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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玄看着那个大得足以容纳两个人的浴桶，赞许地朝着素衣点点头示意对方下去，才又转身看着一脸愠色坐在床上的连楚荆。 “臣来帮陛下沐浴可好？” 赵景玄的语气中净是无法自掩的期待，听得连楚荆暗暗咬牙。 他怎会不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思绪一转，他微微勾唇，虚伸了伸手，赵景玄便会意地过来扶住他。 赵景玄受宠若惊地摩攥着牵着的玉手，也没想到对方能这样轻易答应他。 可等到了屏风后，连楚荆却突然开口了：“你去一旁候着便好……” 赵景玄苦笑一声，虽说他爱逗这位小皇帝，但要真明着强迫对方了，他却也是不敢的。 他深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逼着自己转身。 看得见吃不着，天下怕是没有比这更难受的事儿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传来，赵景玄只觉得每一声都像是一把软刀子，正不断来回拉锯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然而不等往出走些，他却突然听到一声重物撞击的闷响。 他转过头去，只见连楚荆黑发半披，身上只剩一件单薄似无的中衣，中衣下曲线起伏，两条修长细白的长腿背对着他无处安放。 而连楚荆双手前伸摸索，茫然地站在……柜子边。 向来刚刚那声闷响便是连楚荆看不见，又逞强自己摸索，于是堪堪擦着浴桶径直而过，撞上了柜子发出的。 赵景玄不禁失笑，大步迈开朝着对方走去。 连楚荆心中又羞又怒，语气有些冷：“别过来，我自己可以！” 赵景玄听惯了这样的逞强，微微勾唇，依旧大步朝着对方走去。 然而他刚伸出手来，连楚荆却也正好转过身来。 这一抓便将虚搭在对方身上唯一一件遮挡扯了下来。 连楚荆只觉得身上一凉，几乎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赵景玄！” 赵景玄也有些懵，眼神却没舍得移开，甚至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这一下更是刺激到了连楚荆，他借着声音辨位，以手化刀直朝着对方狠狠劈了过去。 赵景玄眼看不好只能躲闪。 偏偏地上潮湿他一个闪身却觉得脚下不稳，电光火石间，他伸手抓到了什么光滑柔软的东西，顺手便搂到了怀中。 没等连楚荆发出惊呼推开对方，赵景玄便紧紧搂着他后退了几步。 慌乱中也不知两人究竟是谁抱着谁，噗通一阵巨响，两人便双双跌进了浴桶中。 温热的水自没过头顶，连楚荆脑子发虚向上扑腾，身体却被人牢牢箍着不得动弹。 手忙脚乱中，那件被赵景玄不慎扯下的里衣好死不死盖在了两人身上，随着两人的挣扎越缠越紧。 连楚荆浑身上下被摸了个便，他咬牙在水桶里一边躲避一边想挣开束缚。 此时任大罗金仙下凡，他也不信赵景玄不是故意的了。 等两人终于从水中扑腾起来，皱巴巴的里衣被撕成了碎片，可怜巴巴地滴着水挂在浴桶边上。 事情到了这地步，赵景玄憋着笑将湿透的衣服褪下扔了出去，复而又坐了回来，语气中的笑意怎么也拦不住： “还是让臣帮陛下洗吧，尽尽臣子本分……” 连楚荆原本忍不住将对方痛骂一顿，一番折腾却实在有些累了，倒真的懒得躲起来，冷笑一声： “这时候倒是想起来君臣之礼了？” 赵景玄将下巴靠在他身上，随后整个身子也贴了上来。 连楚荆先是避了一些，随即发现浴桶拢共这么大点地儿，避无可避便也由着他去了。 连楚荆心里虽满腹疑惑不满，然而赵景玄却没有丝毫要提的意思，认认真真替他捏起肩来。 赵景玄的手艺确实好，连楚荆早见识过。 只是捏着捏着，连楚荆的气息却有些不稳起来，说不上来的热。 不似平时沐浴时，从外至内的舒畅，反倒像是从身体内部腾然升起一股火来，从里到外，快要将他整个人燃着。 连楚荆有些难耐地挪了挪身子，却被赵景玄微微用力按住。 赵景玄也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眼前的雾气为连楚荆的身体蒙上一层如真似幻的纱。 仿佛看得见摸不着，偏偏赵景玄心里渴望着，叫嚣着，撕开他，得到他，占有他！ 等赵景玄强硬地将自己的意识拉回时，自己的手已经伸向了不该触碰的地方。 而对方竟也没有拒绝他。 对连楚荆而言，绝没有将就，不拒绝，便是默许。 赵景玄这才意识到，对方也热得不似寻常，身体在水汽下蒸腾着诱.人的粉。 竟然是水……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福春楼这样的地方，总爱玩儿些花样的。 素衣走时那个表情，分明在提醒他。 然而事情已然到了无法抑制地步…… 江宁城许久未曾下过雨，天空轰隆隆响起压抑的闷响，风雨欲来的前兆。 岸边的常青树在软风中左右摇摆着身子，亦期盼着雨水的降临。 一滴雨点轻柔地，试探着落在翠绿的叶上，嫩叶轻轻随着雨点晃动，砸起一阵阵荡漾的碧波。 绿叶在雨水的浇灌下娇艳欲滴，雨点愈发密集地打下，愈来愈快，愈来愈多，雨点飞溅，将茂密的叶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只剩修长的枝叶瑟瑟摇晃着低颤。 久旱逢甘霖，一夜未歇……
第三十九章 浴桶里的东西放的不多, 顶多只是个助兴的量。 然而两人身上还中着乱浮生，日上三竿连楚荆才悠悠醒了过来。 他昨晚眼睛便差不多能看见了。 只是赵景玄怕恢复的不好，又或是因为什么别的, 给他眼睛上束了层白纱，此时也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身体绵软得不想动弹, 偏偏意识却清醒得可怕, 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叫嚣着昨晚的荒.唐。 他微微动了动腿, 昨晚赵景玄特地为他揉过, 只是这时候仍觉得有些酸.胀。 他倒是很想将赵景玄叫起来骂一顿打一顿, 可这事儿你情我愿, 做了便是做了，再扭捏反倒欲盖弥。 然而一闭上眼, 他脑海中便忍不住想起自己无意识的迎合, 此时看着赵景玄阖起的眼睫，倒是有些脸红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了有朝一日能杀了对方才练武练出来柔韧腰身，会被摆出一个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角度, 白白便宜了对方。 赵景玄昨晚便将云容那张假皮扯了下来, 一张俊颜便脱了清早的慵懒，极有侵略性地舒展在连楚荆面前。 人虽然混蛋，脸却着实叫连楚荆挑不出毛病。 他挪了挪身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竟生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来。 若是两人能一辈子都这样便好了…… 连楚荆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然而这个念头似乎早早隐藏在他潜意识中，此时只是顺着他的想法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出现罢了。 可这个念头只一瞬，便被连楚荆狠狠否定了。 两人间短暂的温存, 只不过被困沙漠旅人渴求中虚无的绿洲，是永远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刀尖相对, 你死我活，血海深仇，才是两人最后的宿命。 自己已经失望过一次了，即使连楚荆现在无法将那把扎在他心口的刀拔.出来，也绝不会给赵景玄再给他一刀的机会。 他的黑目中一闪而过一丝黯淡，而后缩了缩身子，转过身去背对着对方。 然而不等他挪开一些，对方却突然长臂一捞将他紧紧箍在了怀中。 身后赵景玄的胸膛以一种极具占有的姿势将他像宣誓领土般圈住，身前两条铁臂更是将他抱了个满怀。 热气顺着对方起伏的胸膛打在他耳边，连楚荆挣扎无果，只鸵鸟般缩着头。 小皇帝高高在上惯了，哪儿受过这样的委屈。 偏偏赵景玄连鸵鸟也不要他当，用脑袋蹭着他的脖子：“昨晚的事儿，陛下可要对臣负责……” 晨起赵景玄的声音中还带着昨晚如出一辙的低沉喑哑，语气里却满是宠溺，像是另类的撒娇。 分明解了乱浮生的人是他，占了便宜的也是他，此时得了便宜还卖乖，连楚荆却少见地没推开对方。 意识到连楚荆的纵容，赵景玄搂着他的手微动，还想更进一步，却被狠狠拍了一下：“别得寸进尺！” 连楚荆这下并不重，还是管.教的意味更多些，赵景玄却仍哼了一声。 他意识到些什么，忍不住皱眉： “你的伤再不去找个大夫瞧瞧，怕是不必我杀你，便不久于人世了……” 说道这里，连楚荆又想起昨晚赵景玄那道愈发可怖的伤口。 那道伤口是赵景玄刻意撞上去的，原本好好儿修养几天便没事了。 可赵景玄偏偏不要命般喂了他两次血，加上矿山那几次以身相护。 人看着没事儿，伤口却崩了一次又一次。 连楚荆虽还对赵景玄假扮云容耿耿于怀，然而对方这一身伤却都是为他而受，他到底还是不够赵景玄的冷酷。 “陛下果然还是舍不得臣……” 身后赵景玄像是呓语般满意地喃喃着，连楚荆却只觉得有些无力：“别玩儿了……” 赵景玄依旧没听出连楚荆语气中的灰败。 语气中不知带了几分真心，只哑着嗓子：“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赵景玄这句没用臣，而是放肆地用了我，两人各有心事都没注意到。 连楚荆只是觉得赵景玄说话时胸膛也微微震动着，款款深情的情话似乎就越过了那层皮肉落在了他心头。 他想，若不是知道赵景玄只是在骗他，他真要忍不住溺死在这淬满毒药的温柔乡里了。 连楚荆真想将赵景玄那颗心挖出来。 看看它究竟黑成了什么样子，才能将所有的伤害和欺骗都一笔带过。 不对……或许赵景玄确实是认真的，乱浮生无药可解，唯有两人真心相爱，他才能活命。 如此想来，赵景玄确实是在认认真真地让自己爱上他，只是他自己有几分真心，便说不上了。 昨晚水里被下了东西，连楚荆也感受到了，然而等他意识到时，却早已经难以抽身事外。 不过也算是为他找了个借口，他放肆地没站起来，默许了对方接下去的动作。 福春楼是赵景玄的地盘，然而无论是他有心也好，无意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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