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宁不回话,严惜蕊便默默地回忆着此人的身量打扮,在脑海中翻出了一点稀薄的印象。 “你是楚雍的人。” “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徐宁将短刀转了两圈,一阵风似的便窜到他眼前,严惜蕊好不容易躲开这一刀。 利刃刺在白墙上,扑簌簌落下灰来,徐宁在拔刀的间隙里回答他的话:“不是陛下。” “是我想取你性命。” 空寂的花园里四下无人,严惜蕊躲了两回已有些体力不支,扶着石拱门急促地喘着气。 徐宁的目光狠狠盯着他。 “你若是饮了酒便能痛快的死,何必再遭这一回呢?” 原来这就是后招。 那白刃顷刻又到他眼前,来不及反应,严惜蕊只觉心口传来剧烈的痛感,汨汨流出的血,将他衣袍都染红了。 徐宁的瞳仁里血丝密布,他带着阴狠的笑意说道。 “严公子,余下的问题,你回阴曹地府里慢慢想。” 失血后严惜蕊整个人无力地滑落下去,靠在白墙上脱力地喘着气。 他有些神思不清,视线也渐渐模糊,只见得眼前的三角梅都糊成艳粉的一片,比血的颜色要浓。 徐宁将刀抽出来后本来想试他的呼吸,身后忽而一阵极快的剑意让他难以抵挡。 他虽是遮了脸没让人认出来,可这执剑的人是永宁王,他不敢有多余进攻的动作。 徐宁听觉敏锐,周遭传来的脚步声预示着宫里的布防守卫此刻也差不多响应了。 等人围起来再缠斗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他一边挡剑一边缓步往后退,将右手的短刃往严惜蕊的角度丢去,逼着楚霄分心。 ---- 不知道啥时候关站来着,关了的时候可以微博上见。
第五十七章 心脉 = 宫娥匆匆忙忙跑来通传,说王太医今日正在城内义诊,虽是已经派人去寻了,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楚霄点了点头,焦急地望着严惜蕊发白的脸色,只好一边寻人一边先把赵无端叫来。 赵无端正在午憩,梦里松涛万里,山水错落如诗行,让他在林里纵情行旅,攀到崖边一轮月。 没想得月轮易碎,连梦也散成一片片的碎屑,醒来时早已山河颠倒。 萧梦浮将他整个人从桌上拖了起来,在梦醒的一刹那,赵无端了听到他的声音。 “赵太医,带好你的药箱跟我走。” 赵无端刚拎好药箱,萧梦浮一刻也没等,就将他拽着就往外走。 萧梦浮少有焦急失态的模样,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萧丞相什么事这么着急?” 赵无端险些被门槛绊倒,他将拖长的衣摆整整好,跟上了萧梦浮的步伐。 萧梦浮脚下带风,言简意赅的答道:“救命。” 眨眼间两人便已经走到了严惜蕊的居所,萧梦浮将人带了进去。 “去救惜蕊的命。” 萧梦浮话音未落,两人便已经走进了寝屋。 严惜蕊正躺在床上,铜盆里搁着的帕子上全是血水,望去十分触目惊心。 楚霄见他来了便退到了一侧,赵无端诊脉的手头一回有些颤抖,摸到严惜蕊的脉息时方才凝神,终于听清里面微弱的脉象。 他原先以为严惜蕊是桃花,树枝上春风摇曳的那样。如今方知是流水落花,稍不注意就流逝于掌心了。 *** 楚雍得知此事急匆匆赶来时,严惜蕊的居所外已恢复了平静。 因着他身份特殊,此事便没有声张,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内情。 楚雍来时听了些杂乱的消息,熟悉行宫布防又擅使匕首的人他身边找不出第二个,但眼下此人不知踪迹没办法发落,只好先来看看惜蕊。 他来的时候没带侍从,只身走进前院刚准备踏过门槛,便感到转角处有人带起一阵风声。 楚雍还没来得及侧身躲过,眼前便闪过一道剑光。 萧梦浮负手而立,左手执剑,状似云淡风轻,实则出手带着怒气。 他语意冰冷,逐客令下得十分干脆:“陛下请留步。” 萧梦浮的剑刃就在颈侧,楚雍却毫不在意地更上前一步,任由刀尖将皮肉刮出一道极细的伤口来。 令他意外的是,萧梦浮也没有往后退一步。 楚雍厉声呵道,脸上笑意森然:“你这是谋逆。”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萧梦浮执剑的手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可见听完这话他内心毫无动摇。 “长安萧家自古便是帝师,若是陛下要借私怨灭我族基业,也必将背上百年骂名,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见楚雍不再做声,萧梦浮便一步步上前,将人逼了出去。 “陛下深恩厚意,臣替他谢过。” “您有闲心来此,不如回寝宫想想,惜蕊是因何而伤的。” 初静身上的皮肉伤方才也处理过了,她急急忙忙从里屋出来,话音里仿佛都有哽咽的哭腔。 “公子,您快回来!” 萧梦浮回头望了她一眼,而后将剑收入鞘中,向楚雍行了个臣子礼:“恭送陛下。” 屋内,严惜蕊的情况并不好。 赵无端跪在床边替慢慢地他将伤口上的余毒排出,纱巾上很快就被褐色的痕迹沾满了,而他额上已经攒了豆大的汗珠。 见萧梦浮回来,赵无端便回头对着两位说道。 “王爷,丞相,惜蕊这伤祸及心脉,刀尖又淬了毒,臣虽是暂时将伤口处的毒素清理过,这体内的余毒实在难解。”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小宫娥终于领着人回来了。 王旸脚步蹒跚,被她搀着走到了严惜蕊的床边。 赵无端也给人让出了位置,一边让王太医来号脉一边将方才的情况讲了一遍。 王旸摸了严惜蕊的脉象,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无端方才已经尽力了,只是严公子体内这毒流入周身血脉,想要清除绝非易事。” “微臣少时曾读遍天下医卷,唯有凝雪针效果奇佳,可这都是传闻里说的,做不了真。” 楚霄站在一旁时本来心急如焚,听到王旸的话时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凝雪针! 上回在碧月湖边,贺兰时走之前递给他的那一包银针,眼下还收在他身上的锦囊中。 楚霄迅速将锦袋拿出来,将那银针递到王旸眼前:“王太医,您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王旸略显诧异地接过来,望着楚霄说道:“色如皓雪,针尖泛白光,针尾显玉泽,这真是凝雪针。” 他见惯奇珍异草的双眼,难得显出激动的神情。 萧梦浮见状,忙说道:“还请王太医施针。” 王旸将针铺开:“只是这凝雪针不必寻常银针,对于穴位的处理不同往常,微臣——” 他还没说完便收了声,几人循着他的眼光望去,见着那展开的布面上绘着详尽的施针角度与穴位图。 “有此,微臣便可一试了。” 王旸低头仔细地将那细则读了一遍,而后将银针刺进严惜蕊的几处关键穴道中。 几人此刻都屏住呼吸,而这周遭血腥味蔓延,与落雨后潮湿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带出零落成泥的枯败感。 三炷香后,王旸将凝雪针收好还与楚霄,松了口气对身后诸位说道。 “眼下严公子的穴位已被封住了,毒性暂时不会危机性命。” 他顿了顿,而后才继续说道:“但此毒损伤神智,严公子何时能醒尚未可知。” “行宫内药物不齐,只靠着我们药箱里的材料难以为继,还得尽快回宫到太医院内用药。” 王旸在宫内四十余年,除了医术高明,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极佳。 “此事还须由陛下决断,臣先行告退,去禀报陛下。” 萧梦浮与他对了个礼:“多谢王太医。” 王旸走后,楚霄忧心忡忡地问道:“梦浮,我们真要等他的意思吗?” 萧梦浮没有回话,他眼神落在赵无端身上。 “赵太医,你愿意陪我们冒这个险吗?” 窗外骤雨急,雷电劈空,浓云笼在头顶,仿佛久不可破的樊笼。 赵无端望着塌上人枯败的病容,抬头望着萧梦浮:“微臣,自当拼尽全力。” ---- 贺兰时又出现了!虽然戏份不多但很重要
第五十八章 秋叶 = 迟则生变,萧梦浮不愿意再拖下去,当夜就将人带出了城。 楚霄一路借着身上腰牌开道,城门守卫辨出他的身份便生惧意,带人出城时无竟一人敢阻拦。 楚雍虽然听到守卫传来的信,但只是沉默了半晌,没有派人去追。 夜深露重,秋风渐冷,出城时瞧见些洛阳风光,也在秋风中逐渐萧瑟起来。 萧梦浮与楚霄一路并行,将车马的步速稳住,而后问道:“你那天见到来人是谁了吗?” 楚霄低头时作思考状,好像在回忆那天的遭遇:“见到了,应该是我皇兄身边的人。” 林间隐隐露出些微光,远望见应是猎户草棚里的油灯。 萧梦浮与他对了个眼神。 ——他们的猜测都指向一个人,徐宁。 走山路马车难免有些摇摇晃晃,严惜蕊躺在里面也止不住有些晃动。 他身上裹了两层被褥,免得路上受冻又影响了身子。 车夫是萧家人,又有楚霄一路骑着马前后护送,如此这一路上也可安心些。 一行人在旅店歇了一夜,晨早出发前初静又再去买了些干粮。 萧梦浮将行囊放好,而后轻轻掀开帘子走进来。 他动作很轻,几乎只是带进来了一阵风。 赵无端趴在严惜蕊身旁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手里动作温柔,替他将被角掖好。 严惜蕊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唇色发白,无论怎么捂都捂不热。 他已经昏迷了三日,侥幸灌进去几副汤药和米汤,这才不至于太过艰难。 赵无端无奈地低头叹了口气,上回分别时话里意未尽,现在竟连解开纠葛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那场春雨好似不断在他心里漫溢,汪成一条缓慢流淌的心河,成为他心里缠绵不断的情丝。 他望着严惜蕊的面容,眼前好像能看见两人对坐时的绵绵笑意。 只是他身侧风波不断,身后皆是帝王权贵。旋涡之中,他不过是蚍蜉撼树。 听到声响赵无端才转头,萧梦浮坐在了他身侧,轻声说道:“王太医是陛下的人,他的话我不能全信。” “我想听听你说的。” 赵无端有些惶恐地接住萧梦浮的信任,而后他便斟酌着将话说了出来。 “惜蕊身上此毒来自北齐巫蛊之术,以蛊中毒虫的汁液炼化而出,一旦伤及皮肉,几乎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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