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拿出锦帕帮徐彦擦了眼泪,两人一齐走出去。 李及甚赶忙假装看书,方觉明也懒得揭穿他。 谢宁曜简单嘱咐了几句,徐彦点了点头,疾步而去,谢宁曜还满怀感慨的望着徐彦离去的背影。 李及甚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你们都在里面聊了些什么?!徐夫子明明就是大哭过的,你到底把他怎么了,能让人哭成那样?!” 谢宁曜笑着说:“你先告诉我,你和我大哥那天都聊了些什么。” 李及甚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赶忙跟着谢宁曜到了外面的小楼台上。 谢宁曜只见那两伙衙役没再打架,全都围着三哥,都想将三哥请去他们那边教战术。 他虽然知道三哥不会因他偷跑出来玩生气,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三哥,只躲在楼上看。 只见三哥让两伙衙役的头子单挑,谁打赢了,他这月就去谁那边教战术。 谢宁曜一直都知道,三哥其实很会处理各种突发事件,平时对那些骂他“野种”的世家公子忍气吞声只是不想将精力浪费在这种人身上罢了。 三哥让他俩单挑,首先可考察两人各自的战斗能力,其次也能看出谁更仗义更有原则底线,这是收纳小弟的主要考核指标,不够忠心的属下是万万不能要的。 因马上就要到下午上课时辰,他也不再继续看,赶忙带着众人走小道再翻墙回学里。 此后好些天,李及甚总是拐弯抹角的问他那天到底和徐彦都聊了些什么,他只字不肯透露,定要李及甚先告诉他那天都和他大哥聊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谢宁曜就从叔父那里得知,徐彦竟上奏请求利用空余时间修纂史书,皇帝当即就批准同意了。 这是两年以来这个噤若寒蝉的“俊郎榜眼”第一次主动找事做,谢宁曜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自己开解的功劳。 谢宁曜:我可真是个开导人的天才! 这天学里旬休,谢宁曜却没有睡懒觉,只因他约了学里的一众好友到家中来玩,他最爱人多热闹。 李及甚照例如同往常一样早起温书写文章,与谢宁曜一齐用过早饭后,他就又去了书房。 谢宁曜也在书房看着李及甚用功,每到这种百无聊赖的时候,他就无比怀念现代的手机电脑,没有这些智能设备,只能和人玩,他才总爱交那么多的朋友。 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终于听到有小丫头来报:“小爷,方公子、顾公子来了。” 方觉明是经常来找谢宁曜玩的,他一溜烟已经跑到了书房里,笑着说:“阿曜,这还是我到你家玩,头回来书房找你。” 谢宁曜抱怨道:“你也不知早些过来,让我好等,我一个人实在无聊,只能来看着阿甚写文章。” 顾云起紧跟着走了进来,笑着说:“我们就怕你还在睡懒觉,故而不敢来太早,我们可不敢扰你清梦。” 谢宁曜拉着两人一面往外走,一面笑道:“想着你们要来玩,我一大早就醒了,干等着呢,我前两日得了几件上好的骑射装,你们穿着定不错,快跟我来试试。” 三人一齐到了谢宁曜的卧室,云舒早备好那几件新做的骑射装,几个大丫鬟都在屋里等着伺候。 顾云起不比方觉明经常来玩,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谢宁曜的卧房,第一次见到这许多一等大丫鬟。 他都有些看花了眼,忍不住感慨道:“阿曜,你家丫鬟比外面人家的大小姐都养尊处优,我阿姐都没有她们穿戴的好,可见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谢宁曜笑着说:“这有什么,若不嫌我唐突,下次来将你阿姐衣裳尺码告诉云舒,我送她一箱子最好的,云舒很懂京都高门贵女们如今都爱穿些什么样式的,定让你阿姐满意。” 顾云起忙道:“那可不敢要,我爹得把我打死,我爹总说人穷志不穷、无功不受禄。” …… 李及甚早在书房坐不住,不知不觉就来了谢宁曜卧室帘外,坐在软塌上听着里面的对话。 衔蝉要出去换新茶,打起帘子见人坐这里,便笑道:“甚少爷为何不进去?” 谢宁曜忙招手:“阿甚,快进来,这墨色的你定然喜欢,我给你留着的。” 李及甚走了进去,见方觉明大大咧咧的躺在谢宁曜的床上,便极为不悦,只说:“扶光,我不缺衣裳,都给他们罢。” 这时一个小丫头疾跑进来,还不小心撞了端茶的衔蝉,茶水洒了一地,裙角也全打湿了,衔蝉气道: “你这小蹄子要死,急急忙慌的做什么,我这红绫裙是前儿老太太才赏的,还是第一次穿,你倒好,这茶泼上去,洗都洗不掉……” 那小丫头却也顾不得这许多,哭哭啼啼的说:“小爷,您快去劝劝太太与姑奶奶,她们又闹了起来,也就只能望您劝得住,这会儿还不敢让老太太知道……” 谢宁曜猜测很可能又是魏姨娘挑拨离间,婶母与姑妈明里暗里争了半辈子,两人好时好的很,闹起来也难劝。
第34章 谢宁曜忙道:“你们先自己随处逛逛玩, 我等会儿就回来,阿甚,替我招待一下客人。” 他也不十分着急, 婶母和姑妈虽只是偶尔吵闹, 却如同他和阿甚一样不听人劝,若他当个正经事去办反而不好, 劝她两人得非常讲究方式方法,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方觉明立即表示:“我不算客人, 我来替你招待,你快些去忙罢, 等会儿立鹤他们来了, 我保准都替你安排妥当。” 谢宁曜笑道:“觉明,你成天就想当我的家, 远用不着你操心,阿甚是极好的贤内助。” 若是以往这句话就足够让李及甚生气动怒, 他都有点担心李及甚翻脸,没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他愈加觉得自己的“脱敏训练”成效卓越! 李及甚只是说:“阿曜, 我看你哪天不胡言乱语, 心里就老大不舒服,如今我也算得上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自然该我管的, 纵然你不嘱咐, 我也会招待好他们。” 谢宁曜笑道:“怎么今日你倒如此乖觉起来, 再不拿腔拿调的与我作对, 看来终究我还是收服了你这个谪仙,你可不是半个主人, 是与我一样正儿八经的主人。” 李及甚也不辩驳,只推着他往外走,催促他赶紧跟着小丫头去。 方觉明听来虽很是堵心,却也无法反驳,只恨自己家世显赫,不能像李及甚这样赖在谢家,每日与扶光同吃同住、同起同眠,光想想就让他羡慕嫉妒恨! 谢宁曜立刻随小丫头疾步而去,他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劝好,往常他也曾劝过,却十分不中用,最终还得是她俩各自想通了才能好。 不过除却老太太,全家上下也就他还能劝劝,更何况他绝不会明知婶母和姑妈在闹矛盾却不管,自然要去试试的。 李及甚本就不善言辞,从不参与谢家的任何内宅琐事,更何况他只相当于寄居远亲,也实在不方便干涉这等家务事,自然不会跟去。 在小丫鬟的带领下,谢宁曜很快就来到了姑妈的院落“凤栖梧”,只听得院子里一片寂静,竟不像正在吵闹的样子。 姑妈独爱凤仙花,院里各处都种着,如今又正是开花的季节,各色凤仙花争香斗艳,开得馥郁荼靡,他也很是喜欢夏日到姑妈这里来赏花玩乐。 他径直走到正房,只见姑妈和婶母在软榻上对坐着。 两人在赌气,谁也不搭理谁,看上去都大哭过,他很清楚如果直接问两人因何生气,她们肯定不会说,得来个迂回战术。 谢瑾见小侄儿来了,嗔怪道:“又是哪个小蹄子多事,忙忙的把他找来,曜儿也是,你今日约了那些同窗来玩,到底该陪客,巴巴的跑过来做什么,我与你婶母都好了。” 陈夫人亦说:“曜儿,我与你姑妈闹着玩呢,夏日炎炎,正好消此永昼。” 谢宁曜坐到她俩中间,笑道:“方才进来,我可是看的真切,你们都挎着脸,若我不来调停一二,你们又要冷着彼此多少天?若再像前年那样闹大了,可如何是好?” 陈夫人与谢瑾异口同声道:“曜儿,你找打,就你敢这样乱议论长辈,既或是我们曾闹的不像,也不该你来说。” 前年她俩因件小事闹起来,也因日积月累的矛盾一齐爆发,直闹到要分家过,陈夫人回娘家住了半月,最终还是老太太苦劝,谢宁曜又多番宽慰,她俩方和好如初。 她俩虽只是偶尔才吵闹一回,但只要闹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因此伺候的丫鬟们很是不敢掉以轻心,就怕又被牵连挨骂受罚。 原本两人便都是千娇万宠养大的金尊玉贵娇小姐,均是不肯受半点气的性子,又是世交,从小一起玩着长大,不免互相暗自比较,又做了姑嫂多年,有些矛盾再正常不过。 两人既爱互相比较,自然少不了比较这个最疼爱的小侄儿到底跟谁更亲,见小侄儿此番前来说话不偏不倚,她俩心里的气也就顺了一些。 谢宁曜忙卖乖求饶:“阖家上下除却祖母,也就你们最疼我,难道就真忍心让我又被我爹打骂不成?我爹要是知道,我来劝,反把你们劝的大吵一架,他得打断我的腿。” 陈夫人长叹一口气,说:“你这张嘴啊,我们都被你诓骗了去,每每帮你遮掩,却也害的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不受管束!” 谢瑾佯怒道:“到底这家里还有个你怕的人,却不是你爹,你只怕昀儿,我劝你也知道些你老子的厉害,你爹只是没正经打过你,认真捶你那肉一次,你就长记性。” 陈夫人忙说:“你莫吓他,曜儿也怕他老子的,只是没怕他哥那样厉害。” 谢宁曜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我来劝你们,反被数落一顿,何苦来!你们总拿大哥和爹来吓我,到底我又做错了什么,值得这样?!” 两人顿时就晃了神,一齐抱住小侄儿,连连说: “都是姑妈的错,不该吓你,从今往后,你爹、你哥,不管是谁,姑妈再也不让他们罚你,既或你犯错,姑妈一力保你,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阿曜,我的儿,可怜见的孩子,都是婶母的错,往后婶母让你叔父多劝劝你爹和你哥,再不许他们吓唬你。” …… 谢宁曜见她俩心疼的紧,立马询问:“婶母、姑妈,你们到底为何生气?我天天都无聊的很,终日没个消遣,姑妈、婶母,你们就疼我一次,说给我听听呗。” 两人本不想告诉小侄儿,若实在气不过再去老太太跟前,让老太太评理,可到底还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自然不愿让老太太动怒,都只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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