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掩饰的再好,在紧急情况下也会暴露出来,并且朕发觉,你看谢宁曜的眼神,与朕看阿限一摸一样,是那种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他的眼神!” 李及甚忙道:“我对谢宁曜的好都是装的,遭遇行刺时冒险救谢宁曜亦是为了完全取得谢家的信任,这些我早就解释过,为何圣上就是不信?” 皇帝笑着说:“甚儿,所有人都以为你在谢家受尽委屈,以为谢宁曜总是冒犯冲撞你,以为你心高气傲一定满怀愤恨,可你别忘了,你是朕的儿子,你瞒不过我的。” 李及甚万分不解的问:“我在外面,当着众人,几乎很少看谢宁曜,即便看,也是仇恨更多,为何圣上就能笃定我将谢宁曜当作最在乎的人?” 皇帝笑道:“你是伪装的很好,朕几乎都被骗了去,只是甚儿,真情是最难隐藏的,更何况是在最了解你的父皇跟前,你那样在乎阿曜,绝对会为了阿曜保护谢家,所以朕必须提前杀他们。” 李及甚很清楚如今他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唯有尽快登上皇位,才能救谢家! 皇帝安慰道:“甚儿,你不用觉得对不起谢宁曜,对不起谢家,是朕要他们的命,即便是你,也保不住他们。” 李及甚没搭话,只是冷眼看着皇帝。 皇帝又说:“甚儿,朕对不起你们母子,所以朕一定要将皇位给阿限,绝不给李从或,等阿限继位,你便好好辅佐,以你的能力,想处置柳氏与柳家,还不是如探囊取物。” 李及甚冷笑道:“你并不是为我与母后,你原本就只在乎阿限,一早就决定将皇位给阿限,不过因阿限曾帮过我母后,我一定会好好辅佐他。” 皇帝想起十多年前,阿限还未认祖归宗,只能当作沈家的孩子养在宫里,阿限将阿宓当作唯一的嫂子,阿限从不怕他,总是任性胡闹,但就肯听阿宓的话。 李限的母亲与皇帝的生母是亲姐妹,但李限的母亲并不是先皇的妃嫔,先皇没给任何身份。 母亲没有身份,李限的身份就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先藏起来,还是皇帝掌权后才想到办法让李限认祖归宗。 因此李限的年龄被改小了两三岁,就为了让李限有光明正大的身份,皇帝将李限的母亲改成了最后为先皇产子的嫔妃。 皇帝笑着说:“甚儿,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李及甚有时都觉得皇帝疯了,就算再爱弟弟,怎么就能想到让弟弟继承皇位?! 皇帝便是拿准了李及甚一定会帮阿限,只因当年阿宓将阿限当作亲弟弟一般疼爱。 谢玉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癫,她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们父子俩,仿佛已经成了没有思维能力的躯壳。 皇帝笑着说:“甚儿,快些去陪着曜儿,三日后谢家便没了,曜儿能无忧无虑的日子也没了。” 李及甚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谢玉赶忙拉住了李及甚的手腕,双眼无神,十分木讷的说:“阿甚,帮我照顾好曜儿。” 李及甚道:“贵妃娘娘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阿曜,但你知道的,阿曜对我没那么深的感情,所以你必须好好活着,只有你活着,他才可能活下来。” 谢玉点着头说:“阿甚,你放心,我知道,我都知道。” 皇帝命令道:“带贵妃娘娘下去沐浴更衣,我要阿玉寸步不离的陪着,不许她离开这宫殿半步!” 李及甚往养心殿疾步而去,但他没有立即进去内间,更不让宫人去通传,他要藏起来看看怀王对阿曜到底如何。 夜已很深,谢宁曜仍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怀王就坐在床沿上与他闲话,时不时为他端茶倒水的伺候。 谢宁曜也丝毫没跟怀王客气,他早将怀王当作了亲人一般,这里没有外人,他便肆无忌惮的发脾气,烦躁不已的蹬着被子说: “阿叔,你肯定知道什么,就是不愿告诉我,可见你疼我都是假的,什么阿叔,你快走,我不要你陪!” 怀王更加的心疼的厉害,他想到阿玉这会儿一定痛不欲生,而他连帮阿玉照顾曜儿都做不好,竟让曜儿睡不着,曜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睡不着,以后可怎么办! 谢宁曜又用脚去轻蹬怀王的手臂,气鼓鼓的说:“我都长大了,你们一个个还将我当作孩子看待,哪有大人睡觉需要陪的……” 怀王一把握住了谢宁曜的脚,塞回被窝里,柔声训斥道:“大冬天的,你也规矩些,这屋里地龙虽足,到底不如被窝里暖和。” 谢宁曜的倔脾气上来,他越发就要将脚拿出来,还说:“我热,少年人都燥.热.的,也就你们老了才总这样怕冷!” 怀王一边用手为他暖脚,一边无奈道: “是,我们都老了,不如你抗冷,可也不能仗着年轻就胡闹,等老了一到冬天,腿脚便酸痛才知道厉害……” 谢宁曜气道:“阿叔未免也担心的太远了一些,我这样飞扬跋扈,得罪了那样多的权贵,我都不一定能活到老……” 怀王瞬间被激怒,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抽在谢宁曜的脚上,严厉呵斥:“说什么胡话,该打嘴,快说,呸呸呸,我们曜儿的嘴是反的,曜儿定能长命百岁!” 谢宁曜原本就又担心又委屈,着实也被打疼了,便更加生气,怒道: “你们都怕死,你们长长久久的活,若我老了要生病遭大罪,我还不如遭罪之前就死呢……” 怀王亦很后悔急起来就没忍住,心疼的恨不得抽自己两下,他赶忙不住的揉着谢宁曜的脚,再想到谢家的境遇,想到阿玉,他不禁老泪纵横,哽咽着说: “都怪阿叔,都是阿叔不好,曜儿,阿叔保证再也不会对你动手,再也不会,若阿叔再犯糊涂,就把这手砍了给你……” 谢宁曜从未见过怀王掉一滴眼泪,这会儿却哭成这样,他顿时慌了,赶忙抱紧了怀王说: “阿叔,都是我的错,曜儿再不敢胡言乱语,再不敢耍脾气使性子,若阿叔再不愿管我,曜儿会难过死的……” 怀王赶忙擦了眼泪,笑着说: “阿叔装样子逗你玩呢,往后再这样胡闹,阿叔定好好打你,想让阿叔不管你,除非我死了,就算我死了,也还命王府的三个哥哥管你,看你怕不怕!” 谢宁曜忙道:“阿叔,我们都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阿叔要千岁千岁千千岁,曜儿是个最没出息的,还总是闯祸,阿叔必须一直罩着曜儿。” 怀王又安慰了谢宁曜许久,谢宁曜也不再硬要追问个究竟。 谢宁曜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怀王绝不可能突然这样哭,但他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着明日见到姑妈和皇帝大致就能猜到了。 李及甚这时才走进来,笑着说:“怀王殿下,阿曜,你们怎么还没睡。” 怀王忙道:“阿甚,你回来的正好,我是拿这臭小子没法了,你向来与他同吃同住的,你来哄他睡,我老了,经不起熬这大夜。” 李及甚赶紧说:“怀王殿下,您快去歇着,有我在,你只管放心。” 怀王又叮嘱了几句早些睡之类的,随后便走了出去,他也想看看李及甚对阿曜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便又折回来躲在隔间偷看。 李及甚先简单洗漱了一番,便换了中衣躺到了谢宁曜的旁边。 谢宁曜明知李及甚不会说,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阿甚,你们肯定瞒着我什么事,你若不告诉我,我现就要生气!” 李及甚一把抱住了谢宁曜,为他压好被角,柔声道:“圣上龙体抱恙,恐怕没有几日了,圣上那样宠溺你,我们都怕你见了会很难过,所以不敢告诉你。” 谢宁曜坐了起来,冷哼一声说:“你骗鬼呢,你们不告诉我就算了,我也懒得听,早晚我能知道!” 李及甚连忙就要将他拉下来躺着,劝道:“阿曜,冬夜里太冷,快些躺下盖好,受凉可不是玩的,你每每生病那样难受,我又不能替了你,让我干着急。” 谢宁曜气鼓鼓的说:“我要去小解,给我掌灯。” 李及甚急忙拉过床头的长袄给谢宁曜披上,一面说着:“不用下来,我将夜壶拿过来。” 谢宁曜见李及甚还能这样淡定,便也放心了些,笑着说:“哪有我这么大的人还在床上用夜壶的,你也不嫌脏。” 李及甚道:“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何曾嫌过你?” 谢宁曜笑着说:“可是以往你也没给我端过夜壶,连奴仆都觉得这活计埋汰的紧。” 李及甚道:“我不觉得,不就行了,你连手也别拿出来,再洗手又要受冷,我帮你就好。” 谢宁曜笑着说:“你这都敢帮,我会忍不住的。” 李及甚道:“在宫里不许乱来,再忍几日就好。” 怀王没想到李及甚竟能对阿曜这样好,若说以往李及甚是因要靠谢家所以不得不对阿曜好,如今谢家已落难,李及甚对阿曜的好便再也不参杂其他。
第65章 怀王一直都很担心, 他完全看不透李及甚,丝毫无法确定李及甚对谢宁曜的好,到底是为了获得谢家的信赖和帮助, 还是真心对谢宁曜好。 以往他没什么机会暗中观察李及甚与谢宁曜私下的相处, 今日这样绝佳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太担心曜儿被李及甚背叛, 阿曜即将失去所有的亲人,再也承受不住一丝一毫的伤害。 曜儿原就是个极重感情的, 待人过于真诚,没什么防备心, 他必须帮曜儿把关, 否则等事到临头,便再也来不及了。 他之前根本无法判断李及甚对阿曜到底有几分真心, 他甚至与众人一样认为李及甚仇恨阿曜、仇恨谢家。 更何况李及甚是个城府极深的,且最是清高孤傲, 通常而言,像李及甚这类人,是最难相与的, 但凡受了一点儿委屈, 也要记恨许久。 如今谢家已然落难,最迟三日后便会死个精光, 如若皇帝心硬一些, 说不定今夜就要下令动手, 以防夜长梦多, 再生什么变故。 若李及甚真仇恨阿曜、仇恨谢家, 现在便是让谢宁曜死的最好时机。 只需将谢家人即将全被赐毒酒,这一事实告诉阿曜, 甚至可以说,谢家人已经全被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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