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进了包厢,云绫霜八卦地看向叶序川:“你方才说,你也想要小侄儿,是什么意思?” 叶序川正要挨着叶序年坐下,闻言立刻转了个方向挨着云绫霜坐,满脸心虚:“没什么,阿姐你别问了。” “没什么就是有什么,”云绫霜凤眸微眯,“从实招来。” 叶序川只好交代了自己托人给叶序年送乾坤丸一事,云绫霜听完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看向叶序年:“你疯了?你竟真给淮王殿下吃了!” 叶序年低头胡乱转着空酒杯:“我本也不想,只是那时我与殿下起了争执,一时情急,便迫着他吃了。” “你可当真是胆大包天…”云绫霜一阵惊叹,好半晌也未缓过来,“若是哪日淮王殿下真怀上了叶家血脉,只怕姨父会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叶序年将酒杯搁在案几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敲在他自己心上:“其实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我与淮王殿下成婚,到底是福是祸。” 云绫霜不假思索地接了他的话:“何为福?何为祸?世间万事万物福祸相依,唯独感情一事无法以此衡量。你与淮王殿下或许并无前缘,又或许旁人认为你们不甚相配,可过程如何只有你们自己知道。至于结果如何,谁也不知,也不必去想,随心便是了。” 叶序年手上动作微顿。 随心吗? 若论真心,他确想要与明临杞拥有自己的孩儿。那孩子将与他二人血脉相连,说不准明临杞也会因此心甘情愿地永远留在他身边。 可转念一想,明临杞并不爱他,也曾表明过绝不会为他生育。二来他早已以身许国,若来日不幸战死,何苦给他的阿衍多留一重牵绊。 他甚至不知分离三月,明临杞可曾有片刻思念过他。 叶序年想的出神,云司煜听了云绫霜的话倒是笑起来:“你劝阿年劝的这样明白,何时能对你自己上心些?” 云绫霜拿过酒壶给自己斟上一杯酒:“我才不要谈婚论嫁呢。” 云司煜不禁发愁:“我虽未见过楚家公子,可听舅舅说过,你幼时在藩阳郡将军府与楚公子极其要好,舅舅险些与楚将军给你们二人定下娃娃亲,如今这是怎么了?” “哥,你别问了。”云绫霜手肘支在桌上,托腮看着云司煜,“我与楚铭予确实算得青梅竹马,可我九岁回到皇城便再未见过他了,为何他来求娶我便要嫁。” 四人正说着话,小二端着菜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云绫霜有意瞧了她一眼,隐约觉得她身染风尘气,遂与小二说笑:“贵店何时干起这种勾当了?本郡主这儿可不需要姑娘。” 小二谄笑着把菜肴一盘盘端上桌:“郡主说笑了,这然儿姑娘唱曲儿可是一绝,小的怕几位爷喝酒不尽兴,这才带了然儿姑娘过来。” 叶序年解下腰间长剑,故意重重放在了桌边,意思不言而喻。云绫霜忍不住偷笑,清了清嗓子,对那女子道:“既如此,便请然儿姑娘去伺候叶将军吧。” 叶序年立刻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云绫霜视而不见,装作无事发生地低头给叶序川夹菜。 小二笑着躬身退下,女子听话地走到了叶序年身边,执起酒壶要给他倒酒。叶序川憋笑憋的肚子疼,云绫霜却敛了笑意,端起酒杯佯装饮酒,余光悄悄盯着那女子。 酒杯斟满,女子抬眸缱绻地望着叶序年,忽然转身将酒壶砸向了旁边的云司煜。云绫霜早已料到了她的动作,当即甩出长鞭缠上酒壶,甩动鞭子狠狠抛了回去。酒壶砸破了女子的额头,顿时鲜血如注。 叶序年起身将人摁住,叶序川拔剑挑开女子的面纱,一张算不上好看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云司煜瞧着她似乎比他们要大上些许年岁,轻轻拧眉:“你是何人,为何要伤本世子?” 女子呜咽几声,竟是不会说话,云绫霜冷笑着收回长鞭:“原来这就是那小二说的会唱曲儿。阿川,去把掌柜的绑上来!” 叶序川应声去了,云绫霜蹲下身将女子的衣裳搜了一遍,从衣袖里摸出了一把匕首,神色微沉:“她既是冲哥哥来的,想必是听了旁人吩咐。对方目的不明,阿年,你先将人带去摄政王府,说不定我舅舅认得她。还有,让阿川即刻派城中守军查封花满楼,将今日店里所有人都送去衙门候审。我与哥哥现在回一趟云府,若是他们还派人去伤了嫂嫂就不好了。” 一刻钟后,云绫霜与云司煜赶回云府,云司煜急急抓住路过前院的一个小丫鬟:“世子妃呢?” 小丫鬟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慌张,有些茫然:“应是在房里歇着,今日天气热,奴婢未曾见世子妃出来。” 水云居内,黎念正倚在软榻上,婢女站在旁边轻轻摇着团扇。 似是因为天气炎热,黎念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她刚端起安胎药准备喝了,就见云司煜推门而入,满头大汗,神色急切,连忙放下了药碗起身迎他:“夫君?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话音未落,云绫霜就跟着进来了,黎念心中疑惑更甚,拿出帕子给云司煜擦汗。云司煜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今日可有外人来过府上?” 黎念摇摇头:“不曾…” 云绫霜目光触及桌上的安胎药,鬼使神差地端起来闻了闻,问站在一旁的婢女:“这是什么?” 婢女福身答道:“回郡主,是世子妃的安胎药。” “黄芪,白术,炙甘草,熟地,川芎……”云绫霜秀眉紧蹙,“这味道不对。” 云司煜心下一紧:“阿念的安胎药都是我亲自去药铺买回来的,怎会不对?” 云绫霜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根银针,针尖浸入药汁,不过片刻便发了黑。 云司煜与黎念俱是大惊,云绫霜压着内心翻涌的火气问道:“嫂嫂,府中是何人为你煎药?” 黎念不自觉握紧了云司煜的手:“往日这些事都是夫君亲力亲为,今日因有事外出,这才交给了下人去做。” 云绫霜了然,端着药碗出了房门,狠狠摔在地上:“今日是谁给世子妃煎的药,给本郡主滚出来!” 褐色的药汁泼了一地,院中的小厮丫鬟立刻跪了下去,伏地叩首。一个守院门的小丫鬟犹豫着抬起头,怯怯道:“回郡主的话,是膳房的雨凇姑娘。” “好啊。”云绫霜甩出长鞭,打在两个小厮身旁的地面上,“世子妃有孕,你们两个,去把人给本郡主带到府门外面,别叫云府沾了血。” 黎念听见欲出言相劝,被云司煜拦了下来:“放心,霜儿是有分寸之人,不会真的闹出人命。倒是今日让你受了惊,快去躺着歇歇,等下我去给你做些清凉安神的小食。” 黎念柔柔一笑:“吾与孩儿皆安,夫君还是快去瞧瞧霜儿吧,若是闹出什么事,伤着她就不好了。” 雨凇很快便被那两个小厮押出了云府,扔到云绫霜面前。 她原本正在准备给世子妃的午膳,突然不明不白地被人扔出了府门。现下见到始作俑者乃是传闻中娇纵成性的知昔郡主,更是气闷:“不知奴婢做错了何事,竟叫郡主这般为难奴婢!” 云绫霜正端详着手里那根发黑的银针,听见动静,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本郡主允许你说话了吗?” 雨凇心中有怨,却被她冷冽的语气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言。 “兄长与嫂嫂皆是性情温和之人,这才惯的你们这些下人无法无天。”云绫霜走上前,俯身挑起她的下巴,在她面前晃了晃那根银针,“可本郡主心肠歹毒,绝无仁善之心。因此……” 她凑到雨凇耳边,轻声道:“你若是想活,就告诉本郡主,你近日见过什么人。”
第21章 私相授受 雨凇一言不发地望着云绫霜,身体细细发着抖。云绫霜捏着银针缓缓向下,将针尖抵在了她颈侧。 “怎么,不肯说吗?” 针尖刺破皮肤,划出一道细长血痕。雨凇忍着颈间刺痛,眼里蓄起泪水:“奴婢,不知郡主是何意……” “你不知?”云绫霜冷笑一声,“那本郡主便送你去问问阎王爷。” 雨凇闻言慌忙挣开了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面上:“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云绫霜点点头:“好,你不知道,那就打到你知道为止——” 几个侍卫抬了木桌过来,让雨凇趴上桌面将她绑住。云绫霜接过小厮递来的荆条,看着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越聚越多,站在府门台阶上扬声道:“本郡主今日一时兴起,贸然前来府上看望兄嫂,不料正碰上这婢女在嫂嫂的饮食中下毒。” “此人意图毒害世子妃,兄嫂宽宏,奈何本郡主乃睚眦必报之人。今日本郡主就在此教训这心肠歹毒的婢女,以示惩戒,往后云府若再有人胆敢谋害主子,本郡主剁了你们喂狗!” 话音落下的同时,云绫霜手中的荆条也重重打在了雨凇身上。她常年习武,又善用软兵器,手劲绝非寻常女子可比。挨了这样一顿打,脱层皮都是轻的。 云锦澈乃摄政王妃,云司煜生来便是世子,云绫霜又是荣嘉公主身边的红人,云府门第高贵,自然连下人也比寻常人高一等。雨凇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当即哭嚎起来,云绫霜给旁边的侍卫递了个眼神,那侍卫会意,往雨凇嘴里塞了块帕子。 云司煜从府中出来便看见这幅场景,却也没有阻止。云绫霜说的没错,他与黎念的性子都太过温良,府里的下人多有仗势欺人作威作福之事,他们夫妇二人也未曾计较,如今有云绫霜帮他们板一板下人也不算坏事。 围观的百姓见一向风清月朗温柔如水的安霖世子也不加劝阻,只在旁边默默看着,便知云绫霜所言不假。 当初安霖世子与世子妃大婚,婚礼之盛满城皆知,说是迎娶太子妃也不为过。安霖世子视妻如命,这婢女定是起了谋害世子妃的心思,才让世子和郡主这般动怒。 雨凇挨了十几下便疼晕了过去,云司煜见状便让云绫霜收了手,吩咐侍卫把人抬回去。 云绫霜跟着云司煜进了府,低声道:“哥,今夜莫要让雨凇歇在偏房,将她关去柴房吧。” 云司煜有些犹豫:“她受了这一顿罚,只怕住柴房对伤势不利…” “我知哥哥是怜惜嫂嫂和我那尚未足月的侄儿,不愿府中闹出人命。”云绫霜歪头轻笑,“哥哥尽管放心,只这一晚罢了,若是伤口发了炎症,也不过是让她多受几日苦。再者,就算真要她的命,我也绝不会让她死在云府。” 云司煜拿她没办法,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这丫头,真是……” 一股酸涩漫上心头,云司煜蓦地敛了满脸温柔笑意,轻轻拂开云绫霜额前碎发:“霜儿,能否同皇后娘娘和荣嘉公主说一说,早些搬回云府?我和你嫂嫂都希望你能过来与我们同住,你我本是同胞兄妹,可二十余年聚少离多。你只身在外,周旋于皇室,若爹娘看到,定会怪我未曾尽过半分兄长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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