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废话么,赵天明腹诽,若是长得一模一样,他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京里? “不过他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北原的事,”柯蒙多道,“齐汝钧在北寒关埋伏我们时,我识得了一个中原人,他对我们也甚是了解。只是当时他实在过于愿意同我们合作,所以竟是把他给忽略了。” 赵天明一抬眼:“还有这样的人?” “这人……没准连你都识得,是高瑞那边的人派去的。” 赵天明恍然大悟,随后立刻否认:“不可能,宋清弋是高瑞知根知底的人,如何能与白家扯上关系!”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但把柯蒙多运回刑部之后,他还是去查了查宋清弋的事。 这次回信十分快,因为宋清弋本人还在京里,查甚都方便。 结果在意料之中,宋清弋在白家这件事上从未插过手,甚至都不晓得,是高瑞把白家推进火坑。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多疑了?赵天明摇摇头,顺手翻过一页文书,却一下愣住了。 宋清弋有个手下,确实去过北原,竟然连时间也对得上。 如果真的如此,那这位白家嫡系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敢直接找上宋清弋? 一个个的,还真把自己当成荆轲了?来一首风萧萧兮易水寒,就能拿着把匕首刺秦了? 异想天开! “现在,你就去叫北原那边的兄弟,把这个人弄回来。” 半夜被搅扰了清梦的下属揉着眼睛:“可是,老大,常镇抚说了,现下北原的事,他负责呢。” “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前两天……” 赵天明片刻从稀烂的回忆中挖出了这件事,年前常安就递了折子,要到北原去。这其实是很平常的事,当个锦衣卫谁还没出过几次外差,没接手过一方哨所了。 以防万一,赵天明还特意嘱咐了北原的人,千万不能让他舒坦。 “想亡羊补牢,未免为时已晚了罢!”赵天明冷笑一声,“你去告诉北原的兄弟,现下京里在查白家之事,叫他们分清主次!” 北原的人还没回来,京里倒是先热闹起来了。 初七一大早,赵天明还没来得及补觉呢,就被李仁叫进宫去了。一进殿门,便见方效承拉着张臭脸,明显是压抑着怒气。 赵天明飞速回想着自己的纰漏,一边小心翼翼地行礼。 不过方效承似乎并没有打算冲他大吼大叫,只是生硬地让他平身,让李仁把折子递给他。 赵天明不安地接过,不过内容却和他担心得不一样,是燕云……等等? “原来赈灾一次,你还真的学到些乖。”方效承觑着他的反应,“这次不搞大张旗鼓地搜了,改做暗处刮骨髓了。” 赵天明万年沉似古井水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不等方效承接着说,他立刻一撩衣摆下拜:“陛下明鉴!臣自去岁北原一事糊涂后再不敢放肆妄为,如何可能几个月内又一次贪赃枉法!” 方效承起身:“燕云的巡检御史都把折子捅到朕面前了,证据确凿,你还要在这假惺惺地骗朕吗?真是把朕话都当耳旁风了!” 他声音越来越高,最后一句甚至带着轻微的回音。 赵天明心思急转,他当然没到北原去搜刮民脂民膏,这点记性还是有的。那么会是谁? 他首先想到的是常安,但他是这几天刚去,而这折子起码准备了小一个月,肯定是地头蛇。 难道是齐汝钧?不过他一个北原军主帅,还能管得如此远么?还能办得这么细致? “现在北原下大雪,朕派出去的巡检御史能不能回来都是两说。”方效承冷笑一声,“赵天明,这些年你果真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对谁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 赵天明连连叩头,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为什么不怀疑一下自己人呢? “陛下,臣向天地祖宗起誓,此事绝非臣所为。若有半句虚言,叫臣不得好死!” 方效承愣了愣,想不到锦衣卫这太祖皇帝留下来的地方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竟然随随便便把祖宗天地拿来挂嘴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请陛下给臣一点时间,臣定能查出……” 方效承连忙摆手打断他的话:“打住,叫你去查,指不定又会牵连多少无辜之人。朕记得前些日子常安到北原去了,写信叫他查。” 赵天明微微抬头,方效承说的是写信,而不是下旨,说明并不想把事情闹大。看来就算是有人想暗算,影响也是微乎其微的。 “听人说,你这些日子在查白家余孽?”方效承示意他站起来,开始说旁的事。 “回陛下,臣只是调查些前些年的旧案罢了,目下无甚结果,不好复明。” “没事没事,你与朕说说,进展如何?” 赵天明的神色有些为难:“这,陛下……” “怎么?”方效承眯起眼,“现在朕已经不能听听,赵指挥使的锦衣卫,其中趣闻了?那朕可是少了不少乐子呢。” 他话还没说完,赵天明便又行了大礼:“陛下恕罪,臣不敢。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臣怕无凭无据的,到时候真有冤屈不好交代。” 方效承一挑眉,并没有让他站起来:“你要向谁交代啊?” “……自然是陛下。” “那便交代罢,从目下开始。” 赵天明不再推脱,稍微压低了声音:“臣近期在湖州查到,那个岭南帮还在活跃,而且里面有白家的嫡系子孙,不止一个。” 这其中每一个字都像一声炸雷,轰轰地在方效承耳边炸开,震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李仁近乎惊恐地看着他,因为他的脸色确实不算好。 半晌,方效承才缓缓开口:“是,是哪一个?” 赵天明想起高瑞的话,收敛了些敌意:“臣还没有查清,因为现下还没有足够的证据。等臣找到了人,再来向陛下详禀。” “好,好……”方效承像是一瞬间苍老下去十岁,甚至眼神都有片刻的迷离,“就算是他们家孙辈里最大的孩子,十四年前也才十九岁……这会正是好时候啊……” 如果是平平安安的,那也该妻子儿女俱全,刚刚有了些家的感觉。 赵天明感觉出了他语气中的软弱,虽然腹诽着妇人之仁,可还是恭敬行礼道:“臣晓得。” 方效承点点头,刚想叫他退下,然而赵天明却继续道:“如果其人确实安稳度日,以陛下的仁厚之心是不会再追究的。可如果反之呢?” 方效承的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良久,他轻叹一声:“卿看着办罢,左右都是些反贼了,自有律法裁决。” 高瑞说得一点不错,时间太久了,最初对白治珩的忌惮已经慢慢褪去,只剩下怀旧的心思。只有当那些旧人揭竿而起,要一枪挑死他的时候,恐怕才会想起来当时下旨彻查白治珩的愤怒。 赵天明出宫时,正好看见方俞安走在前面。他应该是先给方效承隔着门问了安,然后又拐到了齐贵妃那里,这会才出宫。 赵天明研究过很多人,以备不时之需,对于这个后起之秀的小王爷也算有些了解。只是平日接触不多,不甚确定他到底是个甚样子的人。 外面看着,只是个前几天刚刚加冠成人的小孩。大逆不道一点,走在外面,说他和方晏清是父子都会有人信。可赵天明就是莫名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东西。 烦人得很,打他一巴掌像锤在了棉花上。 虽然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手腕也不太成熟,但这种埋在骨子里的东西不会错。 赵天明盯着方俞安急匆匆的背影,咂摸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哦呵呵呵……不愧是府上的侍讲,传授得还真是全面。”赵天明笑着自言自语。 摘星楼的生意依然冷清,不过已经打扫干净了。方俞安赶到时,十二正在门口等他。 “这群老长虫难对付得很,王爷怎么一个人就来了?”十二朝他身后张望了一下,结果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方俞安蹭了蹭鞋底的雪:“能带来的去北原办事了,又不能麻烦人家姑娘……怎么,天子脚下,还有人敢杀人抛尸么?” 室内很空旷,他还刻意抬高了声音,以便楼上的诸位缩头乌龟都能听见。 十二摇摇头:“先生都不敢如此放肆呢……” “我又不是你们岭南帮的人,怕甚。”方俞安轻笑一声,“乌晟来了么,有他在,我没准还能留个全尸呢。” 十二:“……马上到了,您还是赶紧上坐罢。” 包间里只坐着几个人,方俞安第一眼看过去,活像是一群老蟾蜍成了精,各个怒目圆睁,惹人厌地盯着他看。 方俞安看上去被吓住了似的,在门口一动不动站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几位,看够了?我还从未晓得,竟然有如此吸引人的美貌呢?” 老蟾蜍们顿时齐刷刷地扭头,应该是被他这吸引人的美貌恶心着了。 “好罢,言归正传。”方俞安慢悠悠地坐在给他留着的座位上,“想必几位应该都晓得我是谁,那我也就不介绍了。至于几位,我倒是非常感兴趣你们……可惜时间不等人。” 其中一个人阴阴地笑着:“五殿下,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聊,莫要着急嘛。” 方俞安直接无视他:“人命关天,我还是希望各位,无论于公于私,做些有用处之事。比如,是谁把岭南帮如今的底细透露出去的。” 刚才那人即使被忽略了也不甘示弱,见状忙接话道:“五殿下这就岔了,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兄弟了,生意场上,信字当头……” “别扯这些虚的,”方俞安直接打断他,“你们在北原的生意若是还想继续,就乖乖地听话,把那个不听话的给我揪出来。” ---- 找了一个检测错别字的软件,结果一次性只能检测三千字。。。耐着性子用了一会,发现他建议我把“傻子”改成“智力残疾”,因为傻子涉及歧视。。。 好,非常好:)于是给他卸了,罢了错就错吧,开摆 今天依然希望得到大家的收藏海星评论关注一条龙呢_(:з」∠)_
第41章 他这样骤然撕下文雅的面具,几个人还有些不适应,一时没人说话。 这时,十二推开门:“来,进。” 那喊得最欢的人好像想对十二说些不好听的,然而乌晟带着一身的风雪挤了进来:“不好意思啊各位,不晓得你们在这商讨呢,我无礼了。” “乌晟?你不在湖州,怎么来京了?” 乌晟摆摆手:“别提了,湖州都要叫锦衣卫掀个底朝天了,非要找甚白家余孽!我打不过他们啊,只好任他们查了。可人没寻到,反而扣下了不少咱家的货。” 方俞安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嘴角微微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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