“那便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人过了几招，蒙面人明显处于了下风，身上被豁了好几道口子。云绫霜的武学师父乃是北营军首领韶温飏将军，更是得了平西将军云锦澈的指点，便是叶序年也未必能在她这里讨得了便宜。 蒙面人自觉劣势，欲抽身而退，不料云绫霜忽然收了力道，故意往他剑刃上撞来。她只穿了件寝衣，衣料单薄，长剑从她身侧划过，右臂登时划出一道血痕。 云绫霜趁机袭向那人膝弯，把手中短剑往桌案上扔去，击碎了茶壶。苑中守夜的侍卫闻声立刻赶来敲门：“郡主？” “你们快进来！” 侍卫应声而入，将那蒙面人抓了起来。云绫霜的贴身宫女南枝急急跑了进来：“郡主，您没事吧？” 云绫霜拉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呼吸尚且不稳：“南枝，去将蜡烛点起来。” 南枝点亮了桌案上的烛灯，这才发现云绫霜右臂寝衣上都是血，顿时大惊：“郡主，您受伤了！” 侍卫首领韩偌当即跪了下去：“属下失职，请郡主责罚。” 云绫霜俯身拉他起来：“莫要自责。你帮本郡主看看，这刺客究竟是何人。” “是。” 韩偌领命，转身将那人蒙面黑布扯了下来。一张不算陌生的脸暴露在云绫霜眼前，她略想了想：“你是，仁寿殿的侍卫？” 那人不答，冷冷偏过了头，算是默认。云绫霜沉默半晌，道：“韩偌，放他回去吧，今夜就当是他自己跑了，我们并未抓到任何人。” 韩偌亦是应了，让手下将人放走，遣他们退出去继续在苑中守夜，自己则留了下来：“郡主为何放他离开？” 南枝从内殿取了件披风出来，云绫霜披在身上，挨着桌案坐下：“他既是仁寿殿的人，必是得了太后的命令。本郡主放他回去，是要太后知晓，本郡主心知肚明，只是不屑与她计较。” 因着伤口疼痛，她额头渗了一层细汗。南枝在旁边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郡主，您忍一忍，奴婢这就去请医正过来！” 看着南枝匆匆离开，云绫霜忍俊不禁：“这丫头，这般冒冒失失的，没得叫人瞧见了，还以为本郡主命不久矣。” 韩偌蹲在地上，将茶壶碎片悉数拾起：“郡主又在胡言了。郡主福泽绵长，定会长命百岁。” 云绫霜笑了笑：“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竟也叫你这样认真，倒是本郡主错了。” 韩偌捡起那把短剑，用衣摆擦净上面的血迹，放到了桌上：“郡主是故意受伤的。” 云绫霜抬眼瞧他，笑意嫣然：“你这样机灵，只做玉阑殿的侍卫首领，是否太屈才了？” 韩偌视线飘忽，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她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声音极轻：“郡主玉体，以后还是莫要随意伤了。” “这皇宫里，也就你们和荣嘉公主把我当正经主子，旁人可从不认我这个郡主。”云绫霜垂下眼帘，“也罢，我以后不再这般莽撞就是了。” 一刻钟后，南枝带着医正回来了，只是与她同行的还有一道身影。云绫霜瞧见后立刻起身要躲进内殿：“韩偌，出去把门关上，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说话间，明月寒已走到了门前，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躲什么，给本公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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