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吴哲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无忧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吴公子别担心,令歌最后给你疏通一遍筋骨,这样好得才快。” “得罪了。”令歌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走上前,将两只手搭在吴哲的脊背上,只见令歌稍微使力一按,吴哲就又惨叫起来。 “啊!——白令歌!你这个挨千刀的!”吴哲叫骂着,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快要散架。 “诶?吴公子怎么能骂人呢?令歌是在帮你治病,你应该感谢他才是。”无忧在一边嬉笑着说道,甚是幸灾乐祸。 令歌手上也没闲着,只是继续使劲按压,让吴哲痛得又喊叫起来。 吴哲想起父亲已经警告过他不要去招惹令歌,眼下他只好忍气吞声地继续挨着,若是早知道对方是皇后的人,自己又何必招惹?吴哲只觉自己的肠子都已经悔青。 “令歌……不,白少侠,我错了,你行行好,放过我吧……啊!——” 吴哲呜咽着求饶,全然没有往日不可一世的张狂。 令歌见吴哲如此,便也松了手,只是淡淡地说道:“好了。”说罢,他便转过身走出房间。 无忧看了一眼吴哲,摇了摇头,他简单地为吴哲涂抹药膏,随后就站起身往屋外走去,只留下吴哲在床上呜咽着。 当无忧走出房间时,他正好看见令歌站在走廊边,注视前方,眉眼间有说不出的惆怅。 “令歌就这样放过吴哲吗?太便宜他了。” 无忧的笑容意味深长,其实他很清楚,他们一点也没有便宜吴哲,不管是方才的“通骨手”,还是之后他动过手脚的药膏,虽然能让吴哲参加春闱,但也够吴哲受的了。 令歌勾了一下唇角,浅浅地笑道:“就这样吧,能这么教训他一次倒也够了。” 回想起方才自己给吴哲“疏通筋骨”,虽然一时间心底很是痛快,但是一想起龚祁,这点的伤害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且,现在的他又回忆起那夜令楷设计让吴哲被自家侍卫痛打,此时此刻固然有趣,但与那夜相比,令歌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两人站在走廊上看着吴府的景色,令歌注意到吴府在装缮上比起许宅可谓豪华精致数倍,那夜来去都十分匆忙,又因为是寒夜,未能好好地欣赏吴府景色。 眼下虽然是冬日,但花园里却也不现凋零之景,的确让人赞叹。 无忧摇头一叹,语气甚是不屑地说道:“这洛阳城,吴府宅邸装缮真可谓是数一数二的,竟连玉竹阁都比不上这里。” “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家和玉竹阁更好看。”令歌回应道。 “那是当然,”无忧得意洋洋地说道,“听张叔说,我家当年修缮时,有不少街坊邻居,还有我爹医治过的病人主动前来帮忙,怎么也比这里好看,因为那可是我爹和我娘行医救人应得的。” 令歌颔首一笑,他发现每次提起许凌的时候,无忧的神色都十分骄傲。 如果自己的父亲还在,自己是否也会像无忧这般骄傲呢?令歌心想着。 “所以这段时日,你也在药局替人看病,对吗?”令歌问道。 “对,不仅可以增进医术,而且还可以为我家药局出一份力。” “那为何你以前还想着出门闯荡天下?” 无忧挑了挑眉,一脸骄傲,说道:“谁不想趁着年轻的时候闯荡一番?我爹当年不也是闯出来的吗?” 令歌闻言,骤然来了兴趣,他问道:“是怎么闯的?” 无忧见令歌对自家父亲的事迹感兴趣,便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当年天下还是两分局面的时候,我爹虽然只有二十岁出头,但还是凭借一身高超医术闯遍天下。” “而且他和书局的创始人白清漪是好朋友,白姑姑帮父亲出了医书不说,还助父亲在洛阳开了第一家凌岚药局。” “只可惜白姑姑在我出生前便去世了,我都没见过她。”无忧叹息着。 令歌颔首,又问道:“无忧,你可还知道许伯和白前辈的更多往事吗?”如今,自己想要知道母亲当年的事几乎只能通过旁人。 无忧打量周围,悄声说道:“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我娘生前和白姑姑,还有令歌你的师父相交甚好。” “不过,”无忧话锋一转,“我知道我爹早些年的一件事。” “何事?” “之前我说过,我爹当年和临清王是好朋友,只是临清王后来因为权力斗争丧命,连他的尸骨和孩子都没找到。唉,当真是可惜,明明他在北伐战争中功不可没……” 想起临清王的遭遇,无忧的心里不免掠过一阵寒意。 只听他继续说道:“当年就是临清王在北伐战争提用我们凌岚药局,药局才有了今日遍布天下的规模。” “不过后来提用我们药局的也不止临清王,王公贵族不在少数,不过在我看来,那些人都不是为了造福百姓,而是想借助凌岚药局给自己博个美名罢了,不能与我们合作,就想派人来教训我们。” 令歌点头,他知道无忧指的是王家。 “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从张叔那知道的,别便宜了梦珏。”无忧悄声嘱咐道。 “好。”令歌微笑颔首,随后,他看着满园景色,出神不已。 很快,许凌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并带着两人去前院给吴老夫人请了个平安脉,说了一下吴哲的病情,之后三人便打道回府。 一回到药局,令歌和无忧就看见梦珏兴高采烈地朝着他们跑来,显然,梦珏是来向他们打听去吴府一事的。 “令歌,怎么样啊?你们去吴府可有好玩的事发生?” “你想知道?”无忧趾高气昂地问着梦珏。 梦珏一边笑着点头,一边捏紧拳头。 无忧愈发得意,挑衅道:“我今天还偏不告诉你。” 见无忧如此,梦珏最终忍无可忍,又和他打成一片。 追打一圈,无忧躲在令歌的身后,继续得意地说道:“你今天还偏偏打不到我。” 梦珏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次次地扑上去,却是一次次扑空。 终于,令歌看不下去,他伸出手将他们两人拉开,开口质问道:“冬至日那天,你们两个是怎么和令楷说我的?” 梦珏和无忧闻言,都不再打闹,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又看着令歌讪讪一笑,随后各自告辞。 “令歌,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也是!” 看着他们两个落荒而逃的身影,令歌一时无言。 …… 西南边山峦连绵起伏,平日里山路本就曲折,难以行走,更别说寒冬腊月间,遍布冰霜。 傍晚时天黑得早,很快,树林阴翳间便不见一丝光亮。 “楷哥,天黑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落脚。”言信劝说道,正说着,一阵寒风掠过他庞大的身躯,他当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言信搓了搓臂膀,又看向身旁银色披风之下的令楷,只见令楷低头垂眸,正牵着墨宝不停地朝前走着。 离开洛阳之后,令楷的状态就变得甚是低沉,如今他们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此时令楷的脸色更是苍白,几乎没有血色,言信看在眼里,不免感到忧心。 “其实这件事完全可以派别人来做,楷哥你何必亲自走这一趟?”言信终于忍不住地开口说道,“要不然我们现在还是回长安吧,你还有春闱要考。” 令楷咳嗽几声,几缕白气从口鼻里冒出,半饷,他才回应道:“前面就可以下山了,山脚那有一家小客栈,我们休息一晚,按现在的速度,要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到宁州了。”说完,他便继续朝前走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令楷突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看向言信,面露警惕之色。 “言信,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不对劲?” 言信打量一番四周,发现唯有静谧和黑暗,并无异样。 “你闻。”令楷提醒道。 言信嗅了嗅,瞳孔一震,他发现空气中竟掺和着一股腥臭之味——正是血腥味。 言信当即拔出长刀,令楷也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匕首,开始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此时,寒风突起,拂过树林发出阵阵“沙沙”声,凄凉刺骨,像人哭泣之声一般,令人背脊发凉。 寒风涌动,血腥味愈发浓厚,令楷回过身,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那边。” 言信闻言,当即上前护在令楷的身前,只是没走上多远,借着昏暗的光线,他们两人看清前面的情形,一时间,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在林间的一片空地上,正躺着十多具尸体,猩红的血色正与寒风混搅在一起,让人心惊肉颤。 令楷定了定神,继续朝前走去,等看清尸体之后,他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锦衣卫?”言信看清地上的尸体,惊讶不已,他赶紧打量四周的情形,发现打斗痕迹甚少。 “怎么会有这么多锦衣卫来跟踪我们?实在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吧?是何人这般容易解决掉这些锦衣卫?”言信猜想着,却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完全冻僵,实在没有头绪。 “莫非是令歌跟来了?”言信不停地喃喃自语着,“可是锦衣卫他们有一个锦衣剑阵,几乎难遇敌手,哪怕是令歌对阵他们也得费一番工夫,可是眼前几乎没有打斗痕迹,这人的功夫得多么出神入化啊……” 令楷没有应话,然而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听他突然朗声唤道:“多谢白掌门救命之恩!” 言信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令歌做不到,但是令歌的师父一定能做到。 话音刚落,一阵风卷衣裳的声音便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衣,戴着白色面纱的女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女子步履轻盈,身姿优美,不似凡人,正是白栈期。 令楷脱下头上的兜风帽,露出满头微乱的青丝,朝着白栈期拱手一拜,道:“晚辈令楷拜见白掌门。” 言信也立即拱手一拜,他知道白栈期当年可是叱咤武林的风云人物。 白栈期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只听她清冷的声音飘荡在林间,说道:“今夜一事,令公子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也从未在此见过我。” “晚辈明白。” 白栈期看了一眼令楷手中的匕首,冷冷地问道:“你的匕首从何处得来?在我的面前,你最好不要说谎。”白栈期双眼微眯,目光如炬一般地审视着令楷。 令楷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并未回应。 白栈期见他默然不语,内心更坚信自己的判断,她冷冷地问道:“你可是想去调查长庆二年的宁州韩家一案?” 言信闻言不安地看向令楷,他发现令楷眉头紧皱着,半饷,只听令楷回应道:“正是,晚辈想调查的是甯霞的身世,还有宁州案是否涉及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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