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每一个人都用足了内力,用尽了他们能可用出的力道。 接连二十个门派,有人使上刀剑,有人用到暗器。可谓各显神通。 石山上的印记或深或浅,却也都可说是功力深厚。 没有人愿在此时承认自己屈居人下,自然尽心竭力。 我心道这世上百年千年,万年亦可,除却那些深之又深的印记,其余的,风吹日晒,雨淋雪冻,不过只留得下短短一段时光。 正如我耗费心思要来这一场。 因为我要天下都记得。 肆、 我从关容翎手中接过那支木剑。 它平平无奇,朴素得很。较之以前的神兵利器,可谓毫不起眼。 但它千好万好。 我看那座石山,高耸入云一般,白色的石,青色的树,夜色下黑漆漆一片,透着点白。 这处是夜,火光映在上面,纵横交错的痕迹如同斑纹块块。 我不自谦。 只握着剑,将剑尖对准石山靠上的中心。 我飞身而上,踏在接近那处的石头上,撤手施力,运足内劲,借着这一支木剑向前刺去。 眨眼一瞬。 木剑穿过石山,只留下剑柄。 但我不叫它永远留在这里。 我以内力向下又划了几寸,然后重新将它抽了出来,带着木剑跃下石山,重回人世。 火光照不到那里,不甚完全。 我让他们等。 等天光亮,等初阳升。 我亦说:“我要退隐江湖。” “什么?!” 比旁人更震惊的竟是已被凶牙帮擅自救出的少帮主。 “你怎么就要退隐江湖了?!”少帮主道,“我还等着你给我讲遇见喜欢的人之后的事儿!” 我道那不必。 总有人讲给他听。 伍、 初阳升起之时,众人还不曾离开。 我分明将他们想要带回去的人交了出去,可他们偏又好奇我究竟有怎样的实力。 叶尘生乘着马车赶来,他和西云楼龄并肩走到我面前,拱手道:“谢阁主总是叫叶某意外。” 我道:“叶少阁主亦让谢某意外过许多次。” 我看了眼西云楼龄,笑道:“待我退隐之后,若是叶少阁主也有这份心,不如先与我定个暗号。来日再想相见,好有个说法。” 叶尘生道:“我红尘事忙,怕是不能如谢阁主这般洒脱。” 我又笑了笑,偏过头道:“人若只有一桩牵挂,想来怎般都能洒脱。” “可叶某还有许多牵挂。” “那亦很好,”我说。我又唤道:“西云楼龄。” 他问:“谢阁主想说什么?” 我道:“你做了个很好的选择。” 我说完这句话,就顺着他们的惊呼声抬起了头。 阳光透过我以木剑刺过的地方流泻而出。 如是一线天。 陆、 我在那日退隐江湖。 临行前,我见到了秦横波。 我想过要他的命,却也没有。 我只是想起多年前,他站在天意楼前,曾对我诉说他的豪情壮志、淋漓野心。 那时的谢兰饮以为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殊不知,那已是所有的结束。 我最后与秦横波见的这一面,他为我备了辆马车,说要送我出城。 我让关容翎先坐了上去。 秦横波问:“你不怕我动了手脚?” 我道:“你若见过我刺在石山上的那一剑,就该知晓,我无甚好怕。” 秦横波沉默了一会儿。 他问我:“谢兰饮,你恨我吗?” 我不解其意:“我为甚么要恨你?” 我道:“你不欠我,我亦不欠你。你若不想做仇敌,那我还能与你做朋友。” 秦横波没再说话。 他真的送我出城。 道别时,我看他眉眼,几乎要看不出他从前的意气风发、桀骜轻狂。 我一时有些叹惋:“秦横波,我们做兄弟的时日不算短,只是人之一生,总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时候。” 我与他谈不上谁在犯错。 我以前冷情冷心、不仁不爱,所以我轻视他对枕桑的喜欢。 虽然我现在仍不明白,他缘何会痴迷于一个与他有着血汗深仇的人。 但我已不轻看情爱的力量。 它足以教人改变。 让生者死,死者生,无情者有情,有情者大爱。 我与秦横波再也没有见过面。 而我。 一直有天天见面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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