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很喜欢看姑妈和婶母装扮,他就笑眯眯的在一旁坐着。 几个小丫头早已用银盆打来洗脸水,又拿来锦帕等物,全都弯腰捧着。 枝荷与玲珑分别为陈夫人、谢瑾褪去镯子戒指等饰品,又将一大袱绸巾盖在身下,将衣裳护严实。 玲珑佯怒道:“你们一个个木头变的,方才姑奶奶就说要打我,说我管的不好,寻常我不过待你们宽善些,姑奶奶不曾计较,在太太跟前也这样随便起来,都没个规矩了。” 几个小丫头赶忙跪了下来,高捧起银盆、锦帕等物。 陈夫人笑道:“你们主仆紧够了,这会儿显什么威风呢,好似我这个太太多可恶,待下人多苛刻,好人全让你俩做去。” 玲珑连忙说:“还请太太宽恕,不过是我们姑奶奶管家过严,容易招人怨恨的,只好借太太仁慈怜下的美名,肯帮我们姑奶奶压服些口声。” 陈夫人笑道:“阿瑾,不怨你那样疼她,我都想揽过来好好疼爱,瞧她一门心思的护主,心里眼里只有你,怎不叫人羡慕。” 谢瑾笑着说:“这小蹄子哪里值当太太怜爱,她不过嘴上厉害些,还是我太纵着她,到底是给惯坏了,往后便一天打三顿,怕还能有些长进。” 玲珑笑道:“我刚跟姑奶奶那会儿,只怕不止一天三顿打,到底也没调教出来,我还是这样不中用,可见打是没成效的。” 谢瑾笑着说:“你们瞧瞧,哪有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她刚跟我那会儿,我也就只为她三番五次算错账,气急了才打她两下,从此再没打过,就值得她翻来覆去的念。” 陈夫人揶揄道:“快些打住,家里谁不知你俩主仆情深,倒也不用拿我跟前来显眼。” 谢宁曜也特别喜欢看姑妈与玲珑说笑,他有时甚至怀疑玲珑与姑妈的关系不止主仆这么简单,但他终究是不敢往下细想。 玲珑日常穿戴就远超府里所有的一等大丫鬟,京都刚流行的钗镮首饰,外面的诰命夫人都难买到手,姑妈也只戴了几天,就赏给玲珑。 不过玲珑很懂分寸,绝不招摇,也就只在凤栖梧才穿戴的与众不同,一旦外出必定换成与其他一等丫鬟差不离的穿戴。 他也是因为常来姑妈的院落玩,才知道玲珑竟有那样多上好的穿戴首饰。 再比如玲珑的妆奁盒与姑妈的几乎没多大区别,就连里面的胭脂水粉都同等昂贵,玲珑才敢拿出自己的来给主子们用。 虽则侯门公府的一等丫鬟就相当于半个主子,比外面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都体面,但也没有与主子用同样东西的道理,由此可见,姑妈对玲珑有多宠爱。 谢宁曜作为胎穿来的现代人,什么都能接受,并且觉得只要姑妈高兴,找几个野.男.人玩都好,可毕竟古代社会环境不接受,他自然会帮姑妈遮掩,只字不问。 两人重新装扮完毕,便催着谢宁曜赶紧回去招待客人,谢宁曜这才想起他还请了客到家里来玩,忙不迭就往宝辉院跑。 他很好奇李及甚会如何帮他招待客人,他便悄悄的从侧门进来。 只见方觉明、萧立鹤都在院里子射箭玩,顾云起、宋景行就坐在廊上看,李及甚则指挥着丫鬟们为客人端茶倒水。 这套射箭装备是前不久三哥送他的,也没玩几次,他就腻味了,放在储藏室吃灰。 他没想到李及甚还能找出来给他们玩,这套装置也就李及甚知道放哪里的。 只因是三哥送的,他很珍惜,当初都不让婆子们收拾,怕她们不懂给弄坏了,李及甚亲自收拾的这套装备。 他走了过去,笑着说:“阿甚,你还真是个贤内助,将我的客人们招待的很好嘛。” 李及甚忙问:“可劝好了?” 谢宁曜笑道:“都好了,我出马,还有办不好的事儿吗。” 这几个是谢宁曜最好的朋友,他并不介意他们知道家里的这些琐碎小事,更何况他们的嘴都很严,根本不用他嘱咐,绝不会乱说一个字。 谢宁曜原本已经玩腻了射箭,有几个好友相伴,他们比赛谁射中红心的次数多,他就又有了浓厚的兴趣。 李及甚道:“这会儿日头已经很烈,去外院的兵器房玩吧,我早让人提前放了冰降温。” 谢宁曜笑着说:“阿甚,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宝辉院是四进的大院落,外院主要就是给谢宁曜日常玩乐的,青龙偃月刀也放在外院的其中一间兵器房。 他们一行人来到最大的兵器房,里面很空旷,只有四面墙壁下放着兵器架,陈列着各种兵器,中间全空,不论是用来射箭,还是玩其他兵器,都很宽敞。 小丫鬟们自然都跟了过来,端着茶水、熏香、锦帕等等,站于一旁等着伺候。 他们玩到中午,锦祥院那边早打发了几拨人来,说老太太让谢宁曜和李及甚带着同窗们一齐去那边用饭。 谢宁曜与李及甚想着他们玩的一身臭汗,也就都推辞了,就在宝辉院用的午饭。 下午先美美的睡了个午觉,谢宁曜又带着他们到府里大花园、钟翠湖、小岱山等有趣之处都去玩过,李及甚虽几乎不与他们玩,但全程都陪在一旁。 虽则只是小孩子家请同窗来做客,但谢瑾知道其中有两个是没正经请过的,她便都准备了礼物,临走前让谢宁曜亲自送给他们。 谢宁曜这次玩的很尽兴,无奈学里旬休就一天,他想着下次还请他们都来,只是要换些新花样玩。 这天下午,烈日炎炎,原本的骑射课改成了文化课,谢宁曜听着夫子讲学,听的是昏昏欲睡。 忽然林祭酒将夫子叫了出去,他瞬间就没了瞌睡,只望林祭酒将骑射课改回来,他宁愿在外面玩的热死,也不愿在课堂里想睡又不能睡,困的要死。 不刻夫子便进来说:“扶光,祭酒大人令你现去雍和殿。” 谢宁曜愣了愣,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之前二皇子就是让那些死内监将他按跪在雍和殿,足足跪了半天! 他不得不承认,这对他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如今听到雍和殿三个字,他就觉得准没好事。 李及甚站了起来说:“夫子,我与他一起去。” 不等夫子过问缘由,李及甚已经跟着谢宁曜走了出去,夫子原本就不敢管这位新侯爷,乐得什么也不问。 谢宁曜一边走一边问:“阿甚,你是不是也怕我再被谁坑,才要跟着我去雍和殿?” 李及甚道:“上次都怨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学里,我不知二殿下会来。” 谢宁曜笑着问:“你这话说得好似你在学里就能救我,二殿下难道还会怕你吗?” 李及甚道:“只要那天我在学里,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毫毛。” 谢宁曜时常觉得很奇怪,李及甚有时显得过于自负了些! 他们没一会儿就到了雍和殿,只见殿门大开,二殿下就站在里面,但这次二殿下是独自来的,没带旁人。 二皇子笑着说:“扶光,你快进来,我与你好好解释一下,你就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也有错,故而亲自前来向你道歉。” 谢宁曜忙道:“二殿下倒也不必如此,我不敢生您的气。” 二皇子又说:“新侯爷,麻烦您在外面稍候,我要与阿曜单独聊聊。” 李及甚用眼神告诉谢宁曜:别怕,我就在外面,他倒还不敢直接对你动手,有什么事,就大喊,我会即刻进来。 谢宁曜被二皇子拉到最里面坐下,二皇子感慨道:“阿曜,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有那样好的兄长,我也有个亲哥哥,但他只当我是争夺太子之位的仇人。” 二皇子永远不会告诉谢宁曜,他对谢宁曜的恨全然来自于,他将谢宁昀当大哥一样崇拜爱戴,但谢宁昀眼里心里都只有谢宁曜这个唯一的弟弟。 李及甚看见谢宁昀疾步而来,他连忙迎上去说:“昀大哥,你怎么也来了?二殿下刚把阿曜带进去,不用担心,这次就二殿下一人在里面。” 谢宁昀道:“我听说二殿下来了国子监,到底放心不下,我先进去看看。” 他什么也不管,猛的推开厚重的殿门,只见二皇子与阿曜就坐在最里面的书案前。 二皇子突然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指着谢宁曜说:“扶光,上次都是我的错,可我方才已跪下给你道歉,你还要我怎样,你就这样跋扈,竟敢一脚将皇子踢倒在地?” 谢宁曜:……二殿下,您这演技不拿奥斯卡小金人可真是白瞎了! 二皇子早就猜到谢宁昀会跟过来,只是当他真看到谢宁昀这么快就来了,心里还是很难过。 即便这样他才能计谋得逞,可谢宁昀明知是他的计谋,为了谢宁曜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竟然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上当。 谢宁曜都懒得解释,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说:“哥,我真没踢二殿下,我哪里敢,我也不知二殿下为何屡屡与我过不去。” 二皇子心知这里没人会来,被李及甚看见也无妨,他一把抱住了谢宁昀的双腿哽咽着说: “阿昀,让我叫你一声哥行吗,我太累了,阿昀,我也想有个将我放在心尖儿上疼惜爱护的兄长。”
第35章 谢宁昀眉眼含笑的看着脚下的天潢贵胄, 沉声道:“请殿下自重,微臣万万当不起,殿下更不该有如此孩童行径, 还请快些起来, 莫让微臣为难。” 二皇子李从戎却愈加放肆,原只是跪坐在地抱着谢宁昀的双腿, 竟笔直跪了起来,好似真将面前的人当作了真正的兄长尊崇爱戴。 这让谢宁昀不得不也对着李从戎跪了下来, 他一面扶着二皇子站起来,一面说:“殿下折煞微臣。” 李从戎哽咽道:“阿昀, 别叫我殿下, 叫我从戎或是阿戎,都好。” 谢宁昀只是说:“微臣不敢直呼殿下名讳, 若殿下召见曜儿再没别的事,微臣现带曜儿回家管教。” 虽则听大哥这话是要为此罚他, 但谢宁曜丝毫不担心,只因他太了解大哥,这不过是兄长说给二皇子听的罢了。 兄长从来不会冤枉他, 别说是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 就算所有证据都指向是他干的,只要他说不是, 兄长就信。 李从戎赶忙去关上了大殿的门, 又疾步回来道:“阿昀, 方才也不怪曜儿, 是我自己没坐稳, 不小心摔的,你别为此责罚他。” 谢宁昀含笑道:“曜儿, 还不谢殿下帮你求情。” 李从戎急忙说:“不用谢,我也算阿曜的半个哥哥,疼惜爱护弟弟乃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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