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剑客都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孔,只是能依稀判断与令歌的年龄相仿。见对方来势汹汹,且剑术招式规整严谨,想来是长期在一起训练的,令歌不免想起余连等人对自己所使用的剑阵。 眼下令歌正处于下风,若是再不还手,只能束手就擒,于是趁对方轮流替换之际,令歌一跃而起,放出手上的玉鹤,向那五人扫去。 五位剑客似乎对令歌的招式已经了如指掌,手中的剑刃也只是挡开玉鹤,并不与玉鹤做出过多纠缠,以免让令歌使出“剑落八荒”。 无可奈何,令歌只好奋力用玉鹤带出一股真气冲向对面五人,这才勉强镇住五位剑客,并与他们僵持在湖边。 这时,五人看清令歌的容颜,寒风拂起令歌的发丝和衣带,冰冷摄人,然而令歌神色依旧坚毅,一时间,他们才知道何为玉树临风,只可惜眼前这人作恶多端,实在配不上这副好皮囊。 “白令歌!还不束手就擒!”一位壮实的剑客用手中的大刀指着令歌,率先打破沉默。 令歌并未理他,只是紧紧地盯着他们,看他们的招式,应该是和余连师出同门,皆乃华山派之人。 令歌本想拔出长剑与之一战,却发现今日自己并未带明秋出门。 “你杀我中原武林同胞和我师兄弟,这笔账今日就要做个了断!”其中一位女剑客开口说道,语气中尽是愤怒。 令歌神色一滞,只得微微叹气,余连果然未死,如今仍在编造谎言诬陷自己。 “不是我。”令歌回应道。 为首的那位剑客走出来,对令歌说道:“是不是你,也得你跟我们回了华山再说。” 令歌见他一脸正气,手握长刀,身姿凛然,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当真是有话本里一代大侠的风范,只是此时与“一代大侠”作对的不是凶神恶煞之徒,而是自己,令歌不免感到唏嘘。 话音落下,为首的剑客便率先拖着长刀划过地面,直直地冲刺到令歌的面前,并挥动刀刃向令歌的双腿斩去。 令歌极速一跃,脚下是长刀划过的寒风,若是方才晚了一步,那长刀便要斩断他的双腿,一想到这,令歌顿时感到寒意侵袭全身。 见为首剑客还想冲上来,令歌便飞出玉鹤紧紧地拴住他的刀刃,奈何自己与剑客的力气旗鼓相当,只能与其久久僵持。 其他四位剑客见状纷纷动手,同时向令歌挥出剑刃,一时间令歌可谓是四面楚歌。 情急之下,令歌只得注气在玉鹤之上,随即松开长刀,腾空而起并向四周横扫出玉鹤,风雪骤然掀起,将五位剑客击退。 周围树上的一群鸦雀也因这一番打斗飞出树林,一声声鸣叫划过寂静的天空,令人寒颤。 令歌本想趁着风雪骤起之时逃出生天,却未曾想到风雪中闪出了一道人影,待看清正是为首剑客的时候,他已经被其一掌击中胸膛,远远地摔在了结冰的湖边。 “咳咳……”令歌咳嗽不止,只感觉有股血腥之气在喉腔中散开,疼痛感直冲全身上下。 “你不必再反抗,有什么话等回华山再说。”为首剑客说道。 令歌一手捂住胸膛,一手撑着地面,清俊的面容浮现出痛楚之色,他从未被谁这般伤过,若是今日身带明秋也不至于如此,令歌懊悔着。 见为首剑客朝着自己走来,令歌已经紧紧地握住了玉鹤,他打算待剑客再走近一些,一跃而起用玉鹤狠狠一击。 只是未等剑客走近,一股剑气便伴着风雪直冲剑客,那剑客用刀刃抵挡,奈何未曾想到剑气如此强大,弹指间他就被击飞出去,长刀狠狠插地才得以停下。 “师兄!” 剩下的四个剑客都围了上去,为首剑客神色甚是警惕,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妨,只是朝着令歌的那边看过去。 风雪散去,只见一名手握长剑的白衣女子正赫然挡在令歌的身前,女子的神色虽然冰冷,但眼中却尽是愤怒的火焰。 “师姐……” 令歌唤了一声,看到望舒的身影时,他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望舒回过头看了一眼令歌,随后,她拖着长剑缓缓地朝五位剑客走去。那五位剑客见状不免一颤,只觉得眼前的望舒杀意顿生,如一只虎视眈眈的猛兽,蓄势待发,随时都会对他们发出致命一击。 刹那间,望舒已经挥着剑刃横扫过来,五人本想成剑阵却发现为时已晚,他们顿时被望舒击退下去,一时间溃不成军。 “怎么会?” 五人未曾想过居然还有如此实力高强之人在白令歌的身边。为首剑客重新一跃而上,与望舒刀剑相交。 剑客长刀一挥,与望舒的长剑相碰,两人纷纷以剑气内力相抵,随即退开,紧接着又再次以刀剑相碰。 虽然剑客的刀法精妙,但一招一式却都被望舒化解,同时,望舒对其攻势也被其一一化解,刀光剑影间,两人难分伯仲。 只见望舒的长剑从身下脚底划起,顿时带起无数雪花,剑影之快,让人难以辨认雪花与剑刃。一时间,霜雪和剑刃飞驰而来,叫为首剑客不得不连退数步,最终被望舒的长剑击退——此招正是遇仙山的“月影飞霜”。 为首剑客紧盯望舒,凛冽的眼眸闪过一丝意外,他心知肚明,今日任谁都无法带走白令歌。 此时,侍辰等人也出现在此处,辰玉和盛楠见状,立刻冲上前去搀扶令歌,询问伤势。 “令歌,怎么样?没事吧?”两位师姐担心不已,嗓音都在发颤。 令歌摇头,说道:“没事,休息一会就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令歌心里清楚,只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回去得服药疗伤。 女剑客怒气冲冲地说道:“白令歌!今日我们不能拿你怎么样,等四月武林大会时,我等必然取你性命!” 望舒冷冷地睨了女剑客一眼,嗓音极冷地说道:“只怕你没命活到四月。” 令歌闻言,心知大事不妙,立即开口喊道:“师姐!放了他们!”若是今日望舒让对方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的冤屈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望舒回过头看向令歌,发现令歌虽然脸色苍白,但神情却甚是坚定,她又看了看那五位剑客,默然不语。 五位剑客面面相觑,为首的剑客轻声吩咐道:“走。”说罢,他们纷纷动身离去。 临走之前,为首的剑客回过头看了一眼令歌和望舒,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与其余四人一同离开此处。 见剑客们离开,望舒当即朝着令歌走去,并替令歌把脉,她眉头一皱,说道:“是华山派。”望舒对武术深有研究,可通过伤势和内伤判断出手者来自何门何派。 令歌颔首,说道:“对,他们正是余连的同门,招式和剑阵与余连的师出一脉。” “先回去疗伤,一切从长计议。”望舒说道。 侍辰和辰玉两人一起搀扶着令歌往山下走去,甯霞见状,说道:“我和盛楠先下山准备马车。”说罢,她便和盛楠先行离去。 看着那片丛林,令歌暗叹,方才自己掉以轻心没有察觉到对方埋伏在周围,那五人都是有备而来的,若非望舒及时出现,自己已经在被抓去华山的路上了。 回到洛阳城之后,一行人径直前去凌岚药局,许凌听闻令歌受伤,与无忧都急匆匆地来查看令歌的伤势。 “是华山派的破风掌,按令歌的描述,我应该知道此人是谁。”许凌抚着胡子说道。 “想来正是华山派这一代的大弟子——秦风澈。”许凌叹了一声,“他是长安富商秦元唯一的儿子,自幼痴迷于武学,天赋异禀,秦元拗不过他,只好送他到华山拜师学武。” 令歌颔首,不再说话,一个人沉思起来,如果有朝一日能够洗脱冤屈,这样的人定然值得自己去结交。 “令歌,有个好消息,”无忧开口说道,“令楷来信了。” 令歌闻言,当即回过神来看向无忧,面露惊喜。 无忧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并说道:“就在你们早上离开城里不久之后,是一位壮汉亲自送来的。” 令歌颔首,他知晓是言信,问道:“送信的人呢?” “已经走了。”无忧回应道。 令歌微微颔首,他想询问言信关于令楷的近状,只是好在终于收到令楷的来信,看着手中的信纸,令歌淡淡一笑。 半夜,令歌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虽然此次受伤谈不上危及性命,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谁这样伤过,现在他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只想找个人倾诉一场。 于是令歌缓缓地坐起身来,点燃床柜上的蜡烛,借着烛光,他开始重新翻起放置在枕边的信纸。 烛火之下,令歌容颜如玉,一双星眸正认真地看着信纸,像是第一次拆封阅读一般。 “令歌,别来无恙,一切可好?很抱歉一直没有写信与你,还望令歌莫要责怪。写这封信的时候正是除夕之夜,可惜我们相隔千里,祝福之情,真挚之意难以及时跨越山水而至,只盼长风知我意,吹梦到洛阳。也许当时的你或多或少有想起我,并真诚地为我祝福祈祷,如果没有,那还请现在阅读这封信的你,可以想起我,并为我祝福,为我祈祷。” 令歌无奈一笑,当真是飞贼,怎么也不愿吃亏。 “想来令歌你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正月下旬,此时我也应该抵达长安,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春闱考试。话虽如此,但写信的此刻,我正在一家山间客栈,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幸亏有言信与我相伴一路,我也不至于太过落寞。只是眼下灯昏夜深,相思之情,惆怅之感,愈发浓厚,我思念着在洛阳的你们,想知道我离开之后的洛阳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倘若问我此时最想见到何人,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出你的名字。一些感觉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总之与你待在一起时,似乎做任何事都能够静下心来,只是享受着那一刻。” 看到此处时,令歌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洋溢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他定了定心神,继续往下看去。 “再写此信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客栈外落满白雪,走在林间官道上,眼前是琼林玉道,宛若仙境,耳边是静谧无声,令人沉醉,只是不知与遇仙山的雪景相比如何。倘若思念有形,我想它便是满山积雪,纯洁深厚。希望有一日我能够与令歌你共赏山间雪景,饮酒谈天,专研武学,只是眼下路途遥远,纸短情长,信唯有写到此处,才能遥寄将来。最后,我想问令歌,你可有那么一瞬间想见我?若是有的话,可否回信一封?若是如此,当乃吾之幸事,信寄于玉竹阁,自会有人取走——令楷。” 看到最后,令歌放下信纸,细细地思索着如何回信,一边想着,他一边从床上起身,披上一件衣袍,端着烛台走到桌前——那张令楷曾端坐在前的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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