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瑛直接出口道:“不用。” 反应过来:“为什么是‘们’?祁少卿又没被下药。” 在众人满怀谴责的目光中,他恍然大悟极力否认道:“本王跟祁少卿什么也没发生,你们不要多想。” 说到最后,他都不好意思了。 就好像他这个渣男,玩弄了别人黄花大闺男,事后极力不承认,撇清关系。 可本来也不关他的事儿。 是祁丹椹自愿的,他也是受害者。 再说又没有真的发生关系。 想到这里,他耳垂红了。 众人:“……” 还说没有猫腻。 你就差没把“我们睡了”写在脸上了。 宣瑛见祁丹椹神色淡淡立在那里,像是因为他极力撇清关系而不开心。 他不由得想,是他自己说密室里的事就当没发生的。 更可况,本来也没发生什么。 反正他是不喜欢喜欢男人的,别指望他负责。 看着祁丹椹累极的模样,他难得有了恻隐之心,吩咐下人道:“先带祁少卿下去休息。” 下人道:“是。” 宣瑛吩咐祁丹椹道:“你先去洗漱,吃点东西,待会儿议事。” 祁丹椹点点头,神色疲倦的对宣帆行了一礼,随着下人走了。 宣瑛交代完事物,对着宣帆道:“皇兄,派人去请你的幕僚们,今夜有重要的事商议。” 说完,就朝自己的寝殿走去。 众人还沉浸在这两人绝对有猫腻的氛围中,就听到宣瑛郑重其事吩咐,诧异道:“什么事儿?” 宣瑛神色凝重:“大事。” 宣帆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脑回路虽然有点不正常,但绝不是没谱的主儿。 他这样说定然有用意,便命人去请离锦王府近的几位幕僚前来。 吩咐完这些事后,他担忧看着宣瑛,道:“真不用请个御医给你与祁少卿看看?开个方子补一补也好。” 宣瑛气闷:“皇兄,我跟祁少卿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再误会。” 太子心道,本宫也愿意相信你们没发生任何事儿?但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有个正常脑子的都不会信。 但他知道,这事只会令宣瑛与祁丹椹尴尬。 宣瑛是皇室子弟,婚姻要过宗庙,不可能说跟男人在一起就跟男人在一起。 好在这两人懂分寸,要将此事揭过。 既然两人都如此选择,他这个当兄长的乐见其成。 他向他投以诚挚的眼神:“皇兄信你,你快去修整一番,待会儿议事。” 宣瑛心里记挂着大事,快速穿过环形游廊,往王府内殿走去。 走到游廊的对面,他脚步虚浮,踉跄了一下。 众人:“……” 沈雁行汗:“要不还是找个御医调整一下吧,那药药效挺猛的,七殿下还是童子之身,陡然开荤,别落下什么病根。你看他那样子,还不如祁少卿那个病秧子。” 雷鸣最忠诚七殿下:“你别再误会,七殿下说他与祁少卿没有关系。” 卢骁哼笑一声:“在外面偷偷私会的痴男怨女被发现时也是牙口紧咬‘我跟他\她没发生任何关系,你们不要误会。’,但是下一次他们就会改口,声嘶力竭宣布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求所有人成全他们。我见过老多了,我大堂哥二表姐六表妹都是这样的。” 沈雁行:“完全赞同。七殿下下唇的咬痕,与祁少卿牙能完美契合,不信,你可以让他们两来试试。” 雷鸣震惊:“你怎么知道?” 卢骁:“祁少卿下排牙齿中缝往右数第二颗比其他的短,所以七殿下下嘴唇左边第二个牙齿咬痕比其他的浅。还有,祁少卿左手手腕上有三道掐痕,那明显是七殿下所为,因为七殿下的右手小拇指幼年时被冻坏,骨节受伤,无法使力,所以只能留下三道痕迹。由此可见,他们应该是面对面的姿势。” 雷鸣:“……” 恐怖如斯。 宣帆默默为宣瑛挽尊道:“宣瑛说他们没发生关系,那就是没有。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件事,今晚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有人默默举手道:“可祁少卿是男人啊……” 众人这才发现不对劲。 宣瑛厌恶男人靠近,触碰断袖会呕吐不止、满身红疹。 但两人绝对发生了关系。 为何宣瑛没有红疹,也没觉得恶心? 难不成他看待断袖就像某些人看待臭豆腐?闻着臭,犯恶心,吃起来才觉得香,滋味无穷? 这世界真奇妙。 == 四盏琉璃挂灯、八盏立式烛灯将整个室内照耀得亮如白昼。 这是一间偌大的殿堂,殿堂建在湖畔东侧,房外有若干高手侍卫守护着。 环形竹锦拱门将空间一分为二,左边书房,右边厅房,厅房内有一张长九米宽两米的大理石桌,专为议事所用。 此刻,宣瑛祁丹椹、宣帆及其幕僚全在厅房。 珠帘与竹帘垂下,门窗紧闭,烛光将方桌两旁的人影拉长,投到屏风珠帘上。 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茶点茶水,可无人挪动分毫。 宣瑛已经换了居家休闲的白色缎衣,墨色长发用一根玉簪随意盘起。全身上下无半点装饰品,看上去却贵不可言,丝毫没有今日在安昌侯府的落魄狼狈。 他脸色依旧惨白,那是磕完药的后遗症。 他将在密室里听到安昌侯的密谈,以及安昌侯暗地里支持四皇子的意图,事无巨细的讲给这些幕僚。 沈雁行忍不住道:“你们两当时在那里,就只想着安昌侯的图谋与算计?” 宣瑛反问道:“不然呢?” 其实那时候,他只能靠想安昌侯的事情,压住身体的喧嚣。 他突然看到祁丹椹放在桌上紧握住茶盏的手。 那双手修长秀气。 仿佛有一手定江山的魄力。 宣瑛脸唰一下红了。 沈雁行听到宣瑛冰冷且满含讥讽的反问他。 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 一个中了春|药的人,他的身边只有那唯一的人。 一个如狼似虎,烈火亨油。 一个节操不保,无处可逃。 他们却能在致命的追逐与被追逐中,窃取机密。 果然是两个玩弄权术的人。 那种时刻了,还想着朝中大事,简直不是人。 正想着,一抬眼,看到宣瑛望着祁丹椹的方向,脸颊浮现薄红,耳垂红得像滴血。 沈雁行:“……” 果然有猫腻。 这两个该不会一边听机密,一边…… 这他娘的也可以? 安昌侯难道没听到一点声音吗? 他是聋了吧? 寿诞上,他是颜面尽失,不是耳朵尽失! 沈雁行已经不能好好相信这个世界了。 一抬眼,他看到太子瞪着他。 想到太子再三警告不要再提及宣瑛与祁丹椹的事情。 他默默低下了头,口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大部分幕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太子他们几个之间气氛有些微妙,便觉得是太子重视此事。 为了替主上分忧,御史台谏议大夫道:“魏霄是魏信的第三子,此人熟知兵法,擅长领军,在三军之中的威望很高。也是魏信最器重的儿子,若是安昌侯不想让他活着回京都,我们可以暗中做推手,杀之。” 有人附和道:“附议,相对于安昌侯与四皇子,微臣认为魏信才是太子殿下最大的阻碍,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在圣上封了太子之后,明目张胆扶持五皇子,且魏家权势太大,若能铲除其一臂,也不失为上上策。” 其他人纷纷赞成:“安昌侯若要铲除魏霄,我们只需要暗中做推手即可,两方人马绝不能让魏霄活着到京都。” “是啊,他手里的兵权是最大的祸患,他若死,魏家就得培养新的将才掌兵权,也为我们征讨世家赢得时间。” 太子看向自己一同长大的卢骁,道:“你觉得呢?” 卢骁扬眉:“魏家权大,铲除魏霄不失为上上策。但四皇子得了安昌侯这个助力,于我们而言,并非好事,好在他并非无二心,一个给自己找好退路的人,不可信。” 他将目光投向祁丹椹,道:“祁少卿,你有什么良策?” 祁丹椹换了一件竹青色交领锦衣,外罩一件烟青色青衫。 一件极其清淡的颜色,却在琉璃烛光掩映中,让他穿出一种肃杀之感。 他淡淡道:“魏霄要活着回到魏家。” 众人反对声起:“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是啊,魏霄若在,魏信就会有恃无恐,魏家的兵权就不可能解。” “魏霄比安昌侯的威胁大多了……” 这些老臣们沉浮朝堂数十载,向来深谙不给敌人任何退路,更不会浪费任何一个重击敌手的机会。 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线机会,导致满盘皆输。 他们纷纷反对祁丹椹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宣瑛拍了拍桌,让众人静下来道:“听祁少卿说完。” 他知道祁丹椹的谋略。 他也是这般想的。 他终于知道那五年他为何同祁丹椹斗得那般辛苦。 他是在同一个完全了解自己,同他有相同思维的人在玩弄权术。 而祁丹椹心思比他更缜密,更通透,也更能豁得出去。 所以,纵然他权势在握,能够调配的资源比他大,他依然无法彻底将他驱逐出朝堂。 众人安静下来。 宣瑛让祁丹椹继续。 祁丹椹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道,“秦王合纵连横,远交近攻。圣上善用制衡,稳坐庙堂。不外乎权势的持恒。” 他将四大盘茶点摆放在一起,道:“这是五、六皇子与魏家。” 又拿出两盘的茶点放在一起,道:“这是我们。” 又拿出一盘茶点,倒出一半,将剩下的一半摆放在桌子中央:“这是四皇子。” 再拿出一盘糕点,两手端着,道:“这是安昌侯,此刻他看上去是中立的,谁也不站。” 众人明白那是权势分布。 祁丹椹道:“魏家的权势太大了,而安昌侯虽说支持四皇子,但他早给自己找好了退路,若是四皇子倒台,那么他的选择一定不是我们,而是世家。所以魏家又壮大了,对我们而言并非好事。” 他将安昌侯那盘茶点放在魏家那块。 此刻魏家是五盘茶点,而太子那处是两盘,势力划分明显。 “若是放魏霄活着回去,那么魏家就知道安昌侯暗杀魏霄,背叛世家,支持四皇子,安昌侯就彻底归位四皇子。他再也没有退路重新归为世家。这样三方的势力稍微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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