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行无奈举起刚刚写下的三个字:“与这三个字读音一样的,走吧……” 走了四个。 接下来…… 宣瑛:“她的樱桃小嘴跟祁丹椹的很像,走。” 宣瑛:“她好瘦弱,祁丹椹也好瘦,腰肢很细,不行,我绝不能碰这样的人,一碰,我就想到抱过祁丹椹……” 宣瑛:“她眼睫毛好长,祁丹椹也很长,跟蝶翼一样……” 一批批人走完,又换来一批。 一批走完,又换来一批。 宣瑛连个女子的手没碰到,却把笑春风上上下下折腾得够呛,就连沈雁行都不想管他了。 最后,在天黑之前,本来想将两人扫地出门但碍于他们身份不敢得罪的老鸨子,死灰般的眼睛复燃一抹光亮,推开了沈雁行与宣瑛的这扇门,道:“两位公子,老婆子我按照您们的要求,终于找到你们想要的人了……” 咚咚咚—— 整个楼都在地震。 老鸨子连忙跳进屋里,门口出现将近三百多斤的女人。 那女人脸上两个媒婆痣对称,一口老黄牙,鼻毛戳到人中,手又粗又有茧,眼睛小得都找不见了,满身横肉直接塞住了门…… 她似乎被精心打扮过,饶是如此,沈雁行当场没忍住,吐了出来。 老鸨子介绍道:“她叫如画。” 沈雁行怒道:“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戏耍我们?让你找人,没让你……” 他不好说出后面的话。 老鸨子欲哭无泪:“公子,老婆子我确实真心实意帮你们找了,整个楼上上下下带伺候的,一共四五百个姑娘,没有一个你们看上的,老鸨子还把隔壁几座烟楼的女子叫来,加起来有一千多个,你们也看不上。可您看您朋友的要求是不是太奇葩了点,樱桃小口的不要,小白牙不要,长睫毛不要,细腰不要,太瘦不要,说话毒舌的不要,写字丑的不要,样貌端正的不要,鼻子好看挺翘的不要,眼睛大的不要,明亮的也不要……这到底怎么找吗?就这一个,还是后面洗碗厨娘,临时找来凑数的。还得多使银子,她才肯来……” 宣瑛震惊:“厨娘?那她是不是会包馄饨?” 老鸨子:“对啊,还有人不会吗?” 宣瑛怒:“雁行……” 沈雁行:“滚。” 就算治他对皇室大不敬,抄家灭族流放凌迟宫刑…… 他也要骂。 他怒道:“你没救了,你知道吗?去皇陵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他愤道:“你离了祁丹椹就活不了,你人魔障了……” 宣瑛被他一通骂,怔楞半晌。 他真的没救了吗? 不,他要自救。 今晚睡一个姑娘就成。 想着,他一把拉过离他最近的弹琴女子。 他看着对方清秀容貌。 那女子也震惊看着他。 似乎在想他又要提什么奇葩要求。 宣瑛想,只要吻下去就好了。 今天只要在这里睡一个人,就能证明他能完全忘掉祁丹椹。 他也不是非他不可。 但他吻不下去。 这姑娘不是祁丹椹。 啊啊啊—— 他疯了。 他放开了那姑娘。 他朝着门走两步,想出门去,却见厨娘堵住门口。 他回过身,打开笑春风二楼的窗户,打算直接从笑春风二楼跳了下去。 沈雁行吓得连忙拉住他,道:“你要干什么?别想不开啊,我就是随口一说,谁还没个情绪崩溃的时候呢,我陪你这么多天,能在现在崩溃算是好的了,你别想不开啊,我跟你道歉,我错了行吗,你别寻死,你想想,你万一想不开死了,圣上追究责任,祁丹椹肯定难辞其咎,他会被赐死的。你得为他活下去……” 宣瑛神色凝重:“我不是寻死。” 沈雁行:“那你为什么要跳楼?” 宣瑛:“你说得对,我离不开祁丹椹,凭什么就我一个人这么难受?是他让我成这样的,他得对此负责,我要把他带回王府,一直到他喜欢我,或我不喜欢他为止。” 说完,他纵身跃下楼,稳稳落在地上,朝着永丰巷的方位而去。
第68章 又到一年春来花开日。 去岁这时,这座小院中只有几株半死不活的海棠,与结了四年酸果的樱桃树。 而今年,刚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三大棵葱葱郁郁的樱桃树便开了花,一簇挨着一簇,放肆地无所顾忌地开着。 整个永丰巷都被笼罩在浓郁的樱桃花香中。 祁丹椹忽然想到那夜宣瑛将树给他送来的场景。 那时的宣瑛是满心欢喜的。 他万万没想到,与他斗了五年,对断袖过敏的宣瑛,竟有朝一日会喜欢他。 要不说这是一场孽缘呢!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祁丹椹看向门的方向,南星走过去开门。 进来的先是两个侍卫,紧接着,祁丹椹看到宣帆迈步走入。 他连忙迎上去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南星与飞羽也连忙跪下道:“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宣帆让众人平身,步入院内。 他目光被那三棵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的樱桃树吸引,道:“这三棵树长得不错,本王记得长远侯府也有三棵巨大的樱桃树,那结的樱桃,比一些贡品樱桃都美味不知凡几,长远侯宝贝得不行……” 祁丹椹尴尬道:“这就是那三棵樱桃树。” 宣帆:“……” 祁丹椹见场面僵住,连忙岔开话题道:“殿下请入内喝杯热茶。” 宣帆走到院落中石桌前坐下,道:“不用了,本宫来此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 祁丹椹恭敬道:“殿下请说。” 宣帆:“既然如此,本宫不拐弯抹角了。本宫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本宫知道你的身份?” 祁丹椹点头:“是。” 宣帆不意外问道:“何时猜到的?” 祁丹椹:“在微臣设计韩国公杀程国公之后,微臣就猜到殿下可能早就知道微臣的身份与目的。” 当年他辅佐四皇子与东宫对立,一朝落难,太子本该落井下石斩草除根,可太子没有。 之后他进入大理寺,太子对他很好,他那时以为这是太子仁善宽厚,求贤若渴。 但他一直猜不透,太子对他这般好,又如此仁善,为何要将他放在宣瑛掌管的大理寺? 他与宣瑛斗了五年,你死我活了五年,他若与宣瑛共事,必定遭受刁难。 既然太子送佛一程,为何不送到西天,直接扔在半路上?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他以为太子怜惜他探案的才能,才将他放在适合他的职务上。 直到韩国公那件事之后,他突然想到曾经卢骁在锦王府对他的试探。 他猜到太子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 正因为知道他是谁,才会将他招入大理寺。 因为太子不知道他的图谋,所以将他放在能与他斗得如火如荼的宣瑛的掌管下。 太子认为,只有宣瑛能够在他做出不利于东宫不利于江山社稷的事情前,制止他。 宣帆索性开门见山,道:“在前岁夜宴之时,本宫不小心看到你耳后的红痣,本宫就多留意了几眼,那红痣与齐云桑耳后的一模一样。当年,苏洛与安昌侯带着刚满一月的齐云桑,回苏国公府办满月酒的那天,本宫与二皇兄也去了,那日,本宫还抱了你。” “当时认出你,本宫难以置信。当年的神童,怎么可能会变成玩弄权术不择手段的权臣?你的所作所为,让本宫无法相信你。本宫怕你被老四背刺,不过是你们玩的阴谋,正所谓周瑜打黄盖,哭的是曹操。所以本宫提防着你。” “本宫怕自己防不住你,就将你留在宣瑛的身边,他是唯一跟得上你思维的人,且你们之间有仇,若你有任何异动,他一定会察觉。” 当时宣帆看到祁丹椹,他怀着对先太子与苏泰的敬仰孺慕,他不想祁丹椹被埋没。 他更想将他招入麾下,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他,也算是还了苏泰的半师恩情。 苏泰虽不是他的太傅,也与他无名义上的师生恩情。 但他当年教学先太子时,从未避开他,甚至将他当成自己的学生那样尽心尽力,无论如何,他也是他的半个老师。 祁丹椹了然点点头:“殿下没有告诉锦王殿下有关微臣的身份,也是怕因先太子与微臣外祖父的缘故,锦王殿下对微臣产生怜悯,从而影响了他的判断。” 宣帆道:“不错。若是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呢!” 沈雁行已经将宣瑛爱上祁丹椹,且现今处于失恋状态的事情告知了他。 他万万没想到当时自己那点谋算,竟让宣瑛陷入泥坑里。 宣帆顿了顿道:“阿瑛是个在感情上很别扭又坚定的人,他以往有多厌恶断袖,你也知晓,可他克服了一切,最终喜欢上你了,本宫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他重复道:“你不用管他的身份地位,也不用管你背负的重担过往,你只告诉本宫,你对你们之间的纠葛是如何看待的?” 祁丹椹眸光明亮:“殿下,这是必须回答的吗?” 宣帆知道这关乎人家的私事,便道:“看你。” 祁丹椹直接了当:“那微臣就不回答了,任何感情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根本无法抛开身份地位私情过往。微臣能说的,只有两个字,抱歉。” 对宣帆,也是对宣瑛。 宣帆了然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你不喜欢他,那就离他远一点吧。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了解他,无论何时,一旦你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可能这辈子就无法走出阴影……”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册子,道:“这是外调文书,你看看有无异议,若没有,本宫明日就去礼部走一趟。离开这里,对你对他都很好。” 祁丹椹错愕看着宣帆。 他千辛万苦回到这里,想方设法留下,他就没想过离开。 他想宣帆希望他离开,不光光是为了宣瑛,更是因为他要做的事情。 祁丹椹知道,无论是他要报仇,还是要让真相大白天下,对他而言,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若做不成,会付出命的代价。 他若做成了,那么以他对待安昌侯与韩国公的狠辣手段,宣帆认定了他会要嘉和帝的命,所以他要他走,别再回来是非之地。 宣帆既是为了宣瑛,也是为了保他与嘉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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