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度愣住。 “什么意思?”他又问。 我答他:“这把宝剑,你不是不忍见它蒙尘?” 洛无度道:“你现在这么说,我觉得我忍心了。” 他起身欲逃,我笑着,淡淡吐出一个字:“月——” 他一屁股坐了回来。 “我当年就不该因为喝醉了和你谈心。”他失悔不已。 陆、 “你直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道:“名剑花意落在我的手中,是明珠蒙尘,可若是落在千秋门的手中呢?” 洛无度双眼睁大。 “你想让我把名剑花意丢进千秋门?” “他们怎么惹到你了?” 我摇首道:“他们没有惹我。只是天意楼要做四大盟之一,却未必是真的十拿九稳。任何可能都容易生出变数,更何况如今秦横波心不在此,满脑子都是如何为心上人复仇。” “我也是十分无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番话可谓诚恳至极。 可惜洛无度没信。 他嗤笑到:“恐怕没这回事你也早就想好要栽赃千秋门了吧?” 我叹道:“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又何必明知故问。” 洛无度道:“……你怎能如此变态?” 我更无辜:“我如何变态?我分明为了天意楼呕心沥血,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反倒成了个小人?” “……你确实是呕心沥血,”洛无度挠了挠头,“可你这么做能有什么用?秦横波又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千秋门出手。” 的确。 我那位兄弟,此时一心对付叶尘生,千秋门的事,大抵会交给我。 “你又不能对千秋门出手!”洛无度道,“没有秦横波允肯,你若得罪了千秋门,天意楼也不会为你作保,你这样,不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我有几分感慨:“洛无度,没想到你竟能如此轻松地切中要害,还对我这般关怀。” 洛无度立即摇头:“我可没关心你!” 我微微一笑。 “我不会对千秋门出手,因为名剑花意,足以引得许多人出手。” “以前名剑花意在天意楼,他们不知下落,纵然怀疑,也不敢试探。本来这将是我天意楼争夺四大盟的筹码之一,可惜现在以不能如从前那般步步筹谋。” “唯有让江湖大乱,我天意楼才有绝胜之机。” 柒、 洛无度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得他点头,我心情大好,特意留下来看他喝酒。 他问我有酒不喝,只看他喝,难道不觉得扫兴? 我自然不觉得。 洛无度又道:“凌波宫最近和点星宫闹的不可开交,你肯定很高兴吧?” 我道:“他们之间的事,与我何干。” “不是你让我找凌波宫的麻烦?” “我只让你找凌波宫的麻烦,却没说我看到凌波宫有难,就会心情愉悦。” 洛无度问:“你该不会是为了你那条好狗吧?” 我一时惊讶:“你居然会这么想?洛无度,是你疯了还是怎么疯了?我先后将凌波宫、千秋门拖入局中,不都是为了让天意楼稳坐四大盟之一吗?如此简单的道理,你竟没懂?” 洛无度满脸不服:“是你自己说对凌波宫遭难不觉得高兴的!” 我道:“凌波宫过得是好是坏本就不影响我的心情,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些事高兴。” “哼!”洛无度道,“你敢说对付凌波宫的时候没有一点点私心?” 私心? 我倒真的应他的意思思索了片刻。 我是没有私心的。 这再明显不过。 “你想太多了。”我很不赞同,“关容翎只是我的一条狗。我做事只看我想要什么,又怎会在乎一条狗?” 洛无度对此叹为观止:“你这态度和秦横波也没什么区别。” 我却说这不同。 我道:“怎么没有区别?西云楼龄心悦秦横波,能可为他而死,从前也是忠贞不二。关容翎一不爱我,二不忠我,我亦不用情情爱爱左右于他,我难道不比秦横波高尚?” 洛无度这一次沉默了很久。 他道:“……对,你真高尚。”
第10章 壹、 名剑花意当夜就被洛无度“不慎”丢进了千秋门中。 我这位朋友,来无影去无踪,在西域,也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 几次三番为我做这等小事,委实让我过意不去。 只可惜洛无度知晓我的想法后大感震惊。 他道:“你怎么如此做作?” 贰、 我静待着一场腥风血雨。 是何时掀起,由谁发动?当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时,整个江湖又该变成怎般模样? 我十分期待。 这短暂且漫长的等待里,我偶然动过念头,想要就此止步。 也许是想起了秦横波。 想到这十三年来我们经历的种种,想到我谢兰饮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兄弟。 我若退一步,秦横波和我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并不是非要放弃他不可。 我只是更在乎我的名利,我的地位,我想要达成的宏图霸业。 而我想要得到这些东西,便势必要牺牲什么。 但这个念头只动摇了刹那。 我仍然无比坚定地选择自己,选择名与利,选择天下一主的野心。 叁、 凌波过水,关容翎翩然而至。 他于湖岸落下身形,站在我身侧,与我一同看湖光粼粼,水天一色。 我道:“你可知叶尘生是什么人?” 关容翎答:“我只知道叶尘生在江湖中素有名望,是个难得的侠义君子。” 的确。 如若说归鹤仙与我的名号可称为同类,那叶尘生在江湖中的名号,更可说是比我们这两个伪君子高尚几分。 更何况叶尘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他是临渊剑阁的少阁主。 这才是我不愿意因为所谓的枕桑而得罪他的真正原因。 叶尘生的身份,着实是个隐秘。 他行走江湖,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做游侠,做君子,也算是一种江湖豪情。 只可惜他牵扯进西云楼龄的这桩事中,抽身不得,愈陷愈深。 反倒被我抓住了尾巴。 “他的确是个侠义君子,”我道,“那他会动手杀了枕桑,岂不是意味着枕桑的确不是个好人?” 关容翎道:“你想说他师出有名,枕桑死得并不无辜?” 我付之一笑:“真要说来,如若那时枕桑遇到的人是我,或许我亦会动手杀了他。” 可那只是“或许”而已。 因为天意楼的成败较我一时的喜恶更为重要。 为了不横生枝节,我也只会暗自处理了这桩事,决计不会如叶尘生那般,闹得天下皆知。 我如此想,又淡淡道:“枕桑死在叶尘生的手里,此事人尽皆知。可他因何而死?” 关容翎道:“江湖盛传是他盗取了天意楼的宝物。” “不错,”我便又笑了起来,“他盗取天意楼的宝物,反被叶尘生所杀。这一层看来,是叶尘生帮主我天意楼诛杀贼人。我天意楼不说从此与他亲如兄弟,也该是关系匪浅。” 可如今秦横波一则追杀令发了下去,江湖上又会如何看待这桩事? 秦横波和枕桑的事,不算秘密。 哪怕以前无人刻意去说,在秦横波选择发出追杀令时,也该料到会被传得风雨漫天。 他令我天意楼遭世人耻笑。 他亦将叶尘生变作不死不休的仇人。 在武林盟会即将开始的时候。 在这千钧一发,最让我在乎的时候。 我若说是盛怒至极,却也没有。 只是有些厌倦罢了。 关容翎偏过头看我,他眉眼间依旧那般清冷淡漠,又似藏着难言的野心。 “你想要做什么?” 他问我。 我反问:“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他却不答。 肆、 我没有去找任何人。 我带着关容翎四处行走,在几处城池闲坐,赏花品茗,听书看画,悠闲得不似个江湖人。 谁都以为我要做件天大的事。 可我什么也没做。 我只是听说千秋门闹了鬼,不知是谁撞见了什么,此后名剑花意落在千秋门中的话语就传了出来。 又听说天意楼与叶尘生未做成朋友,反而成了敌人,为的还是个盗取宝物的贼人,着实令人意外。 这其中,更有人提到了楚晚思。 言说楚晚思此人,不知道最近受了什么刺激,竟在中原大行恶事,不知杀了多少人。 甚至惹得久不出山的方丈也下山围剿。 只可惜无功而返。 那是自然。 我笑着接过关容翎递来的酒杯,赞赏道:“你最近越发有做狗的觉悟。” 他神色不动,只道:“你听见楚晚思逃出生天的消息,似乎非常高兴。” 我讶然:“你如何看出我很高兴?我就算是高兴,也只是一点点高兴,何曾有过‘非常’?” 关容翎道:“因为你的眼睛。” 他未答我后面半句疑问,态度冷淡得丝毫不如西云楼龄的体贴温柔。 我一时又有些失望:“那你现在再看我呢?” 关容翎微不可察地皱眉。 “你若有话要说,不妨直说。”他道,“要是不想说,就别废话了。” 我道:“你可知我为什么高兴?” 关容翎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却已继续道:“因为我知晓他们绝对赢不了楚晚思。楚晚思此人性情狡诈,想要成功除掉他,只凭这么些人,着实是异想天开。” 关容翎道:“你对他倒是自信。” 他这句话说出口,我忽而一静。 如此静默许久,关容翎蹙眉道:“你又在想什么?” 我叹道:“我觉得你在吃醋。” 关容翎:“什么我在吃醋。” “你那句话难道不像吃醋?也许不是,可我偏偏觉得像,这又如何是好?想我谢兰饮一生,也是头一回遇见有人为我吃醋,难免觉得新奇,是以我又想,该如何应答你,才好叫你不那么失望。” 我一番话说罢,关容翎神情一变。 他狠狠瞪视了我一眼,握剑起身,拂袖即走,衣袖差点拍翻我桌上的茶碗。 伍、 关容翎这条狗的性子烈得出奇。 我不太明白。 于是我专程去寻了楚晚思,虚心向他请教。 以我这世间罕见的美色,难道关容翎就毫不动容?他就算不是断袖,也该为我成为断袖,可他怎么一点儿都不上当? 楚晚思听罢,直说我臭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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