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慎夺回酒壶,严厉训斥:“小孩子家的哪能喝酒,让昀大哥知道,我也要挨骂,你这贪玩淘气的脾性总不改,让我说你什么好。” 虽则谢宁昀与华慎的年龄相当,但谢宁昀先出生几天,华慎从小就叫他大哥。 李及甚连忙去旁边桌上倒了一大碗酽茶过来,说:“快漱口,压压就好。” 谢宁曜喝了两口茶,笑道:“慎表哥,你就出去随便逛逛呗,也不算白来这一趟,我可听说夏日霜山上有灵狐出没,那灵狐极白极美,只看上一眼便叫人终身难忘。” 华慎心知表弟是在“借物喻人”,将永淳公主比做灵狐实在很恰当,古灵精怪且遥不可及。 他只装作不懂,摆手道:“阿曜,你成天就知道胡言乱语,快些去玩你的罢,别在我这里耽搁了。” 谢宁曜却说:“表哥,我听说那灵狐最常在北面山顶最茂盛的树林中出没,灵狐奇着呢,但凡看上一眼,也能沾染些许灵气,让人飘然若仙。” 华慎敷衍道:“好,我知晓了,快去玩你们的罢。” 谢宁曜见表哥眼神多次触动,心下已有八九分把握,慎表哥性子倔,多劝只会适得其反,他果断拉起李及甚的手腕往外走。 他们出来便骑马往山顶跑去,中途遇到了特意来找谢宁曜玩的方觉明、萧立鹤,他两人自然也是跟随家中大人来的。 方觉明笑着说:“阿曜,你总不来上学,我们都很想你。” 萧立鹤喜道:“扶光、阿甚,如今你们可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叫我们好生羡慕,扶光刚才真长脸,平日里那些老说你纨绔的王孙公子都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谢宁曜今天有正事要忙,实在没空和他们玩,只说:“你们先去玩,我有空自会来寻你们,我不来寻,你们也别来找我,明白吗?” 萧立鹤很聪明,忙道:“扶光,你放心,我会看着觉明,不让他犯傻。” 方觉明原也不是爱犯傻,他只是家里太宠,娇生惯养长大,不耐烦迁就人,更不耐烦伪装而已,他笑着说: “扶光,你只管忙你的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况且我不敢惹你生气,但凡与你赌气一时半刻,我都抓心挠肺的难受。” 谢宁曜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策马扬鞭而去,李及甚紧跟在他身旁。 方觉明呆呆的望着谢宁曜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萧立鹤将马鞭在他跟前晃了晃,笑着说:“人都跑的看不见了,你还发呆呢,真要变成望夫石不成?原来我们的觉明竟是个待字闺中的娇小姐,深爱某郎君而不得。” 方觉明微怒道:“再敢胡言乱语,撕烂你这张臭嘴,阿曜是我们的老大,我、我只是太无聊了,没有扶光,干什么都无趣。” 萧立鹤神秘兮兮的说:“觉明,这原没什么,富家子弟养的那些清俊小厮书童都为此好,就连正统史书也有记载诸多皇帝亦好于此,断袖分桃也算佳话。” 方觉明气道:“我没这种想法,从前往后都绝不会有!我只是喜欢阿曜的脾性,和他在一起我最开心。” 萧立鹤笑着说:“其实你会喜欢阿曜再正常不过,谁不爱扶光,他可是我见过最最好看的,即便他是个纨绔,照样让多少高门贵女冒险也想嫁他,全天下有龙阳之好的怕是看他一眼也终生难忘的。” 方觉明气的扬鞭差点抽在萧立鹤身上,怒道:“你今天是不是非得惹我和你打一架,阿曜是我们的老大,我怎会对他有非分之想。” 萧立鹤也不过就是贪玩试探方觉明而已,他连忙安抚:“好好好,知道了,我再也不提。” …… 谢宁曜与李及甚很快就来到山顶,只见众人全忙着打猎,为了不让人生疑,他们一边打猎一边寻找永淳公主的身影。 李及甚原就身手不凡,骑射自也是顶尖的,即便忙着寻人,只要看见猎物,他都能一箭致命,且不用下马捡猎物,打马过去弯腰就能轻松拾起。 谢宁曜看着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心想:这腰腹力量真绝!这就是传说中的公狗腰吗! 李及甚将猎物挨个排放在谢宁曜与自己马背上,这样就显得他们也在用心打猎。 没一会儿两人果然在山顶的密林中见到了那抹灵动的雪色。 永淳公主身边跟着一群护卫,公主正在发怒:“快些去把阿曜给我找来,你们这群木头让人看着都烦,找不来阿曜,你们也别回来了……” 为首的护卫立即派了几人去找,其余的照样围在公主身边保护。 永淳公主挥舞着长鞭使劲儿抽在为首的护卫身上,驱赶:“是你非得逼我动手,有你们看着,我还打什么猎,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这护卫指挥使只能一声不吭的抗打,不敢辩解,更不敢躲避,没一会儿,头脸身上就被打的全是血。 谢宁曜一边打马过去,一边说:“阿芷,你也太刁蛮了些,他们不过奉命行事,这密林中不乏猛兽出没,不比跑马大道上有围栏安全,若你出了什么事,他们九族都难保。” 李从芷高兴的忘乎所以,即刻跑到谢宁曜身边,从他马背上提溜过一只大兔子放自己马背上,笑道:“也就你敢说我刁蛮,换做旁人,看我不抽烂他的嘴!” 谢宁曜严肃道:“阿芷,我没和你开玩笑,既或是没碰上猛兽,突然跑出来个野猪什么的,马儿受惊,坠马也很危险。” 李从芷笑着说:“知道了,阿曜,我可还比你大几岁,正经也该我这个阿姐教训你,你反倒教训起我来。” 谢宁曜笑道:“哪有阿姐抢弟弟猎物的,不若愚弟带阿姐去打猎罢。” 李从芷意味深长的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猎物都是这位新侯爷帮你打的,果然你眼光不错,新侯爷属实厉害。” 谢宁曜笑道:“阿姐真是独具慧眼。” 李从芷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我很快就要与你二哥成婚了,到时你不许喊我嫂子,还叫我阿姐、阿芷就好。” 他知道古代最忌讳的就是待嫁闺中的女子大谈夫婿,也就公主敢这样,他便悄声试探着问:“那你觉得我二哥到底怎么样?” 李从芷想也没想就说:“自是极好的,长的英俊非凡,又是少年将才,父皇给我选的,准没错!” 谢宁曜:……任务难度直线飙升。 三人闲聊中不知不觉就已来到猎物较少,狩猎的人也最少的北面山顶。 永淳公主在李及甚的提示下,很快就猎到几只野兔、山鸡,这让她兴奋不已。 谢宁曜估摸着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便下马来玩,永淳公主自也跟着下马,两人在密林间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李及甚虽不与他们玩,却也紧跟着。 没一会儿,只听得谢宁曜大叫一声:“阿芷别过来,好像有蛇!” 李及甚一面疾跑过去,一面说:“阿曜,你莫动,我来捉蛇,别怕,什么蛇,我都能捉,公主殿下,您千万别过来。” 公主很怕蛇,也很担心谢宁曜,她向护卫下令捉蛇的同时,还是忍不住跑了过去看。 这时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来,他挡在公主身前,气道: “阿芷,你还是这样不听话,阿曜、阿甚都说了让你别过去,阿甚再如何厉害,他也只能护得住阿曜一个人,你过去,你让阿甚保护谁的是!” 永淳公主最刁蛮任性,却很愿意听授业恩师的话,她连忙解释:“师父别生气,我只是太担心扶光。” 因华慎主要教永淳公主书法,故而公主不称他为夫子,只叫师父。 谢宁曜突然大叫:“慎表哥,蛇好像跑你们那边来了,你快带公主殿下上马!” 永淳公主顿时吓的不行,跳起来抱住了华慎,就挂在他身上,颤抖着声音说:“师父,我怕。” 华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安抚道:“别怕,师父带你上马。” 谢宁曜见进展很顺利,心底已是乐开花,他就是想给永淳公主制造“吊桥效应”,这是最快催生感情萌芽的妙招。 吊桥效应就是指一个人在及其紧张害怕的情况之下,就会心跳加速,若这时再遇到另一个人,突然出现救了自己,便很可能将这种心跳加速理解为对方让自己心动。 华慎急忙将公主抱上马,公主扔紧攥着他双手不放,华慎不住的安慰:“阿芷别怕,有师父在,一定没事。” 李及甚抓起草丛中的蛇,抽出腰间佩剑,一斩为二,并说:“殿下,不过是山里常见的草花蛇,无毒,您也不必再担心,这附近应该再没有蛇。” 永淳公主原就胆子颇大,只是怕蛇虫而已,见蛇已死,她立马跳了下来看。 华慎忙道:“微臣怎么就教不会你,堂堂公主殿下,怎可如此轻浮,那蛇有什么好看的,脏了你的衣袂鞋袜,岂不有失体统。” 永淳公主笑着说:“师父先戒酒再来训斥我罢,华家乃诗礼簪缨之族,师父当年亦是探花郎出身,如今却日日酗酒,看来华家家法也不过如此,若是有皇子敢这样,早被父皇打断腿了。” 华慎是有苦难言,他等了心中的明月这么多年,深知这明月永远不会照向他,可他愿意一直守下去,终生不娶又如何,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有美酒相伴也足够了。 永淳公主见师父如此失落,连忙安慰:“师父,阿芷错了,不该这样说你。” 华慎苦笑道:“你又没说错,我早已没资格再管你。” 永淳公主急忙说:“师父永远都能管我,师父上次教我写的瘦金体,我都没学会,你也不再主动来教,还要我传召,可见你如今和我多见外!” …… 谢宁曜与李及甚见两人聊的很好,赶忙悄悄的骑马走了,只剩下一堆护卫不知该藏到哪里去,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两人也没兴趣再打猎,不知不觉就回了营地中谢家分得的帐篷里。 两人喝茶闲聊了一阵,谢家三兄弟先后都回来过,他们主要是担心谢宁曜前两天中暑没好彻底,故而牵挂的紧,总是忍不住要看看弟弟的。 三个哥哥都嘱咐了许多,又见弟弟面色红润也就放心了,他们三人都是皇帝跟前的近臣宠臣,看了弟弟就又回去了皇帝身边。 谢宁曜将鞋袜都脱了舒服的躺在塌上,让风住为他捏肩捶背,笙竹为他扇风,好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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