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勇也跟着冷嗤了一声,往议事营帐走去。
杨书怀正端坐在桌案上喝着茶,见骆勇来了,慌忙起身作揖,“骆将军,青州一别,别来无恙。”
“铁牛,你勇哥我只是个粗人,别跟我客气,快坐。”骆勇自顾自在案首坐下,冲他笑笑,“我军中也没什么好茶,难得你喜欢喝。”
杨书怀微微一愣,浅笑一声,“勇哥客气了。我今日突然到访是想请勇哥放一个人。此人关乎唐国国运,还请勇哥高抬贵手。”
没想到杨铁牛上来便开门见山,这倒是叫骆勇省下了很多盘旋的功夫,黑峻峻的眉毛冷冷一挑,“哦?此人竟这么重要?”
杨书怀索性站了起来,再次向他行了一个大礼,“勇哥,骆将军,如今攻城在即,国不能一日无君啊。”
他说得相当明白,李尧便是唐国未来的君主。
骆勇不疾不徐,甚至带了些疑惑,“当今皇帝不还活着么?怎么?你是想撺掇三郎篡位啊?”
果不其然,这话直接将杨书怀堵得有些面红耳赤,少倾,他坚定道:“骆将军,这是大势所趋!”
骆勇暗暗嗤笑一声,这杨铁牛一年来倒也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年轻气盛。
“那不如你跟我说说眼下都有什么大势?”
杨书怀道,“纵观而今天下乱局,南面、西面已平,唯独北面与东面对唐国虎视眈眈,这一年来内乱四起,那些外患一直在静候时机,所以此刻京城之危必须尽快平定。”
“那照你的意思,尽快平定京城便是杀了皇帝,拥立三郎?”
杨书怀气急得脸红脖子粗,“勇哥,这话不能乱说!”
“无妨无妨,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拘谨。”骆勇甩了甩手,满不在乎道,“若不是拥立三郎,难道你们要拥立年仅三岁的四皇子?”
杨书怀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直接道,“勇哥,眼下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将叛军赶出京城!”
骆勇点点头,突然认真了起来,“兵书上不是说了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不过是些兵痞子,只知道打仗,对这些叛军也不是很了解,正好你在,不如你跟我讲讲?”
杨书怀仿佛这才咂摸出了什么,变得谦虚了起来,“勇哥,若说对叛军的了解,你与叛军打了将近一年多的交道,也该是我们向你请教才是啊。”
骆勇认真道,“京城的叛军与民间的叛军能一样?”
杨书怀不以为然,“叛军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骆勇轻轻一笑,“我看京城里的叛军似是并不想叛啊。”
“他们只不过是想为自己谋条后路罢了。”
“是吗?”骆勇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杨书怀道,“还请骆将军放了王爷。”
骆勇神色微凝,起了一丝上阵杀敌的血腥气,“若我说不呢?”
杨书怀明显心里一惊,但很快他也镇定了下来,“骆将军,京城危机在即,此事由不得你。”
“由得由不得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营帐大门被人打开,李尧走了进来,他虽然穿着来时的衣裳,但身上显出的气势却与昨日的三郎完全不同。
他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杀伐果断的锋利。
杨书怀见他来了,连忙跪了下来,“王爷恕罪,小人是来接王爷回去的。”
“何时回去本王自有主张。”他看都不看杨书怀一眼,直接在骆勇下首坐下,“勇哥,我还没好好品你这边的茶呢,你给我沏一杯吧。”
骆勇点点头,起身给他沏了一杯新茶,轻柔地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
李尧见杨书怀还不动,便道,“本王与骆将军还有要事相商,还不快下去?”
杨书怀有些犹豫,李尧继续道,“怎么?本王是使唤不了你了吗?”
“是。”杨书怀暗自咬了咬唇,乖乖起身退了下去。
李尧顺手拿起杯盏抿了一口,有些干涩的茶水顺着口腔滑入喉咙,他蹙了蹙眉,一把将杯盏放下,道,“我明日给你送些好茶过来吧。” ----
第 32 章
对于李尧的转变,骆勇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就好像他在旁人面前,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等到杨书怀出去之后,他唇角微微一扬,伸出手轻轻勾起他那秀气的下巴,调侃道,“哟呵小王爷,架势摆的不错嘛。”
李尧勾唇一笑,那双桃花眼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勾引着他,“是吗?那勇哥可有再稀罕我一些?”
骆勇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杨铁牛有问题?”
李尧舍不得他的唇,但还是很快恢复了理智。
“恩。他们父子当初接近我时,本就心怀异心。”
杨叔父子与乾王也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李尧顿了顿,道:“勇哥,我怀疑这一切与他们有关。”
骆勇帮他理了理发冠,嗯了一声,“我就说杨铁牛那小子每回看你的眼神精贼得很。”
李尧嘴角微扬,“勇哥,你这是吃醋了吗?”
“恩。”骆勇扬起下巴,手顺着他那光洁的脸颊又捏住了他的下巴,“以后不许同他眉来眼去的。”
“我哪有?”李尧满是冤枉,下一刻,他神情微变,“听闻你军中有好几个女将军?”
骆勇轻咳了几声,慌忙解释道,“那几个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
“可还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呢。”
“那是几个参军家的女眷。”
“当真?”
“当真!”骆勇认真道,“我骆勇此生,也只有过你一人而已。”
李尧的心微微颤动着,也不知何处涌进了一股暖流,将他的心温柔地包裹了起来,他长长的手臂环上了骆勇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然后道:“我也是。”
他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顺着骆勇的衣襟往里轻轻滑动着,肌肤细腻的手感在他手心流淌而过,直到触上了一个熟悉的挺|硬。
他得逞地笑了笑。
“别闹。”骆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变得低沉沙哑了起来。
李尧得意一笑,这才放过他。
“当年杨家父子刚找到我,便有意让我争权夺位,然则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所以后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不曾好好想过,直到如今面对这样的局势,我越想越觉着……有些不对劲。”
一件两件的事,或许是凑巧,但若是一连串,称之为故意为之也不为过。
他叹了口气,无奈又忧愁:“勇哥,这一年来,我的掌权之路实在太顺了。”
先是太子与秦王双双殒命给他让出一条路,再是丁任椋毫无缘由便将禹州兵权交到了他手上,不仅如此,他竟是将整个丁家的产业都交给了他。
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就此将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
唐国西面、南面的叛军兴许是真的,那些地方的百姓刚遭遇了天灾,又遇上太子的□□,经过一些有心之人的煽动,很容易便会揭竿而起。
但京城的叛军却并非如此。
他们仿佛是从天而降,有条理有预谋地将京城上下里外团团围住,在挟持太子与皇帝的同时还保证了朝廷的正常运作。
这可不是一般叛军能做得到的事。
如今形成围城之势,无论皇帝是驾崩也好还是退位也好,他都是那个下一任的最佳人选,内乱最终会在他手里平定。
他手中又有大量的外患外贸生意,正好既克住了虎视眈眈的外患,又堵住了朝中反对他的人的嘴。
明明这一年来齐王李昊的威力打得更响亮一些,可大多数人都在拥护他这个捡漏王爷。
这一切并不像什么天时地利人和,更像是背后有什么人在为他铺路。
所以他才会想起要调查自己的身世。
倘若他真的与乾王扯上关系,那么这一切就合理了。
骆勇微微眯了眯眼,这个推测正好与他所疑之处相合。
他躬下|身,明眸对上了李尧的俊眼,少倾,他道,“三郎,那个位置你想要吗?”
李尧犹豫了一会儿,其实那个位置他从来没想要过,人人都道皇帝是世间权利之最,但没人看见皇帝身后背负着的东西。
他只是个小小王爷,也只想当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王爷,闲暇时赚赚小钱,和心爱之人相携走在阳光下,这便足以。
“我要。”他坚定道,“勇哥,你会帮我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骆勇道:“会!”
李尧嗤笑一声,“勇哥,你就不怕我卸磨杀驴,在后宫里再养个两三千的佳丽吗?”
不知为何,骆勇总觉着李尧无时无刻都在勾引着他,他虽然能忍耐,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于是他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死死扣在了墙上,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又魅惑,轻轻在李尧的耳边响起,“小王爷,你若再玩火,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尧最受不了耳边的热风,整个人也跟着躁动了起来,脖子与耳后更是十分不听话地唰得一下全都红透。
他试图推开眼前快要化身猛兽的家伙,去被其死死钳住。
“怎么?点了火便不打算管了吗?”
李尧求饶道,“勇哥,我,我腰,还有些疼。”
骆勇看了他许久,最终还是败给了他的楚楚可怜。
他顺手给他理了理头冠与衣裳,宠溺道,“今晚我亲自送你回去。”
李尧紧蹙着眉,摇了摇头。
骆勇有些不悦,“不愿意?”
李尧否认道:“我想试一试他们。”
没等骆勇反对,李尧道,“南面棋山能看到我的营帐,若是我安然过去,便命人在营帐顶部插一束桃花。”
他坚定地补充道,“勇哥,相信我。”
骆勇一直都很相信他,只是眼下他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虽距离不远,中间却隔了整整半个京城。
京城已经被叛军所占据,若他的行踪被叛军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骆勇不想他冒险。
谁想下一刻,李尧柔软的唇又堵了上来,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好半晌,李尧才松开。
“勇哥,待我入京,就封你个大官做!”
骆勇宠溺地轻笑了一声,“好。”
太阳还未落山,李尧便全副武装跟着杨书怀回去了。
来时李尧没有带任何护卫,走时亦然,骆勇不放心,偷偷跟了好久,等到他安全入了北面营地,才松了口气,打算去南面棋山找插着桃花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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