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沈雁行捂住了脸。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 为什么宣瑛失恋,丢人的是他? 两人逛到很晚,沈雁行熬不住了,劝宣瑛道:“殿下,回去休息吧,夜深人静,打更的更夫被我们吓晕了两个,别在大街上晃悠,都几次三番被人当成鬼了。” 宣瑛推沈雁行道:“你回去吧,我不回去。本王一回去,只要停下来,满脑子都是祁丹椹。一闭眼,眼前都是他,几千几百个在那晃,赶走赶不走,就连本王吃饭,夹起一片五花肉,那五花肉竟然跟祁丹椹的一件衣服花纹很相似,你说一片五花肉怎么就没点作为肉的自觉呢,它怎么就不长得像肉呢……” 沈雁行哈切连天:“是那片五花肉的错,你不吃五花肉不行吗?” 宣瑛郁闷:“行啊,我吃鸡蛋,但它像祁丹椹的皮肤,喝口水,我就想到他在水里洗澡的样子……” 沈雁行彻底破功了:“那你总得休息睡觉,你这都两宿没合眼了,你就不困吗?” 宣瑛郁闷道:“不行,本王不能闭眼。” 想到什么好办法,他道:“你要不照本王的脑袋来一下。” 越想他越觉得方法可行,比划道:“就这样来一下,看看能不能失忆,戏楼里都这样演的,霸道王爷被敲了脑子,失忆了,被村花捡回去,上演一段凄美的爱情,还有那什么,霸道王爷与村花相亲相爱,但皇室不同意,于是机缘巧合之下霸道王爷被人敲了脑子,失忆了,他听从皇室安排,要娶显贵女子为王妃,成亲前夜,他遇到了村花……” 说到最后,他语无伦次:“反正就照着那样,给我来一下,失忆就好了。” 沈雁行乘着宣瑛不注意,一手刀劈在他的后颈。 宣瑛晕了过去。 沈雁行扶住宣瑛道:“睡吧,睡一觉,明天再折腾。” 宣瑛一觉睡到第二日午时。 他头昏脑涨睁开眼,看着金丝银线绣成的床幔。 我失忆了吗? 没有。 他还没忘掉祁丹椹那个负心汉。 沈雁行见他醒过来,松口气道:“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下手太重了,你得睡到明天中午呢。” 宣瑛侧头阴冷瞪了沈雁行一眼,目光里满是谴责。 沈雁行连连道:“是你让我打你的,再说,我不也是为了让你休息一下吗?我是为你好,你可不能怪我头上……” 宣瑛怒:“你个废物,本王还没有失忆。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难怪你爹把你赶出家门,过年都不让你回家……” 沈雁行:“……” 昨晚就该拿一口砖石砸死他…… 他被赶出家门因为谁?还不是宣瑛因为要送树给祁丹椹? 他只敢内心咆哮。 他现在不敢提任何跟祁丹椹有关的字眼。 他不明白。 为什么别人失恋就安安静静伤害自己,宣瑛却能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呢?连自己亲爹亲哥路边的野狗都不放过……
第67章 又成功度过没见祁丹椹的一天。 宣瑛在书房桌前刻着正字。 今天是第六天。 时间是冲淡一切的良药。 只要他坚持,迟早有一天,他会将祁丹椹忘得干干净净。 这天,他收拾好心情走出锦王府,准备去醉琉璃赴宴。 刚在醉琉璃门口下马车,就见到远处卦摊前一个穿着灰白色道袍的道人,约莫四十岁上下,他摸着山羊胡子一派高深。 对面妇人对他感恩戴德道:“多谢道长,道长您真是神机妙算,今日妾身差点遇到血光之灾,还是道长您昨日的提点,让妾身免除血光之灾,这点银两您收下,是妾身对您的谢礼……” 不多不少,四个五十两银元宝码在挂摊前。 道人一派高深莫测推辞道:“贫道我昨日收了你十文铜板,今日便不会再收你银钱。夫人您能避祸,这是夫人的福报,万望夫人多积善缘,日后必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那妇人又对道人感激涕零说了谢谢,然后对着围观的人讲述道人如何如何灵验,让众人不由得纷纷意动。 那道人一眼就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宣瑛。 他微笑着走过来:“公子可要算一卦?” 这位公子站在醉琉璃的门口,马车又这般豪华,衣衫皆是上等丝绸,与他同行的公子衣着也非凡品,可见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他眼底青黑,若有所思看着他,定然是有难解之事。 这种人,在道人看来,就是上等的肥羊。 开工一次,能歇三年。 沈雁行推了推宣瑛道:“走吧,一看就是江湖骗子。” 道人也不反驳,一派仙风道骨和颜悦色道:“这位公子,贫道跟其他人可不一样,算不准不要钱。” 说着,他摆出他惯有欺骗人的手法,抛出点真本事,开始套路宣瑛道:“这位公子,你最近一段时日来,想必是有烦心事,若贫道猜的不错,是为姻缘吧。” 宣瑛一听,登时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道人摸了摸山羊胡子,神秘微笑道:“你的姻缘很不顺,对方是个心性坚韧之人,不会被轻易打动。” 眼前这位公子,衣着光鲜亮丽,出行豪华马车,小厮仆役数众,就连醉琉璃的小厮都对其点头哈腰,恭敬去牵马,想来是醉琉璃熟客…… 以上的种种,可见他出身地位超然的富贵人家。 出自这样的人家,又是风华正茂的年龄。 他却眼底青黑,愁眉难舒,憔悴不堪。 可见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他愁苦烦闷。 不愁吃不愁穿,小厮仆役伺候,出行豪华马车,还有同样富贵子弟的跟班…… 现在不是科考放榜的日子,可见不是为了科考前途。 那能有什么事让他在短时间内如此发愁? 当然是姻缘。 且他看这位公子容貌俊美异常,放眼整条大街,也难找到出其右者。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出身,那么能让他愁苦的那位佳人可不得心性坚韧吗? 道人跑江湖这么多年,惯常善于察言观色,他这一套看人准则,是不会错的。 果不其然,宣瑛听罢,琥珀色眼眸中露出讶异之色道:“您怎么知道?他确实是心性坚韧之人,那大师有什么方法能解决吗?不求多,只求他能喜欢我……” 道人摸摸胡子:“贫道与公子有缘,若公子不弃,可与贫道详说。贫道学了些道法,虽不是万能的,但说不定能帮上公子的忙呢?” 两人一来一往最后聊到挂摊前。 沈雁行劝都没劝住,还拉断了宣瑛的一只袖子。 他眼睁睁地看着宣瑛从他怀里掏出一百两银子给那道人。 道人也极其有职业素养,摆出了今日不算卦的字样,表示今天专门接待(骗)宣瑛一个人。 若是放到以往,宣瑛能一眼识破道人的诡计。 但他的脑子在祁丹椹离开他的那天,就跟着丢了。 如果你跟他说祁丹椹变成猪了,在猪圈里。 他会立马回复,在哪个猪圈,他也要去那个猪圈当猪。 看着与宣瑛聊得开怀的道人,沈雁行不由得对道人露出同情之色。 道人套出前因后果,一派仙风道骨道:“贫道有两种办法让你的那位佳人爱上你,但成不成,还得看天意。” 宣瑛洗耳恭听,少年时听宫里学士讲课都没这般认真:“大师,您请说。” 他还让人去买了笔墨纸砚,要把这个秘籍记下来。 道人道:“第一个方法,是玄术。贫道曾出游海外仙山,得来一道圣水,写成符箓烧成灰,让人吃下,若是心诚,则无不灵验。” 宣瑛点头:“我心可诚了,没有人比我更爱他,只要能让他爱上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道人点头:“公子如此情深,是那位佳人之幸事。贫道也不由得被公子打动,只是贫道这道圣水极其珍贵,但看在与公子这么有缘的份上,一张就卖给公子五十两吧,贫道就当结个善缘……” 卖别人,他只买五个铜板(还没人要)。 宣瑛病急乱投医,道:“别说五十两,五百两,我也要。” 这时,京西大街上一个北夷族的醉酒男子因卖花女子冲撞了他,他对着那女子狠狠一耳光。 如此依然不肯善罢甘休,单手拎起姑娘就往地上摔去。 那男子喝得满面通红,浑身肌肉膨胀,一条手臂比卖花女子的腰还粗一倍,如同山似的堆在京西大街街道上。 来往行人不住谴责他,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制止。 男子见行人指指点点,却不敢上前阻拦,不由得再生出几分底气,暴戾的拿女子撒酒疯。 宣瑛扭头看去,那是北夷国使团的武士,那武士随着使臣出使大琅。 因北夷这些年来学会做小伏低,装乖卖傻,所以他父皇给予北夷族极大的尊荣,让其他附属小国看看,真心实意归附大琅是明智之举。 也因此,北夷人在大琅越发的造次。 就在那个姑娘快要被扔向不远处的石阶时,宣瑛两步越过去,一把将姑娘扶住,稳稳落地。 北夷武士酒气上脑,正在狂躁阶段。 见冲出来一个身形高瘦多管闲事的家伙。 他无端的觉得被人冒犯了,准备好好教训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就见那人冲上前去,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倒在地。 那武士的块头有宣瑛三倍大,可在这样悬殊力量前,宣瑛一脚便将人踹翻。 武士倒地,宣瑛没有放过他,他立刻上前,左手勾拳,右手锁喉,直接将那武士的下巴卸掉。 武士惨呼一声,挥手反击,却被宣瑛看到他胸口挂着的佛牌。 那是黄衫木雕刻而成的。 极其普通的式样。 他一把钳制住武士的手,拽下佛牌,另一只手握拳,砸向武士,怒吼:“你他娘的凭什么戴佛牌?你个什么狗东西,你也配戴佛牌……他娘的凭什么拿了老子的佛牌就跑了,他凭什么玩弄老子的感情,你凭什么把老子的佛牌还给老子……” 他招式凌乱往武士身上招呼而去。 沈雁行也不阻止。 宣瑛不曾这样大力气的发泄。 让他发泄发泄也好。 武士被揍了,也不甘示弱,开始反击。 宣瑛这段时间在失恋的癫狂期,打人也只是发泄心中怨愤。他的招式虽凌乱,却极其有章法。 他的武艺是跟几个将军学的。 那些人都是经过身经百战的,因而宣瑛的招式都极有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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