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仰仗将军了!” 人群开始往月古台移动,涑临往四周看了看,嘀咕了一句:“今日少了一个人,你没见识到他的身手,可惜了。” 新稚萃说:“敢问将军说的是谁?” “也没谁。”涑临说,“反正他也从没参加过围猎,或者说从没引人注目过。” `` 月古台的主殿外设了一圈露天宴席,只有月庐王在主殿的二楼正中,临栏而坐。器乐之音,舞娘之姿,醇酒之香,把气氛烘托得热闹不已。比起南方各国宴饮中的繁文缛节,月庐的宴会,不拘小节,自由奔放,更似原始的围篝火而舞。 涑临终于逮着了澪双,澪双正从座位上撤下来,估计是想溜。 “堂主,你白日去哪儿了?”涑临挤到澪双身边,“你身手那么好,不来狩猎可惜了!” 澪双冷冷地瞥他一眼:“……我不好。” “别谦虚了!你要是来了,今日这排位,怕是得有大反转!” “那是你的错觉。”澪双绕开涑临。 “你这人好生奇怪!”涑临不让澪双走,他一个武夫,也不讲什么礼节,喝多了酒更是放肆,把澪双推回座位上,按下去坐着,“我给你说,我今日被那召夏羞辱狠了!” 他还想继续讲,但转头看到了澪双的桌案:“你看看,你连东西都不吃!” 澪双桌案上的菜,筷子都没碰一下。 “你想吃便吃就是。”澪双说,“我没动过,都是干净的。” “你把本将军当要饭的了!”涑临更不让澪双走了,“是不是这些菜式不合口味?你等着,本将军亲自去给你烤个羊腿!” 涑临说着还真去做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认真嘱咐道:“说好了,不准跑啊!” 单方面的“说好了”,也叫说好了吗? 澪双本可以趁现在溜的,可他突然不想溜了。 月庐将军亲自烤的羊腿,他还真想试一试。 ---- 溜了溜了,开站后再来更新啦。再见。
第66章 (传达) 寺仪沛把召夏唤到身边来欣赏歌舞。 召夏今日溅了一身血,已经先到霁山离宫沐浴梳洗过了,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怡人的清香。寺子桑被书院的人接走了,约摸已经回城了。 “松桓君,我月庐的优伶,比起召国的,如何啊?”寺仪沛问。 召夏往楼下看了看舞女,鄙夷道:“招魂呢。连卑贱身份的奴隶,也要拿出来比一比?” 寺仪沛笑道:“那比比围猎?我月庐的勇士,你以为如何?” 召夏更不屑了:“本将军的手下败将,你也好意思说?” 寺仪沛被激怒了,一下子把召夏拎到栏杆上压着,咬牙切齿道:“松桓君,寡人好生待你,你就不能顺着寡人一次?” 召夏的肚子被栏杆硌得疼,勉强回头道:“我还不够顺着你?我没偷偷把你弄死,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好啊!既然顺着寡人,就让我月庐的众位勇士,看看召国松桓君是如何在大王身下求欢的!哈哈哈哈!” 寺仪沛左手把召夏的头按回去,右手就去撩召夏的裙摆。 召夏就像那只被剖了五脏六腑的野豹,软趴趴地搭在栏杆上晾着,要是寺仪沛不箍着他的腰,他就要跌下去了。 楼下依然闹哄哄的,大王应该不是第一次当着臣子的面行这种苟且之事了。召夏能感受到下方投来的嘲弄般的视线,他觉得无所谓,他不怕被别人看,只要想到召国的军队终有一日能踏破月庐的王都,他就无所畏惧。 然而他感受到了另一种视线,他只能辨认出那视线来自谁,却没有余裕去解析那视线的含意。 新稚萃……新稚萃在这儿!新稚萃为何在这儿!这月古台,无官无爵的人进不来的! 召夏慌了,新稚萃、新稚萃……对了,涑临说围猎有重赏的,得到重赏的人被允准进入也不是怪事。 召夏猛然抬头,一眼就对上了那视线。可也仅仅是这一眼,他就不敢再看了。 寺仪沛没脱他的衣裳,繁琐而沉重的裙裳也恰好挡住了后头的寡廉鲜耻之态,从下往上看不见什么,但他的姿势和表情,已然表明了正在发生何事。 召夏往后头退,寺仪沛抵着不让,戏谑道:“松桓君,你还主动送啊?” “不要、不要在这里……”召夏终于示弱了,“我们到里面去……” 寺仪沛的兴致被召夏的示弱彻底点起来了,往前撞得更厉害:“你求求寡人,寡人或许会考虑一下!” “不要、不要看……”召夏根本听不见寺仪沛说了什么,只是捂住脸颤抖。 寺仪沛伸手去掏召夏的手臂:“不准捂脸!你那么漂亮的脸,当然要露出来了!” 他干脆两只手都拉住召夏的手腕,像拉着御马的缰绳。召夏的背被拉得往前弓起来,腰部塌下去,这风姿绰约之态,可比下头的舞女风情多了。 “呜……不要看……求你了……不要看……”召夏带着哭腔哀求。他往后退不了,就拼命往前挣,大半个身子都探到了栏杆外头。他情愿就这么跌下去,跌到下头竖着的旗杆上,戳出一个血洞,一死了之。 “你……哭了?”寺仪沛难以置信地问道。他把召夏的头拉过来一点,终于见到了一张似这无边风月的泣颜。 若是寻常人见了,恐怕会激起怜惜之情,然而寺仪沛不是寻常人,他反而兽性大发,变本加厉地蹂躏这具变得脆弱的身子。 召夏不想哭,但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就像堤坝破掉的那个口子,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喊出声。 寺仪沛这时才把他往后头拉。如此绝美的景致,若让下头的人全数看了去,真是亏大了。 召夏腿间留下了温热的血,他感觉到了。 但他觉得这血流错了位置。 最痛的部位明明是胸口,那才是该流血的地方。 `` 召夏的身影从二层消失了。 新稚萃站着没动,面色如常,却攥紧了拳头。 周围哄闹依旧,他垂眸看向脚下。这每一步,他都必须踩实了,稍有差池,不仅谁也活不了,还会破坏整个计划。 “想不想去看看?”有人挨到了旁边,似一阵柔软的风。 是岱暄书院的堂主。 新稚萃没有转头去看,甚至目光都没有侧移一下。俩人并排站着,面朝相反的方向,就像是擦肩而过。 “何时发觉的?”新稚萃小声问。 澪双眼神晦暗,语带笑意:“我曾经,也希望有人能来救救我。” 不过是妄想罢了。 “……你不揭发我?”新稚萃又问。 “我只是感觉,没有证据。”澪双说,“另外,我想你欠我一个人情。” `` 新稚萃换了一身郎中的衣裳,推开了霁山离宫内的寝殿大门。 澪双真是意外的神通广大,不知派了个什么人同行,直接以换岗的名义把寝殿外站岗的两名守卫换走了。那人嘱咐新稚萃不要耽搁太久,然后守在了门外。 屋内中央,一整块镶着珍珠宝石的金纱帐幔,覆盖住了一张雕刻精美的象牙床。 四周微微跳动的灯火,映得那帐幔似一幕波光粼粼的水帘。 新稚萃阖上门,停在门后,看着那张床,就不动了。 召夏应该就躺在里面,听说晕过去了。 新稚萃没有打算对召夏说什么,更没有打算做什么,但澪双那么一提,他就想来看一看。他对澪双不了解,但他莫名地觉得,这个人没有骗他。 他想就悄悄地站一会儿,然后又悄悄地退出去。 `` 帐幔内有了动静。 平静的水帘漾起了轻微的波澜,一条腿蓦然掉了出来。 新稚萃顿时被吓到了。 那条腿很长,却细得可怜,脚跟软软地搁在地面。整条腿没有任何布料遮挡,露着一道显眼的伤疤。 召夏睡得太靠边了,醒来稍稍一动,使不上什么劲儿的瘸腿就掉下了床。 他也懒得管那条腿,屋里热,正好透透气,他甚至把左手也抛了出去。 这一抛,帐幔拉开了一个短暂的口子,从他的视线出发,眼里正好闪现了一个人影。 谁? 不是內侍,那人一副郎中的打扮……不过,郎中一般都守在外头啊。 召夏的左腿和左手臂都裸露着挂在帐幔外,他将就着抬起左手,再次把帐幔拉开一个口子去看,待看清楚了,他像今日林间被追逐的小兔子一样,迅速松了手,帐幔再次把他分割成了两部分。 这是梦吗! 他确认了一下感觉和意识,不是梦。 不行,得再看看! 他又一次拉开帐幔,只不过这次拉得很小心,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 他与新稚萃对视了。 召夏这回没松手了,就以这么一个别扭的姿势,与新稚萃互看着。看着看着他就想张嘴叫新稚萃,但声音还没发出来,干渴的喉咙就提醒了他——他先前哭得好惨。 太丢脸了。 他眨眨眼,眼睛也不舒服,肯定是红肿的。 小时候,除了他的大哥,他从未在人前哭过。后来父兄战死,他都没掉一滴泪。眼泪换不回父兄的性命,也收不回失去的土地,强者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他痛恨现在软弱的自己。 他于是不叫新稚萃了,脑子变清醒了些,也不敢乱叫。 他不知道新稚萃怎么进来的,为何要进来,外面还有其他人吗? 他搞不清楚状况,不能轻举妄动。 新稚萃也无声地站在那儿,似乎没有靠近的意思。 一阵静得尴尬的沉默之后,召夏把掉出去的大腿和手臂都慢慢缩回床上,重新躲到帐幔内。 他不想让新稚萃看到他这副模样。 他在等着新稚萃离开。 可是新稚萃没有离开,居然走近了。 隔着帐幔,召夏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 帐幔上出现了一只手。 这是…… 鬼使神差地,召夏也伸手去碰那只手。刚一碰到,手掌就被握住了。 召夏的眼泪一下子又掉出来了。 他想赶紧止住,可是他的眼睛像是和他的手掌连接在一起的一样,手掌被捏得更紧一点,他的眼泪就掉得更多。 新稚萃没有掀开这“水帘”,俩人仅仅隔着帐幔相握。 召夏腰很疼,暂时坐不起来,可他还想挨得更近一些,又不想让新稚萃看到他的哭脸,只能侧着身子往床沿靠。 新稚萃跪下来,也把头凑过去。 召夏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呼吸,他好想掀开这帐幔,抱住一帘之隔的人。 新稚萃用另一只手摸到召夏的头,从头顶开始,缓缓往下抚摸这张脸。召夏闭紧眼睛,不想让新稚萃摸到自己的眼泪,可是从眼皮内挤出来的泪水,已经把面前的帐幔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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