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近的路线。”他一边关窗户,一边道,“去的时候绕了路。” “你怀疑有人透露了消息给关文林,所以他才中途改道去了那庭院?” 我心乱如麻,下意识道:“不、不会的……” 季明尘双手按在我的肩上,盯着我的眼睛,柔声道:“没事的。你想想,有哪些人知道我们今晚的行动?”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除了秋观异,就只有夏风……不、不会是他们。” 季明尘耐心地分析:“不会是一号。如果他是关文林安插的眼线,那他根本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个消息。告诉你之后又去通知关文林,实在是多此一举。” 我说:“那、那会是谁?对了,中途有侍女进来添茶,门口的护卫万一耳力超群……” 季明尘把我揽入怀中,轻拍着我的后背,低声在我耳边道:“没事的,万一是我们想多了呢?也许他是要去那店铺买东西,所以才会绕路。” 我忙道:“对,可能只是想多了。” 季明尘说:“现在需要操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我马上明白了过来。 以关文林的谨慎,一定会亲自来使馆查探,确认我在不在房中。 我皱起眉:“怎么办?我不会说谎,肯定会被他看穿。” 季明尘想了想,轻轻一推,我便躺在了床上。 我睁大眼,结结巴巴地说:“做、做什么?” 他三下五除二地剥下我身上的夜行衣,又脱下他自己身上的夜行衣,把两件衣服塞到床下面。 我看呆了,他、他连脱衣服都那么迷人! 他又脱下我的中衣,把我裹在被子里,我身上便只剩一件薄薄的里衣。 我缓缓地张大了嘴,看着那修长骨感的手指,伸向了他自己的衣服。 一幕一幕都像是放慢的画面。 他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地褪去。 我见过很多次他不穿衣服的样子,可那是在纱帐中,在昏暗的烛光下,在玫瑰花瓣遮挡的水下,在夜月下,在花丛中。而且隔得很近,看不清全貌。 这是少有的,他站在十二支蜡烛辉映的亮光中,距我稍远,让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全貌。 上一回是在灵山,他泡药浴之前,里衣松垮垮地滑落,害我流了鼻血。 我下意识捂住鼻子,痴痴地不肯挪开目光。 方才他出了汗,现在肌肉充血,更具勃发和律动的美感。 他胸上和腰腹上都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摸上去手感好极了,我睡觉时总要摸着才能睡得香。 这具身体像一株冬日里的雪松。 楼下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 他向我走了过来,掀开被子压在了我的身上,我们滚烫的肌肤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相贴。 脚步声来到了门外。 他解下了发冠扔在床头,一头如墨的发铺散了下来。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了。 我却不再紧张。 我根本顾不上紧张了。 我的全部身心、一切的思绪都在我的仙人身上了,分不出一丝一毫给别人。 门外,关文林的声音响起了:“王爷可在房中?” 季明尘低下头对我一笑,滚烫的唇吻在我的唇角。 敲门声变大了。 我当然没有余力回答,恼怒地想把那再次响起的询问声踢到东边的大海里去。 越来越急的敲门声中,季明尘又吻了下来,低语在唇齿间响起:“别怕。” 我不怕。 我抱住他的腰,松开齿关想要更多。 敲门声激烈起来,吵得我皱眉。 我依然没有精力去管。 滚烫的舌尖在口腔中交缠。 终于,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开了。 季明尘的唇离开了,巨大的空落感涌上来,我迷离地望向他。 被子只盖到肩膀,如墨的青丝垂在他肩头。他双颊泛着酡红,略微转过头去,看向门口,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门口呆若木鸡的关文林,和一群披坚执锐的士兵。 我想到庭院里那难以名状的声音,厌恶地皱了皱眉,拉过被子裹住季明尘的肩膀,冷声道:“看够了没有?” 关文林肥厚的嘴唇动了动,赔笑道:“下官听闻有刺客夜闯使馆,敲门又久未回应,下官着实心忧王爷与王妃的安危,故而才破门……万望王爷恕罪!” 我看向门口的护卫,怒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这样任由人闯进来?!” 护卫利落地跪下请罪。 我冷眼看着门口的关文林,愤怒道:“关大人还准备看多久?” 我的愤怒当然不是装的,故而显得十分真情实意。关文林再三赔笑,掩上门后带着士兵离去。 季明尘俯身亲我,许久之后,我僵硬的脊背才渐渐放松。 我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抑住怒气:“刚才真想把他眼睛弄瞎。” 季明尘轻笑,把我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小傻子,不要这么暴躁。” 他顿了顿又道:“但你要是坚持,我就去给他弄瞎。” 我闷闷地说:“他居然敢往你身上看,他怎么敢的!” 我坐起身,拿过床边的衣服。又把被子撑起来,确保从门口的角度什么也看不到。 我说:“我帮你挡着,你穿好衣服。门被弄坏了,万一再有谁进来就不好了。” 季明尘接过衣服,无奈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再有谁进来了。” “不行。”我坚持道,“不能让你被别人看了去。你是我的王妃,我要保护好你。” 我又小声地说:“你的身体只有我可以看,其他任何人都是不行的。” 季明尘穿好衣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戏谑地一笑:“哟,阿翊这么霸道?” 我认真地解释:“不是霸道,是责任。你嫁给我,我当然要保护好你的身体。” 我想了想,底气不足地又加了一句:“那就算、算是有点霸道吧。” 他逗我:“万一我被砍了个大口子,受伤流血,要不要大夫给我治伤?” 我急道:“你胡说什么!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我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在鸿胪寺使馆那回,他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太医围着他施针。那个画面简直是我的梦魇,每次一回想就惊出一身冷汗。 当即抓着他道:“快,呸呸呸!” 他疑惑地望着我。 我急道:“快啊!晚了就不管用了!” “哦。”季明尘老实地学着我的样子,“呸呸呸。” “还要拍木头。” 我拽过他的手,在木头床沿边拍了三下。然后摸着胸口的那块玉,闭上眼睛念叨起来。 季明尘好奇地凑过来:“你在念什么?” 我没好气地说:“在求我的岳母大人保佑你。你简直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 翌日一早,关文林就来到了使馆,满脸堆笑地赔罪。 “王爷睡得可好?下官昨夜多有得罪,今日特意请了海外的戏班子,在清河画舫上搭了个台子,请王爷听戏,给您赔不是。您可一定要赏脸!” 昨天夜里,季明尘已经把暗中探寻地下室的任务交给了御风,御风手下有十几名暗卫,搜索起来想必不会慢,最晚三日后便能搜遍全城,找到线索。 我接受了关文林的邀请,一来可以拖住他,二来一想到马上能找到线索,我心情不错。 我听了三天的戏,随着三日之期的临近,心情一天比一天明媚。 第三天下午,回到使馆后,御风一脸凝重,出现了在了房中。 看到他的表情,我一愣,嘴边的笑消失了。 御风对着我和季明尘摇头:“没有找到。” “我们搜遍了全城的客栈、酒楼和集市,都没有地下室,也没有可以大量藏人的地方。”
第49章 我的脑子嗡嗡地响, 怎么会呢?这个思路明明是正确的。 本以为会是万无一失,哪知竹篮打水一场空。 陛下派我来容阳府平疫抚民,可十天过去, 我连流民在哪里都没找到。 这三日, 我自以为拖住了关文林,把他耗在清河畔。可他说不定在心里暗笑,又白白耗了我三天。 这下我真成了个傻子。 我坐在床沿发呆,软弱无助, 又一次萌生了退却的念头。 我简直想撂挑子不管了,我一个傻子王爷,为什么要天天在这里受关文林的窝囊气。一想到平疫署官员的趾高气扬, 我想转身就走。 甚至,我的人中似乎还出了内奸。 我打了个寒颤, 不敢深想。 季明尘搂住我的肩膀, 劝慰道:“没事的, 不要不开心。” 我无助地看着他。 季明尘说:“方向是正确的, 但结果不对,那就是有什么地方疏漏了。不要急, 先冷静下来, 我们慢慢想。明天去街上转转,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好累啊。”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再试一次, 不行, 咱们就不管了。回京给你摘果子, 烤兔子吃。”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话语, 我心中渐渐聚集起了一些力量。 那就再试一次, 不行就算了。 当天夜里, 潜伏在外的冬子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我磨了那位老板好几天, 他终于松口透露了一点。”冬子猛灌了口茶,皱眉说道,“他说他女儿被带走了,带去哪里不知道。其他人家里也有人被带走。” “我追问为什么带走,带走多久了,他却再也不肯多说什么了。” 我和季明尘对视,同时感到心惊。 先前我们便在思考,如果时疫真是前所未有的严重,那关文林如何捂住全城老百姓的嘴? 原来如此吗? 将每户人家的感染者押走,当做人质,或许再给一点钱,威逼利诱双管齐下,便能死死地堵住每户人家的嘴。 可是……并非每户人家都有感染者。 那他们抓走谁呢? 抓走健康的人,去和感染者们关在一起吗? 酷暑七月,我打了个寒颤。 冬子的话间接证实了,城里一定有集中的关押所,那里关押着全城老百姓们的家眷,不知死活。 可我没能找到他们。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说。 冬子应下,临了出门,我却又叫住了他。 我沉默了许久,在冬子疑惑的目光中,有些艰难地开口:“这些消息,先不要、不要告诉一号和四号。” 冬子脸上闪过惊疑,但他沉默地应下,转身离去。 我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即使我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那晚关文林改变行程只是偶然。可始终有一根怀疑的尖刺,在我心底生根发芽,硌得我难受。 第二天下午,关文林邀我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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