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坐牛车,我习惯马车。”玉珩笑了笑,他也喜欢马车,他是骑马打仗的人,戎马生涯不用牛车。 “对了,还有以后不用递拜帖了。”玉珩想虽然拜帖是基本的礼节,但是小楚燃没有官位、没有品阶,来见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这般正式。 “我会和门房说,让他们记住你,只要我在,你就可以进来,不用再写拜帖这么拘谨。” “哦!谢谢玉哥哥。”楚燃内心是很开心的,小小的孩子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玉哥哥?这是什么叫法? “哥哥,这是你书房啊?” “哥哥,那边是哪里啊?” “哥哥,你鱼池里的这条鱼,翻肚子了,死的不能再死了,要不要捞出来?” “哥哥,这花开的好漂亮?” 玉珩平时是个连话都不多说的人,王府的下人平日里也是安静本分,整个书房被这孩子吵的,突然热闹了起来,还好从代国接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这个明眸皓齿的孩子,天趣自成没多久就熟悉了书房这片位置。 “哥哥,你已经成年,以后要去自己的封地吗?” “哥哥因为善于军事,父皇就一直没有让我去封地,留在了京城。” 楚燃想也对,哥哥是将军,如果在地方做刺史、州牧、太守,也就没人来救他了。宫廷政变后,父皇就意识到玉珩的军事才能,没有安排他去封地做刺史或者州牧。 “哥哥,你没有夫人吗?为什么这府里没有女眷。” “哥哥的夫人,前几年因病离世了。” “哦!”楚燃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哥哥的夫人去世了,不是件好事,知道自己问错了。 其实玉珩的夫人去世多时,他一直没有续弦,整个长安的人都道他人美长情,惦念妄妻不愿再娶,不知道多少世家女子都在等他续弦呢?陛下也有在考虑此事。 楚燃在这府里玩了多时,“哥哥,我饿了。”这是准备在我这宁安王府里又吃又玩了吗? 现在还是一日两餐,有婢女上来铺了菀席(类似草席子),在楚燃和玉珩的席上各摆放一张水滴纹金丝楠木食案,四边有金银压成的薄片镶嵌装饰。 玉珩和楚燃跪坐在案前,案上放置食物和器具分别据案而食。玉珩想如果是朝中的官员,是要安排酒饮方显尊重的。 当世的酒也非常特别,有松叶酒“方欣松叶酒,自和游仙吟”;还有竹叶点清酒“春叶竹、沾着唇、甜入颊”;菊花酒也是很特别的,“坐开桑洛酒,来把菊花枝”,还有用石榴和花椒酿的酒,度数都不高,味道也是清雅的。 玉珩因常年带兵没嗜酒的癖好,只是与父皇、大臣宴席的时候会喝点,如果是招待朝廷官员,此时应该要唤歌妓出来歌舞了,歌舞助兴,但是想想楚燃是孩子就只吃东西吧!酒、歌舞都算了。 看着楚燃跪坐下,跪坐的方式也不对,父皇大力推广儒家文化,代国却不是,此时胡床、椅、荃蹄(细腰高级坐具,类似于今天的坐墩)已经在其他国家贵族之间开始使用,家具慢慢由低矮家具往坐着的家具发展,所以两国的生活方式并不是全一样,小楚燃自然不是都懂。 怕楚燃日后被人笑话又教了楚燃该怎么跪坐。“你看着哥哥,双膝并拢跪在席子上,臀部刚好落在后脚跟处,跪下时不能双膝同时下跪,要先左腿后右腿的跪下,起的时候要先右腿后左腿的起,记得了吗?” 玉珩又示范了两次,楚燃学了两遍,没记清楚哪条腿先起? 玉珩觉得孩子有趣,缕了缕楚燃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你是孩子坐下来能起来就是了,不要一下子坐下去,一下子站起来,身子别颤抖就行了,谁也不会特别关注你是左腿先,还是右腿先的。” 玉珩是关心楚燃,礼仪是从周朝就开始延续的,他自己早就习惯成自然了,这孩子还要新学。 楚燃看几案上的食物,这次倒是不甜了是几张胡饼,一碗肉粥、几份烤炙肉食其上略有血丝,几样菜品一样是冬葵,一样是蔓青、一样是韭菜都用不同的方式制作。 几种精致的器皿分别盛饭,还有几块肉脯,楚燃小不知道烤的是什么肉?味道还是很好的,玉珩吃的出其中一种是鹿肉、一种是獐子。 因为要招待孩子,饭菜准备得丰盛了些,“哥哥,你们长安城的食物,和我们那不大一样?” “哥哥,这是什么肉?很好吃。”代国和魏国相距甚远,自然饮食习惯也不同。 “那你喜欢吃什么?哥哥告诉厨子,下次你再来,做你喜欢吃的,好吗?” “谢谢,玉哥哥。”楚燃是代国皇室,教养是极好的,虽然顽皮好动但也不是熊孩子,不惹人讨厌是那种活泼的小孩。 如果说有什么是玉珩不能适应的,怕就是话有点多,玉珩也是被吵到了,安安静静的宁安王府,一直以来就是平静的,这份静匿平稳因这孩子生动了起来。 小楚燃却也知道礼节并不可能天天的来,但是真的是宁安王府里最常见的客人了,他现在进出玉珩居所都不需要人带了。 “哥哥,我要开始习课业了。”话说的无精打采,玉珩心想,你在代国皇宫肯定是要教习功课的,从路程上算起到现在,你有多久没教习功课了?现在不觉得欣喜,还一脸的无精打采,敢情也是不喜欢学习的?想想自己小时候背书,也是学得渐天打手心,又问“是去国子学吗?” “国子学?不是的,是有夫子专门在质馆授课。”专门给楚燃授课,大鸿胪一定不会这样上心的安排,必然是受了圣意,估计父皇没空想这点小事是王丞相的意思吧? 因为战乱多年,教育基本是停滞的状态,父皇执政后大力推广儒学,父皇开设太学,广修学宫,要求贵族子弟必须学习儒学知识,加强整个魏国的儒学氛围教育。 而国子学是士族大家、一定品阶官员的子嗣才可以去受教的地方,楚燃是代国皇子去国子学是合适的。 单独受教这样安排就别有深意了,是想增加拓跋楚燃对魏国的好感度,将来拓跋楚燃回了国,做决定时会偏向魏国。他现在是皇帝的儿子,将来是皇帝的弟弟偏向魏国,当然是对魏国有利的,就是以后没有质子输出,联盟关系也可以缔结。 当然这是以楚燃在魏国待的愉快为前提,战国时期燕太子丹就在秦国当质子当的很不开心,后来逃回了燕国去,后来就有了荆轲刺秦,当然刺秦的原因很多也不是这一个。 战国时也曾有强国辅助在本国的质子,归去后当了国君的史实,都是为了联盟稳固。 丞相确实和父皇汇报过楚燃受教一事。只是除了玉珩分析的,还有楚燃是质子,国子学里面都是高官显贵之子,一是可探听的消息太多,二是贵戚、世家的孩子仗势欺人惯了。 拓跋楚燃是质子,年龄又小身份低微,不过是个人质,以后欺辱这个孩子是可以预见的。质子受了欺负、侮辱,魏国也不能不管不问,单独授课吧!找的是国子学里才高八斗、德高望重的博士。(一个职位和现在的学历不同。) 最初玉珩对楚燃亲切,也有着对两国未来的长久考虑,对楚燃的好也带着国家谋略在其中的,初时并不只单纯因为喜欢。 他也想将来楚燃返程,两国间能相交敦睦,只是后来发现楚燃品性端正、活泼,最重要的是这孩子真心对自己好。这些都是之外的事了,玉珩此时比较关注的是“那你要认真些,你应该赖了很久的功课了。” 楚燃想习了功课,就没有这么多时间来看哥哥了,就得好好听夫子教习,又想真是走到哪里都要学习,当质子还要学习,代国学习,魏国学习,这也算是出国留学了吧?走到哪都要学习,管你爱不爱学习,硬摁头学习就对了。 ----
第7章 长安城法纪治理 未央宫、宣室殿 未央宫前殿是父皇接受百官朝拜的地方,重大宫廷活动也会举办于此。 宣室殿是父皇私下召见臣子议事的地方,因为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大殿上与群臣讨论,故而会在宣室殿单独宣召,单独讨论,此时殿里只有陛下和王丞相两人。 “陛下登基执政已两年有余,之前是因为执政时间短,根基不稳,但是现在丞以为是时候,整顿国内法纪了。 城中皇亲国戚、功臣元老居功自傲、居高位而不体恤民情,食俸禄却不知忧君忧国。贪赃枉法、为虎作伥,京兆府尹邓若泽最近查到城中一小史都敢肆无忌惮的贪污受贿、欺男霸女。 已定下死罪,如此小事竟有若干求情之人,可见背后关系盘根错节。 臣以为现在正是整治朝野上下的时候,长江以北有赵国、代国、燕国、仇池、霍烨匈奴……,长江以南有南朝……。我魏国不过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如果不先整顿内部,健全法制、国家想日渐强大也是不可能的。 臣主张乱世用重典,对一切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严加处理。首先就是要整顿整个长安城的风气、天子脚下,岂是他们为非作歹之地,由此推广到魏国各州、郡、县,方才能日渐强国。” 这位王丞相,陛下是非常、非常欣赏的,当时王修己还在山林隐居,陛下当时还是东林王,亲自登门去一间陋室拜访的。 与其相谈之后发现此人有不世之才,堪称当世诸葛,一直以来都是非常的器重,连宫变大事都是与王丞相先商定好,才叫来玉珩执行的。 陛下登基为帝后,也是不顾朝臣意见,将王修己连升五级直至丞相。现在听他这样说自是支持,“爱卿做事,我向来信任,此事酌京兆府尹邓若泽,依法办理,爱卿督导国内法度执行,只管放胆去做,我定然支持。” 宁安王府,楚燃居然是跑着进来的,“哥哥,哥哥,你知道吗?我来你这时,听说柴市(那时候不叫菜市场,叫柴市)有人要执行鞭刑,那么多人跑去围观,我来的时候好多人都在往那边赶着去看,你去吗?我们一起去。” 玉珩也是好笑,看热闹真是人之天性啊! “你们代国不公开处刑的吗?” “我在代国皇宫里住也不可能到处走动啊!”未成年的皇子非特别是不能离宫的而且楚燃还小,他父母为了他的安全考虑肯定也不能让他到处去跑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到处去,没人管我了。我想去看看,你不知道,好多人都往那边去,可热闹了。” 看楚燃激动的样子,玉珩笑出来,终究是个孩子这么个事情,也如此的感兴趣。他见过的血腥太多,战场上各种死法的都有,这种场面他是不喜欢的。 想想自己去柴市口看热闹,这个场面也是很尴尬的。一个将军、一个皇子,我是叉着腰站呢?还是捂上脸围观,还是带上块面纱?凑这个热闹。这个长安城里是没有自己在乎的人了吗?碰见个人怎么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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