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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云霆心里甜蜜，想着那几年裴婴也总是这般，别别扭扭得闹着小性子，张扬又漂亮的小模样抓得人心痒。他知道裴婴面冷心热，哄上一段时间或许就心软了，倒时他们一家三口就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这不，昨晚还闹着脾气，今儿晏云霆一睁眼，怀里便偎着一人，睡得脸颊嫩粉。 裴婴害冷，晏云霆身体火热，他睡到一半下意识滚进他怀里，又被一把捞住。 晏云霆低头看他嫣红水润的唇，纤长浓密的鸦睫，便是连眉心那枚米粒大小的红痣都是美的。 他看得心里欣喜，一想到怀里这人是自己的，便高兴得忘乎所以。 他忍不住轻轻含住裴婴柔软的唇，将他抱得更紧，裴婴发出呜呜的哼喘，挣扎着将他推开，终于还是被他弄醒了。 裴婴初醒，眼里还带了几分茫然，他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哑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答他的是在帐外候着的宋安，“回主子，已是寅时，该起了。今日太子殿下还要过来和您共用早膳。” 提及鲤儿，裴婴才略略清醒几分，他推开晏云霆横在自己腰腹之间的那条胳膊，从他身上跨过，掀开床幔，赤脚踩在厚软的绒毯上，“是该起了。” 两人都起了床，伺候的宫人便鱼贯而入，给晏云霆更衣洗漱。 晏云霆偷偷打量着一旁的裴婴，忽然听燕昭提起，陈武帝与皇后伉俪情深，每日上朝更衣，皇后必是亲力亲为。 他挥退了宫人，敞着衣襟晃荡到裴婴面前，“晚竹，帮下忙。” 裴婴将手中古籍悠悠翻过一页，眼也不抬便拒绝，“不会。” “不可能。”晏云霆不信，“你也是做过天子的，怎么……” 裴婴冷笑着横他一眼，“天子何须自己动手更衣，我不会，怎么了？” 晏云霆陪笑，“没什么，你看书，我不打扰。” 刚被赶出去的宫人又齐刷刷涌了进来。 今日晏雪声要过来，裴婴一大早便忙碌起来，桌上的点心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怕他贪嘴，少了又怕他不够吃。早膳要清淡不能过于丰盛，却要顾忌着孩子还在长身体，又不能太过于单一。 裴婴在桌上小心摆好碗筷，一抬眼就看见晏云霆盯着自己，他有些不悦，“看我做什么？” 晏云霆看着桌上一大一小两副碗筷，哭笑不得地问道，“我的呢？” 裴婴挑眉，从桌上碗盘中左挑右拣，拿出个晏雪声不大中意的蜜橘扔进晏云霆怀里，“省着点吃。”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完了，这人真可爱 中秋之夜的筵席上，除了天子早早退席，还有一人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叶寒栖是助益晏云霆重回京城的有功之臣，自回京便受封为征北将军，赐将军府，赏万金。 晏云霆称帝不过半年，此次中秋筵席是他首次在宫里宴请百官，他人却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匆离席。 群臣环视周围，太子年幼，如何能饮酒，不说别的，皇后还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他们左挑右拣，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闷酒的叶寒栖。 叶小将军可是当今天子身边的红人，如今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不少人端着酒杯意欲上前搭话。 叶寒栖今晚兴致一般，不过是因为筵席之上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游老太爷旧疾复发，身为他膝下唯一的孙儿，游落归以为祖父侍疾为由，缺席今晚的中秋夜宴。 一想到游老太爷为何突发旧疾，叶寒栖心中一紧，垂眸握紧了手中酒杯。 还不是被他给气的。 这话就要追溯到几个月前，祸根就是在晏云霆率军破开城门之时埋下的。 晏云霆盔甲沾血，手拿明心，独身一人闯入养德殿中，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推门而出，向外宣告裴婴已死，自此以后陈国改朝换代，是他的天下。 那日宫中忙碌，叶寒栖清点完战俘又被晏云霆叫去，奉他的命令将一卷圣旨送到游相府上。叶寒栖跟在他身边多年，他那点旖旎心思，晏云霆自是一清二楚。 彼时他神情疲倦，待看见叶寒栖时才勉强攒了些笑意，向他打趣道，“早就看你心不在焉，给你个由头，快去吧。记得矜持些，别吓坏了游相。” 能寻到借口去看一眼游落归，他自是喜不自胜，上次匆匆一面后便是长达几个月的分别，虽说之前他动辄三年五载地待在北疆，但或许真的是到了年纪，每到分别时他总是觉得难过。 虽然…… 叶寒栖有些丧气，虽然他不知晓游落归的心思，但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这样明显，那人有着玲珑剔透的一颗心，能看不出来自己的心意吗？ 他翻身上马，把明黄圣旨妥帖贴身而放，兴冲冲地驾马奔向游府，心里早已暗暗做下了决定。这次回京，他有了自己的将军府，终于能安稳下来踏踏实实过日子了，等过段时间朝局稳定，他便去向游落归求亲！ 虽说坤泽亲自上门提亲，说出去好像不大好听，但叶寒栖是行伍粗人，身上还有一半胡人血统。幼时印象中，族人对情爱一事极为开放，若有坤泽相中哪位儿郎，便亲自上马射猎，将沙漠中头狼的犬牙作为定情之物交与他。 叶寒栖握紧手中缰绳，越想心里越欣喜，他猛地夹了一下马腹，将身下那匹千里良驹赶得飞快。 夏日的风吹起他尤带血污的长发，叶寒栖那双鹿眼晶亮，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快点见到他。 到了游府门前，叶寒栖翻身下马，却见游府大门紧闭，这才想到晏云霆率兵进京，众多朝臣生怕收到牵扯，早早就明人反锁大门。 游府这地方，叶寒栖是真的熟，自从两年前在长街上隔着人海遥遥一见，他就对游落归生了别的心思，这游府地形他都摸了一清二楚，连后院哪个草垛下头藏着一个狗洞，他知道得都比狗清楚。 可他 现在好歹也是堂堂征北将军，这爬狗洞这么丢人的事可做不出来。 叶寒栖站在一棵桂树下，三下五除二地窜了上去，他坐在墙头上望了望，继而勾唇一笑，翻身一跃而下，翩然落地。 彼时游落归正在书房临帖，这几日他心总是不静，那人一日日、逼近帝京，这一路的凶险也常听别人提起，游落归从小养在京中，不知战场凶险，只是听人言语却是极其危险的。 那人生了张娃娃脸，嫩得恍若十五六岁的少年，鹿眼上那层泪膜水汪汪得亮，游落归只要稍想一下那暗箭长枪落在他的身上，就慌得坐也坐不住。 游落归是顶聪明的人，却在情爱一事上开窍甚晚，他出身名门，自小结识的也是世家子弟，各个骄矜风雅，他见的多了，也就乏了。 叶寒栖却不同，他生长在边漠，无人约束，如同胡杨一般肆意成长。 游落归从未见过那样张扬的坤泽，他顽强、明亮，就像是一颗小小的太阳，照得人心窝里暖烘烘的。 他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喜欢上一人到底是何感觉，他只是一想到那人，便忍不住嘴角上扬，游落归想，他怕是动心了。 只是祖父那边…… 游落归双眼蓦地黯然，祖父喜欢乖顺听话的坤泽做孙媳，他生性刚烈，叶寒栖那样的沙场将军，定是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违背他的话，爱慕上了这样一个无拘无束的坤泽，怕是要大动肝火。 这边他仍陷入沉思，忽闻有人在外敲窗，游家规矩森严，最忌这般胡闹非为。 游落归拧眉问道，“何人敲窗？” 他探过身去推开窗户，窗外空无一人，游落归正疑惑着，忽然从屋檐上翻下一道黑影，他大惊，下意识便要叫人，却被那人猛地用手捂住了嘴，“啪”的一声，窗户被关上了。 游落归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下一瞬他却看见了那双熟悉的鹿眼，心里蓦地一松，接着又是一紧。 叶寒栖灵动眉眼上还沾了血，那张脸仍是稚嫩的，血腥与纯嫩交织混合，奇异地糅合在了叶寒栖身上。 游落归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掌心上，叶寒栖打了个激灵，怔怔把手松开，傻傻地望着他，叫了声，“厌浊……” 许是没想到方才还在心里惦念的人，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向圆滑聪慧的游相一时也怔住了。待反应过来，他急匆匆打量了叶寒栖全身，拧眉问道，“好好的不走大门，翻窗做什么！” 叶寒栖“啊”了一声，挠了挠头，很实诚地答道，“等不及让他们开门了。厌浊，我很想你，想早点见到你。” 游落归让他这句直白而隐晦的告白打懵了，心里咯噔一声，暗想，完了，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绝不可能入我游家大门 到底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叶寒栖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单独和他共处一室太久。 他把怀里的圣旨塞进游落归手里，站在他面前吭哧吭哧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耳朵尖儿却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他不敢抬头去看游落归，垂眼时忽然看见自己满是老茧和血垢的双手，再看游落归的，文人的手骨节分明，犹带墨香。他忽然生出几分惶然，局促地用沾上泥土和血迹的袖口去擦。 忽然下颌被人捏住，叶寒栖怔怔抬起头来，却见游落归手里拿着帕子，仔细且温柔地擦拭他的脸颊。 “溅了血也不擦擦，怎么就这么莽撞地出门了？” 那是游落归贴身放置的手帕，隐隐带着一缕墨香，此时却因擦拭了他脸上沾染的血迹而染上了污渍。 叶寒栖后知后觉地红了双颊，嗫嚅着双唇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 游落归比他高上半头，他微微仰着脑袋看他，觉得这人真好啊，长得好，又会读书，脾气也好，比军队里那些大老粗和兵痞子们强太多了。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直白，游落归忽然轻笑着问道，“你总是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 叶寒栖喉头一滚，继而垂下头去，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后脖颈，他的声音细若蚊讷，还带着一丝不明显的颤抖，“厌浊，我、我……” 他本想借着这暧昧旖旎的气氛，与游落归诉一诉衷肠，谁知那句“喜欢”还没说出口，就被门外的砰砰敲门声吓了一跳。 “相爷，老太爷请您去他房中一叙。” 小厮忽然敲门，险些把叶寒栖吓得窜到房梁上去，他下意识就要往床底下钻，看得游落归好气又好笑。 “你躲什么！” 游落归拉着他的腕子将人从床底下拖出来，提声对外头说道，“知道了，告诉祖父，我马上就到。” 告白被打断了，叶寒栖眉眼寂落，看起来无端的可怜，游落归见他这副蔫巴巴的模样，莫名想起了儿时在后院里发现的一条小黄狗，也总是用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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