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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序年垂眸叹息：“可他心中无我，夫妻离心离德，婚姻如何能长久美满？说到底，一直以来都是我自负了，我在他心里，永远也争不到一席之地。” 洛都夏夜并无暑热，却颇爱落雨。亥时刚过，天边滚过几道闷雷，大雨倾盆而至。淮王府的灯笼接连被雨浇熄，雅月轩的阑窗未关严实，在风雨交加下吱呀作响，房中溢出阵阵花香。 只是这香气旁人闻不到，是以廊下守夜的陵朝并未发现不对劲，起身关好窗子，免得雨声扰的主子不得安睡。 亥时三刻，叶序年撑伞而归，但雨势太急，他的衣摆鞋袜皆是湿透。陵朝听见动静，站起身来：“将军回来了。” 叶序年将伞搁在廊下，声音极轻：“殿下可就寝了？” 见陵朝点了头，叶序年又俯身去拿伞准备离开。陵朝见状，连忙出声劝阻：“将军留步，殿下自傍晚回来便心事重重，晚膳也未曾用几口。将军既回来了，不妨多陪陪殿下，也好让殿下安睡。” 叶序年本就不舍离开，现下看着庭中雨幕，更是生了留下之意，转身推开了房门。 只是才踏进房中，一股极其浓烈的花香顿时充斥了他的感官，仿佛满园晚香玉尽数盛放。叶序年反手锁上门，当即心神大乱，信引不自觉地被这花香勾了出来。 内室床头亮着一盏幽暗烛灯，叶序年循着光线走去，呼吸越来越沉。
第24章 少年意气 烛灯光线太暗，又落了床幔，叶序年并不能完全看清里头的景象。可那过分浓郁的花香，以及隐隐约约的沉重喘息，无一不在向他宣告对方此时此刻的情态。 “阿衍哥哥，”叶序年拿出火折又点起一盏烛灯，掀开床幔在榻边坐了下来，“你怎么了？” 他一靠近，身上那股被勾出来的酒香便将明临杞包裹了起来，无孔不入。他只觉得体内愈发滚烫，将锦被揉成一团乱：“叶序年……” “我在。” 他的声音太过黏腻，叶序年伸手将他从被间捞起，才发现他浑身尽是汗湿，衣裳早已七零八落，掌心触碰下的皮肤烫的起火。 明临杞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缠在了叶序年身上，前所未有地主动。他像一头困兽抵在叶序年肩头，鼻尖循着青竹酒的香气，寻到他后颈处难耐地蹭吻着。 叶序年根本招架不住他这样的侵袭，呼吸越来越重，终于用最后一丝理智在脑海中找到了答案。 这是坤泽的潮期。 明白过来的叶序年果断偏过头，唇齿微张咬破了明临杞颈后的成砂迹。如雨后竹林般的气息瞬间漫入明临杞体内，伴着略微的辛辣，一寸寸融进他的血液，安抚他体内难以承受的燥热。 只是在潮期内的坤泽欲求极强，像这样简单的结契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明临杞只稍稍恢复了片刻神智，又凑到叶序年唇边来讨吻。 换做平时，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乾离与坤泽之所以与普通夫夫不同，是因不管他们是否相爱，皆会因对方的信引而产生依赖和牵绊。他们的信引对彼此来说是致命的，比这世间任何一种催/情/药都要有效。 叶序年向他注入自己的信引以作安抚，明临杞先是疼的瑟缩了一下，随后便顾不上那些，亲不到人就对着叶序年的喉结肩骨又舔又咬，不知是索求还是发泄。 “乖一点，阿衍。”叶序年松了口，将胡乱摸索的明临杞从怀中抽离出来，“坤泽每过两三月便会经历一次潮期，这是正常现象，你不要怕，好不好？” 明临杞此刻哪里听得进这些，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带。 自从服过坤君丸，明临杞这几个月来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细微的变化。他本是身形极佳的美男子，年少习武，又上过战场，并不是多身娇肉贵的人。可近来他的皮肤愈发细嫩白皙，腰身也比从前柔软许多，五官虽未有变化，但看上去总不似往日那般冰冷淡漠，不知哪里多了几分隐约的娇媚。 不仅如此，过往的年岁里，他单是读些诗文都能在雅月轩里坐上一整天，现在却常常不自觉地想起叶序年，有时倚在软榻上，有时是靠着窗子，或是坐在院亭里，总之脑海里满是叶序年的模样。 他会担心叶序年是否在战场上受了伤，会不会吃不饱饭，也会盼着叶序年的归期。他虽从未向旁人言语过，却日复一日地被这种无端思念折磨着。 每当回过神来时，他会在心底默默厌弃自己一番，告诉自己他并不在意叶序年，随后翻开书卷，看过几行又不自觉地飞远思绪。 那些难以消解的痛苦，现下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明临杞攀着叶序年，热烈而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渴求。他眼波荡漾迷离，仿佛被酒意侵染，不知今夕何夕，只愿与君沉沦。 “叶序年，”明临杞凑过去吻他，想和他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于是黏黏糊糊地唤他的名字，“叶序年……” “我在这里。”叶序年揽住软若无骨的明临杞，单手脱掉衣衫，“不会叫你难熬的，别怕。” 潮期持续三日，叶序年原本打算陪着明临杞好好过一个七月七，却因这突如其来的潮期，就这么在家里囫囵混过去了。 直到第四日，明临杞才算是完全清醒了，只是体力消耗太过，身子尚且有些虚弱。叶序年不准他下榻，茶水膳食全是亲自端来伺候他用的。 这日用过午膳，明临杞想要小睡片刻，却迟迟不肯躺下，沉默地望着叶序年，周身还若有似无地飘着花香，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叶序年不禁失笑，俯身吻了吻他的眉心：“阿衍哥哥，你这几日好黏人。” 明临杞本就耻于面对现在的自己，听见叶序年这话顿时变了脸色，强忍着想要他留下来的念头，没好气地将人轰了出去，并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放他进来。 叶序年也没再强留，带着唐千出了府，准备去街上逛逛。 经过一家酒楼时，唐千忽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道：“还有五日便是将军的生辰了。” 叶序年并不在意：“不是什么大事，莫要跟王府的人提了。” 自从来了洛都，唐千一直替自家少将军不值，此次回来更觉着叶序年受尽委屈：“将军，从前即使是在外征战，军中的将士们也会想法子给您庆生，起码热热闹闹的。如今到了淮王府，怎连个生辰都不过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走到了东阳街。此处离淮王府较远，明临杞又不喜出门，鲜少来此，却偏爱吃东阳街上一家铺子的甜果。 叶序年走进甜果铺，一边挑选一边回应唐千：“你不必替我不平，殿下委身于我，使得叶家门第更盛，我该知足的。你尚未成家，不懂感情之事勉强不来，如今殿下肯在些许小事上顺着我，这便够了，其余的慢慢来就是。殿下不是心肠冷硬之人，多给他些时日，总能想明白的。” 这家甜果铺他是头一次来，之前只听陵朝提过，说明临杞喜欢。结账时老板盯着他多瞧了几眼，叶序年虽有察觉，却并未在意。 然而才踏出铺门不久，一位柳眉杏目的姑娘追了出来，穿着一袭鹅黄裙衫，发髻样式简单，瞧着约摸才及笄的年岁。 小姑娘模样生的很好看，标致的江南美人，嗓音也是软糯甜美的：“这位哥哥请留步，恕荨儿冒昧，不知哥哥是哪家的公子？” 他与明临杞的婚事并未大操大办，洛都的百姓不认识他也属正常。叶序年回过身来，端正地冲姑娘行了一礼：“姑娘，在下江州军主帅叶序年。” 荨儿姑娘一看便是个性情活泼的，似乎是甜果铺老板的女儿，伶牙俐齿，也不似寻常人家的小姐那般含羞害臊，仰着头问叶序年：“荨儿瞧将军丰神俊朗，气宇不凡，不知将军可有婚配？” 叶序年笑了笑，给她看自己刚买的甜果：“我家夫人喜爱吃这家的甜果，在下特意来买给他，姑娘见笑了。” 他对着荨儿又是一礼，随后往东阳街里头去了，准备再买些东西带给明临杞。 晟颐民风开化，街上处处是未婚的少男少女。叶序年虽常来洛都，却从未好好逛过。今日逛了一下午，不知引得多少年轻男女纷纷侧目。 他本就是正值婚龄的好儿郎，尚未婚配时就有不少与他父亲交好的同僚想要将自己女儿嫁进叶家，亦有不知闺名的姑娘给他送过香囊玉佩。无论哪里的人都偏爱俊美少年郎，便是来了洛都，他叶序年也是相当惹眼的存在。 未免家里那位呷醋，叶序年买完东西就乖巧地回了淮王府。潮期将歇未歇的淮王殿下已消了气，敞了房门等他回来。 他在榻边坐下，将抱着甜果的油纸摊开，递到明临杞面前：“殿下这几日辛苦，吃些甜食吧。” 明临杞面上一红，臊的说不出话，捏起一颗甜果丢进嘴里。 他指尖沾了甜果上的糖汁，正要拿什么东西擦一擦，叶序年已拿出手帕帮他擦去了，还顺便低头吻了吻他的手指。 明临杞现在这样根本经不起撩拨，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叶序年抓着放在了腰间。明临杞顺着他的力道倒下去，与他接了个甜腻绵长的吻，微微融化的甜果在他颊侧顶起一个小鼓包，双手推拒在叶序年胸口：“别……” 不知是真使不上力气还是怎的，明临杞推这两下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意味。叶序年抓着他的手腕闷笑两声，故意道：“阿衍哥哥，你前两日可不是这般模样。” 明临杞根本听不得这事，却又明知躲不过，只能偏过头去，勉强撑住淮王殿下的颜面：“本王起初还以为你给本王下了药。” 叶序年笑的那叫一个冤枉：“阿衍，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过往我虽强迫过你，可也叫你得了趣，何时用过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欺辱你？” 无论叶序年怎样不敬，至少他是真正爱着明临杞的。他所做的一切皆出于莽撞、青涩、热烈又无处宣泄的满腔爱意，可能会让人不知所措，但绝不会伤害彼此。 明临杞心里一软，主动将叶序年拉下来，声音仍在发哑：“本王现在明白了，不该错怪于你。” 他这几日虽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但意识始终清醒，叶序年每一句滚烫的情话，每一声真挚炽热的呼唤他都听见了。他记得叶序年隐忍着喘息，压在他耳边说了好多遍“我爱你”，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不厌其烦地袒露着少年单纯肆意的爱恋。 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在他最好的年纪，一头扎进了自己怀里，如何冷待都浇不灭、赶不走，沉溺其中，甘之如饴。 明临杞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只是从前被他隔绝在了内心最深处，或者说是他故意佯装未闻。那道声音现在已经震耳欲聋，让他再也无法忽视。 接受他，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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