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根本不吃她这套激将法,却也只能快马加鞭的去追,就怕公主出个什么意外。 李及甚如今要盯着两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谢宁曜知道,围猎开始前都要在半山腰那片大空地上集合,皇帝要简单发表讲话,还要公布狩猎比赛规则以及奖品等。 他就怕公主疯玩起来没个时间概念,他们集合去迟了,虽不是什么大错,圣上不会追究,却也太惹眼了一些,回去定会被父兄责骂。 这条道上山本就是绕行,永淳公主跑过了山腰还不停,谢宁曜忙提醒:“阿芷,你不想知道都有些什么奖品吗,我们赶紧先去看看。” 永淳公主却说:“左不过就是些金玉等俗物,看不看什么要紧,你们追到我,就去看,追不到,反正我是不会停的。” 李及甚给了谢宁曜一个眼神,便加速去追,很快就追上了,永淳公主却惯会耍赖,只不肯停,直跑到了山顶,又再折返回来。 这番折腾下来,等他们到山腰大空地时,所有人都已整齐集合列队,安静的很,谢宁曜猜测应该是圣上刚讲话完毕。 永淳公主打马绕到了大露台后面,她最是古灵精怪,自然不走寻常路。 谢宁曜与李及甚却不得不当着群臣以及诸多皇亲国戚的面,骑马入内,这片空地太大,只能骑马到划定区域再下来。 在场所有人均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俩,有的满脸不屑,有的心驰神往,也有神情极为淡漠的。 他们下马后,急奔到皇帝所坐的露台前,行过大礼,正欲归队,却被皇帝叫住:“阿曜、阿甚,到朕身边来。” 两人连忙疾步走到皇帝跟前,又再行礼,皇帝命两人起来并赐坐,笑着说: “这都是谁家千里驹,竟生的这样好,叫大家都不住眼的看。” 李限笑着附和:“皇兄,这才是真正的鲜衣怒马少年郎!” 皇帝佯怒:“阿限这意思是说,皇兄老了不成?” 李限笑道:“皇兄自己说的,我可没这意思,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怎么会老。” 谢启就坐在皇帝旁边,他急忙站了起来,拱手道:“小儿顽劣,还请圣上莫要怪罪,微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皇帝笑着说:“寡人什么都知道,定是芷儿贪玩,才带累他们来迟了,爱卿快快坐下,出来玩再不要那么多的虚礼。” 谢宁曜心想,大概也就只有李限和永淳公主才敢和皇帝这样说话。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他们的这位圣上又最是喜怒无常,即便是朝中最圆滑世故的宠臣也不敢乱说一个字。 皇帝又问:“阿曜,你最淘气,可知有什么好玩的围猎游戏?答不上来,是要罚的。” 谢宁曜愣了愣,完全猜不透皇帝想干嘛,况且他根本不懂围猎,只能如实说:“还望圣上恕罪,我实在不知,要罚也只能认了。” 这时永淳公主才跑了过来,依偎在皇帝身边撒娇:“父皇不许罚阿曜,只有他最好玩,我只和他玩,不仅不能罚,还该赏。” 皇帝笑道:“不罚他,就罚你。” 永淳公主还要撒娇,却见父皇脸色骤变,她虽极受宠,也不敢在龙颜大怒时再胡闹,连忙垂首恭敬站着。 谢宁曜也吓的冷汗直冒,他能从皇帝眼中看到凛冽的寒光杀意,他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人头落地。 今天得皇帝赐坐的一半都是谢家人,他们见圣上动怒,均是已准备好跪下,只是他们都知道圣上喜怒无常,只等着看是否有转圜。 皇帝又换上笑脸,招手让谢宁曜到他身边来,拉着谢宁曜的手说: “曜儿,你可知朕最疼爱的小辈就是你,今日只为让你高兴,你想要谁拔得头筹,点名让他上来,头筹的奖励可是侯爵,你得想好了。” 谢宁曜:……皇帝这什么野路子,我看不懂! 下面众人顿时躁动不已,纷纷后悔以往怎么没多加讨好谢宁曜,谁知皇帝是真喜欢这纨绔?
第30章 谢宁曜心知不便让圣上久等, 更不该真接下这活计,连连推辞不肯点人,谢启也忙站起来帮着推辞, 只说幼儿无知、不堪如此重任, 等语。 皇帝却是铁了心硬要谢宁曜点人,实在推辞不过, 谢启才说: “曜儿,你既承蒙圣上如此厚爱, 便放心大胆的说来,只是素日里你最顽劣, 到底是说不好的, 也只能跪谢天恩浩荡,叩请圣上以小儿懵懂之错着家法责之。” 皇帝又笑着宽慰了父子俩几句, 还命谢宁曜随心所欲。 谢宁曜大大咧咧的说: “请圣上恕罪,曜儿实在不知该点谁, 若依着我的心意,那、那我就给我自己,我这样不学无术又极怕吃苦受累, 这辈子都只能当个纨绔。 别说功名爵位, 我能少给家里惹事,少得罪些世家公子同窗, 就已是我的造化, 是家里万幸, 如今有这样好的机会得侯爵, 我不给自己, 难道还能便宜了旁人?” 底下众人听后都有些忍俊不禁,有的甚至已经笑了出来, 纷纷想着,这谢宁曜还真是个只长一副极好皮囊,全然不长脑子的草包! 但凡晓点事的都知道这种赏是不能指给自己的,这话一出,等会儿无论是点给谁,对方原本怀着十分的感激之情,也只能剩下五.六分了。 更何况圣上何等英明神武,最厌蠢笨之人,这番不过脑子的糊涂言语,天子听来不知多嫌弃。 皇帝先是愣了愣,他也万万没想到谢宁曜竟会这样回答,随后便爽朗大笑起来。 他先是拉着谢宁曜的双手,又如同最慈爱的长辈一般摩挲着谢宁曜的头脸,怎么看都爱不够的样子,一面说着: “这方是赤子之心!朕甚爱之!莫看众卿个个都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却总不愿跟朕吐露半字真言,朕富有天下,却实在为孤家寡人一个,还是曜儿最合朕意、最得朕心。” 众人均跪拜下来山呼万岁,谢宁曜忙也跟着跪拜叩首。 皇帝先将谢宁曜扶起,再随意摆了摆手说:“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宁曜受宠若惊,即便他在宫里住过些时日,也总被召进宫替皇帝解闷,替贵妃娘娘聊解膝下无子的苦楚,算是天子跟前常往来的,他却从来看不透半点圣上的心意。 主要是他们的这位圣上太过多疑善怒,别说朝臣们不敢在皇帝跟前乱说一个字,就连受宠的皇子公主都不敢冒犯天颜。 谢宁曜当然明白这是“帝王权术”,哪个帝王不是孤家寡人,即便再和善的君主,臣下也不敢真与天子交心,更何况是这等最擅御人之术的君王。 底下群臣以及诸多皇亲国戚早已悔不当初,刚才怎么嘲笑谢宁曜,这会儿就怎么被圣上所言啪啪打脸。 他们现下才明白谢宁曜这招是真高明,这叫“无招胜有招”,返璞归真方是上上之策! 皇帝郑重其事的说:“朕许曜儿,许谢宁曜、谢扶光,以后不论有无功绩,朕既如此喜爱你,自会给你更好的爵位,这会儿另选他人才好。” 谢宁曜当然明白,皇帝不会把爵位给他,这番话不过是说来让圣上高兴的,谢家功高震主,他就更该将纨绔的戏码演好,至少可以暂缓皇帝的猜疑忌惮。 他又想家里除了三哥都已有爵位,实在不该再要,且三哥才不愿要这样空手得来的爵位,将来打胜仗归来封爵才是真霸气! 众人都明白谢家已太盛,即便谢宁曜又指给自家人,皇帝肯定还要找各种借口不给。 他们愈加后悔之前实在有眼无珠,怎么就没有好好巴结谢宁曜,虽最终给谁还是看圣上心意,但被谢宁曜提起总有更多的可能得到。 谢宁曜也明白皇帝不会将爵位给谢家任何人,于是说: “圣上,我想给李及甚可以吗?他出身微寒、屡屡困顿,却不坠青云之志,总能致力于学,我最贪玩,他每每被我带累,从无怨言,我觉得他很好,就想给他。” 皇帝又被这番稚子言语逗的笑了起来,大手一挥道:“那便依曜儿的。” 李及甚连忙跪谢拜辞,只言自己毫无功绩不该受此隆恩。 皇帝却说:“朕亦知你不该受,可曜儿偏要给你,朕也无法,谁叫朕拿他当亲儿子待,比亲儿子还喜爱,哪有三番两次驳回他的道理,你只感激他就是了。” 李及甚便不再推辞,欣然领受,行大礼跪谢天恩。 皇帝笑着说:“阿甚,少年心事当拏云,往后更要多加上进,方不负朕为你开这先例,也不负曜儿对你的恩情。” 李及甚自又是一番感恩戴德之言、豪情壮志之语。 一番闲话之后,皇帝一声令下围猎开始,皇帝酷爱骑射,即刻骑马入林,近臣等忙都跟了上去。 如今虽这头筹已给了李及甚,但还有许多次等奖励也都很值得争抢,比如免罪金牌一张,圣上亲笔题词的画圣真迹一幅,并金玉珠宝等,不必赘述。 谢宁曜和李及甚原也骑马跟着圣上去打猎,见皇帝兴致极高,已完全不在意到底哪些人跟着,他俩便逐渐放慢速度,继而避开众人绕回了营地。 营地早搭起许多帐篷,达官贵人们玩累了可随时回此休息,帐篷按照家族以及职位分配,官职越高家族越强盛,帐篷自是越豪华,且位置更好。 谢宁曜与李及甚骑马并列而行,为不引人生疑,故意走很慢,谢宁曜笑着说:“阿甚,如今我可该尊称您为侯爷了。” 李及甚道:“不敢当,我便是做了天上的星官,你还不是照样拿我做下人使唤,一个不乐意就要动怒骂人,高兴了就拿我戏耍。” 谢宁曜笑着说:“这可是你自己求来的,你既这样说,我往后就这样做。” 李及甚提醒道:“先办正事,别成天就想着玩。” …… 两人闲聊着来到华家的帐篷前,一齐下马入内,只见华慎独自坐在里面喝闷酒。 谢宁曜坐到他旁边,笑道:“慎表哥,纵然你对打猎没兴趣,也该出去跑跑马看看风景。” 华慎先是恭贺了李及甚得封侯爵,随后才说:“阿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好独处安静,原就不想来此,无奈家里太爷定让我来。” 谢宁曜一把夺过华慎的酒壶喝了一口,吐舌道:“好辣好烈的酒,一点儿也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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