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倒也没有哭,看着是害怕了,鼓起勇气来拉玉珩的衣服,玉珩没有穿朝服,下朝回来他就换掉了,穿的是身天水碧芙蓉暗纹列明锦长衫,衣袖很大飘然垂落,腰间系的是晴山蓝芙蓉暗纹腰带,所有头发用一个青玉束髻冠束于头顶,一根同色青玉雕花簪穿过其中。 因为是全束发,所有头发扎进发冠里,整张脸五官、眉眼更为鲜明,就是很厉害的哥哥在教育一个不好好学功课的弟弟。 “以后少来我这里。”玉珩本想说以后别来我府邸了,又觉得不能这样说。 “哥哥,我错了,哥哥,你别这么生气,千万不要因为生气了,再不让楚燃来,哥哥,求你了。” 楚燃这会是一下就哭了,“楚燃不怕哥哥罚我,你打一顿也可以解气,但是求哥哥不要拿不让来见你,来罚我。” “我没说不让你来,我说的是为什么不好好习课业的事情。” “我不会了,哥哥,楚燃不敢了。” “手伸出来,在这里等我。” 玉珩去找竹竿,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就是这样打自己的,但是他的房子里怎么会有竹竿?那拿什么打呢?竹板,太疼了吧? 自己不舍得。笤帚,更疼,没找到趁手的东西,他又没有孩子,哪有教育孩子的东西呢?他自己也只是少年啊! 看玉珩回来,手里没有东西,楚燃猜是哥哥没有找到。玉珩心想给他买的什么小玩意,找什么玉佩,就该多买几把戒尺、找几根竹条备着,现在才好收拾你啊! “你不要以为,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人管你就肆无忌惮的。哥哥会跟你夫子说,以后你干了什么就告诉我,我会教育你的,你不要以为这个魏国就没人管你了,听到没有。” “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会了,再不敢了……你不要生气。” 一听这话本来更生气,但是看着孩子哭的满脸泪,哭的说话也不连贯了,这么久的相处,楚燃天天哥哥、哥哥的叫,叫的玉珩也觉得自己是他哥哥了,更觉得自己没有管好他。 终还是没有打,让楚燃回去了,“你以后不用动不动来我这,我可以去看你,再让我知道你不好好习功课,看我不教育你。”安排了马车,苻北荣送的楚燃回去。玉珩安排了下人出去买戒尺,不行再买个竹竿,短一些的那种。 ----
第9章 陈尸闹事 京兆府尹处 一老妇跪在堂上“大人,农妇一家人死的好惨……死的好惨,求大人为民做主。” 问询后知道是当今皇太后的一位子侄,也就是玉珩的一位表兄弟,确实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一位皇亲,一日外出遇到了一个漂亮女子,心生淫念就抢了那少女,少女的父亲肯定是不愿意的,自然要带女儿走,结果老头子厮打了起来,几拳两脚的就给踹死了。 贵族子弟欺男霸女习惯了,就是长安城里、天子脚下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件。走在路上看见了觉得貌美,心里生出龌龊就想占有,玩弄了再看要不要?不要就扔回去,要就一直霸占着。 狠心的就是先奸污而后直接掐死,而后往哪里一扔一埋的事情。这样的恶行放在普通人身上,自然是要秋后处决的但是贵族子弟,哪个官会因为这样的一条贱命,去得罪权贵呢? 无非就是装装样子给堂上的人说,你先回去,我们一定惩治,而后,而后,就没有而后了……,老妇不过是个普通人能干什么,活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罢了,还真能洗刷冤屈? 这样的事情最终还是会不了了之,没有一个人会为了一条贱名,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去得罪皇亲国戚。 这样的事情落在谁的头上,都是飞来横祸、家破人亡。有人多问吗?没有,这样的小事本该如此,就该这么烂在风里、烂在这世道里、烂在这大乱世里。 无人问津、无人再提、少女的命、老者的命就如同飘落的树叶,没有人会在乎一片落叶,树叶只能被踩在脚下,附在鞋上都嫌脏。 妇人看见最近长安城内在严肃法纪,觉得就是自己死了,这个事情成与不成终要再试试,就又一次来到京兆府(类似现在的北京公安局)。 京兆府尹也不是当年的京兆府尹是丞相选拔的人才邓若泽,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事情不大但是牵扯皇族又是旧案,京兆府尹邓若泽报了王丞相。 第四天,长安城的柴市口,人流窜动、车水马龙、人们接踵摩肩,这次楚燃没有来,自那以后他就在质馆好好习课业了,不准他到处跑着玩。 有官员宣读罪行,“苻北近,抢占民女、草菅人命,其罪罄竹难书、罪犯滔天,斩立绝。”刽子手行刑,大刀手起刀落,犯人血溅当城,脖子里的血咕咕流出,落下的头看着周围,片刻后才盒起双眼。 大股的血从断头处冲向地面,感觉就像用盆子泼水一样,最后远远的流成一条红色的小河,血液甚是粘稠,红色的血混着泥土,再也没有什么皇亲国戚就是一具尸体。 王丞相有要求,京兆府尹也没有立即收尸,陈尸于闹事。阳光下,京城的百姓都在围观是一双双的眼睛,一个个的头颅,头颅里装着各种的想法,有人拍手称快;有人赞圣上英明;有人感怀终遇明君;有人却再也容不下恨意,这是皇室近亲,冠的是苻姓,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史。 满地的鲜血会有专门负责此事的小史,拿泥土、灰烬覆盖掉,因为是柴市,长安城中最繁华的大街,黑色血迹斑斑驳驳终是难堪,但是现在更难堪的是皇室一族的脸。 有下人将此事汇报到了质馆,为什么汇报到质馆是因玉珩在质馆。因为上次的事情,玉珩对楚燃更加上心了,不仅会问夫子楚燃的学习,隔几天得了空也会来质馆看楚燃,省的他老跑去看自己。 但是玉珩知道这件事情后多少有些惊讶,抓了苻北近是有几日了,整个京城的贵族都知道这个事情,求情的人多了。 但是按照律法,自汉朝起,死刑也是有审核流程的,死刑定罪后要当面告知犯人量刑,犯人喊冤允许重审。朝廷和地方官也会不定期的检查各地大狱,尤其是死刑也是会多加关注,发现是冤案可以责令重审。 官员也要将死刑案件上交朝廷再进行断案,确定无误才可秋后处决,为的就是怕错杀、烂杀、慎刑之意。 没有说杀死就杀死的道理,斩立决于闹市步骤不对。而且苻北近是皇亲,杀也要父亲定夺,所以朝上求情的人极多,皇太后也就是玉珩的奶奶,叔伯之类的都有求情。 这个事情时间拖长了,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所以大家抱着的都是关一关就放掉的想法。真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斩了,这么快,还是陈尸闹事,这等于是给朝堂之上苻氏一族当面一个耳光,之后的日子朝堂上不会安生了。 果不然,朝堂之上都是指责王丞相的,说的理由五花八门,事情就一件要求惩治王丞相,这次斩的是皇族近亲,站出来的人都是当朝重臣,太子詹事、尚书仆射、黄门郎……。 父皇也是耐心的听完,说了句“人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样?还能怎样?陈尸闹事了都。父亲又说“人既已死也符合法度,无需非议。” 群臣不知的是,几天前苻北近刚被抓进京兆府。宣室殿里,王丞相就已经求见过父皇了,详细汇报了此事。父皇说“义则君臣,亲逾骨肉”意思就是,我和你是君臣之名,但是情分可能还要高过对我儿玉珩,你的意见,我通盘接受,依你所为。 王丞相比父皇长十余岁,父皇对丞相的尊重、欣赏,完全是一位君王对一位臣子的赏识,完全是对一个人才干的认可,给予的是一位君王的完全信任。 长安城内最近主要是国内法制整顿一事,确实人多拥挤,比之既往是乱的多。 玉珩刚下了朝正在马车上,就听到有人急声来报,“将军,不好了,不好了,楚燃公子遇袭了。” 玉珩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心里似乎被一只铁手狠狠地捏住了,急急的说“人怎么样?危及性命吗?”玉珩此刻只关心一件事,就是楚燃的生死。 “刚才质馆有人来通报宁安王府,说的就是小公子遇袭。将军上朝未归,管家让我去找将军报告此事,生死不知?” 报信的人就是认识楚燃小公子,但也根本不关心死活,更不会问伤在哪里?在哪里遇的刺?只知道将军下朝要走此路,看见宁安王府的马车就迎了上来。 “都不知道吗?”话问的有些生气。 “只说了遇袭。”玉珩眉头紧皱再没有继续问了,急忙下来马车,内心难以平静。 应该不会死,如果是死了就直接报死讯了,也不一定,也可能伤的严重生死未卜?心里就像有块石头压了下来,这么小的孩子。 长安城里最近是乱了些但也不至于有人为难一个孩子。骑了来人的马飞奔而去,这长安城人多、街市热闹,玉珩是极少在长安街骑马的。 皇亲国戚、英俊少年在城中放马疾驰,总会生出一种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感觉。但是这会管不了飞驰而去,朝服的衣角在风中翩然翻飞。 策马疾驰停在质馆门口,不跟任何人通报直接进府,看到将军焦急而来连朝服都没有换,苻北荣就快速禀报“没有死,在里面。”玉珩焦急的赶进来,眼神里的焦急是谁都能看出,就先汇报了没死。 “你先治疗,我等会看你。”便匆匆进了楚燃寝室,那半大的孩子躺在床上,看见玉珩进来,本来还是小声的哭,一下大哭了起来,根本不管头上伤着径直跑过来,一把抱住玉珩。 “哥哥,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以为自己必是要死了。”玉珩不是第一次见他哭,前一次是他犯错,看这孩子能说话,能动,能抱着他哭,知道伤的不重,应该无大碍。 压在心口的石头才松动了,但是血顺着楚燃的脸流了下来,赶紧拿衣袖擦,一看才发现是朝服,朝服庄严不能脏了,就改用手擦,医官递了玉珩一块麻布,血还是擦不完,止不住,医官示意将军让楚燃躺下。 “乖,听哥哥的话,好好躺着接受诊治。”楚燃不动,依旧抱着玉珩。 轻轻拉了一下,楚燃还是不松手。玉珩只得蹲了下来,正面看向楚燃,半大的人玉珩蹲下来倒是没有楚燃高,孩子的脸糊的都是血迹,“乖,听哥哥的话,好好治疗,哥哥陪着你,哪也不去,好吗?听话。” 楚燃才乖乖的回了床上躺着。 “怎么样?严重吗?”玉珩仔细看了,头顶上发髻里到脑门有一道伤痕极深。 “不至于伤及性命。”看到额头、头顶上的伤痕,划开头皮,可以看到头皮下的肉,心里就恨。哪里来的人伤这么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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