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白,映得他肤色更是如雪,裴婴长发微乱,痴痴望着那轮明月,十年了……他来到这陈国,竟然已经十年了。 用菡萏酿造的碧芳酒并不很烈,却让他心口暖烘烘得生起一团火,裴婴醉醺醺地闷笑一声,靠在窗棂上饮尽了酒壶中最后一口碧芳。 他真的……很想家。 裴婴醉了,单薄的身体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雪白双颊晕染开一抹酡红,他试图伸手去抓挂在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却抓了个空,翩然从床上栽下,宽大衣袖带起淡淡酒香。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他跌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裴婴茫然地环住了他的肩背,像是一个婴孩一样被那人抱在怀中,他闻到了北疆的凛冽风沙,于是颤巍巍地贴近了他,委屈而执拗地一直重复,“我想回家……” 逃了宴席尾巴的晏云霆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再看地上滚落的那个酒壶,心里已是明白了七八分,他又疼又气,擦裴婴唇边酒渍时便用了几分力气,神情严肃。 “谁准你喝酒的?” “疼……” 裴婴小声呜咽,湿漉漉的唇在他脖颈间乱蹭,“晏云霆,你总是让我疼。”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让他滚 秋夜比不得夏日炎热,怀中人发尾都染上了一层寒意,也不知他在那窗口坐了多久。裴婴身上沾了酒气,茫然地抱紧了他的脖颈,又醉醺醺地打了一个嗝,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晏云霆伸手摸他冰凉的手和滚烫的颊,神色难得地带上了点怒火,“我若不过来,你怕不是要在这里吹一夜的风!” 裴婴松开了他,却难以控制醉酒的身子,再加上腿脚不好,他踉跄了一步,竟又栽进了晏云霆怀里。 他拽着晏云霆的衣襟,扬起艳若桃李的酡红面颊,不依不饶地重复,“回家!” “醉成这样,你要怎么回啊?” 裴婴虽说醉了,可单看外貌却看不出端倪,神情依然淡漠,只是颧骨略红了些,他煞有其事地回答,“骑马,现在走,就能赶上母后的生辰了。” 晏云霆见他醉得晕晕乎乎,索性坐在木榻上,把人抱在膝头,圈进怀里哄,“我和鲤儿都在这里,这里才是你的家。” 裴婴的双眼倒映出窗外那轮圆月,盈盈恍若含泪,他小声反驳,“这里不是家。” 他依偎在晏云霆心口,眼睫轻颤,“是囚笼。” 晏云霆一时无言,只能将他抱得更紧。 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离开的原因吗? 晏云霆常年习武,乾元的身体滚烫,裴婴还醉着,扑腾着扯开自己的衣襟,嘟囔了一声热,然后又钻进了他怀里。 天色稍晚,已过了平日里裴婴入睡的时辰,裴婴嫣红火热的脸颊贴在他心口,每次呼吸都有浅浅酒香混合着依兰花香,一齐扑到晏云霆脸上。 晏云霆心头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烧得他的理智噼啪作响,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碰过怀里的这个人了。 他将人放在床上,裴婴似是睡了,纤密的鸦睫垂落下来,意外的乖巧安静。他五指微微蜷缩着搭在窗沿,这几日他身子将养的不错,指尖不再是初见时的青白。 他方才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前大片雪白肌肤,晏云霆只扫了一眼就匆匆移开了目光,这下连耳朵尖也一块烫了起来。 裴婴鲜少在自己面前呈现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晏云霆看着他水光潋滟的唇,恍若受了蛊惑一般,鬼使神差地弯下腰,轻轻吻了上去。 “唔……” 裴婴呼吸受阻,挣扎着扭过头去,他难耐地喘上一口气,哑着嗓子喃喃,“元徽……” 晏云霆只听见脑海中“嗡”的一声,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略】 裴婴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晌午,睁眼时阳光将屋里装了个满满当当,入眼灿烂,他让这光芒晃了眼,略一蹙眉,下意识便要抬起手去遮掩。 谁曾想这一动作却牵扯了身下酸痛,他“嘶”了一声,昨晚的事情回想起了七七八八。 裴婴脸色有些难看,许是那团圆之夜让他有些许神伤,醉酒后神智不清,倒让那混蛋钻了空子。 昨夜他虽有些醉了,但那刻骨的欢愉仍遗留在他的身体上,裴婴身上酸软,手腕小臂皆是斑驳淤青,他许久未经情事,竟放纵那晏云霆闯入了宫腔之中,他捂着仍然胀痛的小腹,心里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他艰难撑起身体,待看到屋中已没了那人身影后,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吃了就跑,当真禽兽。 身体已经在熟睡中被人清理过,身上的寝衣也是新换的,裴婴扶着床栏,尝试着驱使酸痛的身体站起。谁料昨晚被折腾得太狠,甫一落地便觉得双腿一软,又直直跌坐回床上。 坐下的那一瞬间,身后那处传来的胀痛便让裴婴忍不住闷哼一声,冷汗也顺着乌黑鬓角缓缓落下,他咬牙在心中怒骂,晏云霆这个混账…… 宋安推门而入,见他起身连忙迎上,“哎呦,您怎么起身了?” 他扶着裴婴站起身来,不过走了两步路裴婴喘息声便重了起来,宋安看见他袖口掩映下那些青紫痕迹,还有他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桃花,不由得生起了闷气,小声抱怨道,“那位下手真狠。” 裴婴抖着手喝尽了一口凉茶,身体感官复位,宿醉和纵欲让他看起来极为憔悴。 “他人呢?” 裴婴将茶杯放下,冷冷问道。 宋安顿了顿,这才陪笑道,“陛下、陛下这不是一早就上朝去了吗?那会儿您还没醒,伺候他洗漱更衣的侍从都没敢放进来。还说您昨晚喝了些酒,今儿醒来肠胃怕是不爽快,那红泥小炉温着小米红枣粥,还是陛下亲自放的米呢?” 裴婴握紧了茶杯,用力到指尖都泛出青白,“你怎么不说那小米都是他亲自种的?” 宋安一时哑口无言,裴婴睨了他一眼,“看来我身边是留不住你了,赶紧收拾包袱,跟着他说不定还能坐回你的总管之位!” “哎呦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宋安自打进宫就在裴婴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对他简直要比自个儿还要了解,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是真的动了气,也顾不上插科打诨,只差跪在地上求饶了。 “您在哪儿奴才就在哪儿,这不是、这不是……”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裴婴的神色,试探般的开口说道,“您和陛下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陛下心里有您,您不也是一样?何苦闹成这样,您心里也不痛快不是?再说、再说……” 宋安小声嗫嚅,“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吗,那可是您和陛下的……” 提及年幼的孩子,裴婴脸色稍缓,一直紧簇的眉尖儿才缓缓松了下来。 宋安上前为他揉按酸痛的腰背,“奴才也是不解,您为何不告诉他太子的身世?” 裴婴挑了一侧长眉,微微抿了抿淡色双唇,忽然轻轻叹出一口气,眼中蓦地沉了下来,“便是连我自己,都不敢回想当年之事,晏云霆这人看着无坚不摧,心底里却软弱至极,若是让他知道了,指不定还要怎么闹。陪他闹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累了。原先年纪小,把情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现在却是想开了,倒是比那时轻松许多。” 宋安沉默,不知听懂与否,过了半晌,他才出声问道,“那、那下次陛下再登门,奴才……” 裴婴冷笑一声,砸了手中茶盏,“让他滚!”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日常 北方的秋天冷得格外快,前阵子的中秋还隐隐带了一些暑气,似乎只是转眼的功夫,庭院里的花叶便落了个干净。 秋日凉意逼人,宫中各处的草木都枯萎了,唯有竹林依旧郁郁葱葱。 清晨竹叶上挂了霜,白蒙蒙的一片覆盖在细长的叶片上,林中的小溪水声叮咚,只是没了夏日的红鲤翻腾之景。 竹林小院里,宋安正蹲在小厨房的角落里,盯着红泥小炉上汩汩沸腾的百合绿豆粥。秋日干燥,裴婴却半点受不得寒,屋子里早早的就点上了炭盆。晏云霆本就是个火大的,在这儿留了几夜宿,昨日上朝时竟流了鼻血,险些吓坏了底下的老臣。 宋安给火炉扇着扇子,旁边小炉上煨着裴婴的补血汤药,他让炉火烤得出了一背的汗,抹了把汗津津的脑门,宋安抬头看了眼窗外,估算了下时辰,这才将两个炉子上的汤水端了起来。 今日天儿不大好,清晨起来天边便灰蒙蒙的一片,再晚上一会儿又起了雾,竹林里雾霭朦胧,还带着秋日特有的寒意。 相比于外头的凉气逼人,屋内却温暖如春,十月才到了末尾,屋里的暖炉就烧得旺盛,裴婴体寒,每晚入睡前身子凉得像块冰。 这都是这几年日积月累积攒下来的老毛病,两次难产几乎掏空了他的身体,那日欢好之后晏云霆便找来了太医为他诊脉,他担心那夜的放纵会让裴婴再度有孕,故而想讨来一副避子的方子。 谁料太医诊脉后脸色凝重,将晏云霆拉到屏风后面低声告知,道裴婴前两次生产伤及宫体根本,上次小产腹中胎儿月份太大,距今过去不到半年,如今已是极难有孕。不必说服下避子药,便是有心想再度怀孕,都要仔细将养一段时日,那也才能有十之一二的可能。 晏云霆闻言如遭重击,为的却是裴婴的身子,他只知裴婴身子虚弱,日日都要进些补药,却不知竟已经亏空成了这副模样! 他细想不由得咬牙,他放在心里疼着爱着的人,这才短短几年时间,怎么就让燕晁那个混蛋折磨成了这样!晏云霆回想起燕晁刚亡,那时裴婴有孕不过两月,便已经神色憔悴,反应极大。 那个孩子和鲤儿差了五岁,整整五年的时间他才艰难怀上二子,燕晁他怎么舍得! 晏云霆自那日起便断了子嗣的念头,鲤儿已被他封为太子,不论他另一个父亲是谁,那是裴婴的骨肉,他便当亲生孩儿去待他。 宋安推门进来时,屋里还极其安静,屏风后面床幔垂落,并没听见什么动静。他将手中托盘小心放在桌上,拿起铜棍翻了翻暖炉中的炭火。 晏云霆其实早就醒了,今日要早朝,眼看着就要到更衣洗漱的时辰了,可裴婴靠在他怀里睡得正沉,自己若是起了,他定是要被吵醒的。 裴婴里衣微乱,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修长脖颈上还留有点点落梅,他神色极倦,眼尾还带有一抹尚未消退的红痕。 昨夜折腾得有些过了,到最后裴婴平坦的小腹都让他的东西撑得微微隆起,那人娇惯得受不得一点疼,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平滑的指甲几乎把晏云霆的后背都挠花了。 每次的情事都是晏云霆半强迫半哄劝着的,裴婴到现在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这几次许是尝到了甜头,动情之时也会被他哄着叫上两句元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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