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殷无秽一行人也没必要急着赶回去,悼念结束,还有太子丧葬事宜,到时再按时参加不迟。 相较于这件事,他还没有忘记,先前容诀明知一切却故意隐瞒他的事。日渐成熟的七殿下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哄好的,回京之际,他势必要为自己多谋取一些福利。 “督主,眼下举朝都在为太子哀悼,京中也是一片凄清。不如,咱们放慢步子,等晚些时候再回去。不办公事,不带下属,只你我二人。” 容诀看着少年言辞旦旦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实际上色厉内荏,紧张地眼珠子都盯他身上了。容诀都能想见,他若开口拒绝,保不齐这少年下一瞬就要委屈地拿眼幽怨控诉他。 想到自己先前确实有些不厚道,容诀颔首,莞尔应了,“好。” 闻言,殷无秽心花怒放,瞬间就被哄好了。
第34章 大内侍卫长还没来得及被重新提审,就自刎在了牢狱。 弥留之际留下一封告罪血书,痛陈了自己的罪过,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鬼迷心窍谋杀太子,刺杀安定伯致使对方重伤,间接伤害了五皇子,同时也陷大皇子于不义。 当然,他并不是有意牵涉到大皇子的,实在是太子薨逝,安定伯重伤,而他的背后牵着五皇子,整个事件中独大皇子无恙。明眼人回过味来一想,心里不免会对大皇子生出疑窦。 而大内侍卫长主动坦白就不同了,他谋杀太子除了为大内争利,还为向大皇子投诚,事情全系他一人所为,大皇子并不知情,反倒无意间被他陷于不义之地,甚至为此一事严查手下官员,好一番大动干戈,深受其害。 文武百官听闻也是一阵唏嘘,这大内侍卫长一人便影响了三位处于漩涡中心的皇子,本事不小,可惜贪心不足,实是活该。 主子都告罪死了,剩下犯事的侍卫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也算是给几位皇子一个交代。 案件就此落幕,大内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很长一段时间内暂停职能。待重新选拔的人员上来,朝廷的天都变了,大内在皇子争位的朝局中彻底废除,失去作用。 大皇子在一干行凶的大内侍卫处刑当天大为光火,偏偏他还只能把气憋在心里,不能表露出分毫。否则就昭示了他和大内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为了明哲保身他不得不狠心斩断和大内的一切联系,大内是不能再用了。 他多年筹谋只用了这一次,这颗棋子就废了,这叫他怎么能不生气。 像他们这样位高权重的皇子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多么不容易,这么些年他也仅收服了一个大内,现在全完了。 只杀了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太子,还得罪了五皇子,现在还不知道昭王要怎么对付他,真是一群猪猡蠢货!废物垃圾!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大皇子回到自己的王府书房,气地将书桌上东西全摔了。下人垂首候在门外,战战兢兢,一步也不敢踏进,只等着主子传唤。 大皇子撒完气,坐下来开始冷静地复盘。他的计划天衣无缝,按理说不该那么快就查到大内身上,这段时间他完全可以暗箱操作给三法司一个交代,如此一来对方也就不会穷追不舍了,可偏偏—— 是了,东厂。 大内是他们查出来的,且那个地方是他也无法染指的机构。这一任东厂督主权力甚大,不可能收归己用,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斩草除根。 不过此事不着急。恨东厂的人多了,他们早已日暮穷途,倾覆灭亡是既定的结局,用不着他动手。 他当务之急的竞争对手是昭王,经此一事,昭王必定恨透了他。且先下手为强,不能让昭王得逞了。 大皇子眸光一暗,叫来属下暗中盯紧了昭王动作。 · 五皇子见大内被处置行刑后心里短暂地出了一口恶气。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们怎么敢伤外祖父,大皇子这笔账他迟早要讨回来。 回京这么久,五皇子早看透了大皇子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本性。那等高位,绝不该由这样的一个人来坐,五皇子将注目投在了殷无秽身上。 浙州发生的事情他都听外祖父和属下说了,他这位七弟,越来越给他惊喜,五皇子颇为看中他。 至于大皇子,他不是喜欢算计人心么,正好,他也要送对方一份礼物,权当是回敬他伤了外祖父的一点小小心意,但愿大皇子会笑纳。 五皇子唇角绽出一抹冰凉的笑意。 · 朝中愈发湍急的暗潮涌动和此时在外游玩的容诀和殷无秽无关了。 却说殷无秽提了要求后,容诀答应了便如约做到,一个属下也不带,只和殷无秽两人一路游山玩水,伴他身侧。 殷无秽毫无疑问非常开心,且先不管东厂暗中保护的人,至少明面上容诀对他的一应要求都纵容答应了,这无疑极大地满足了少年的情感需求。 殷无秽整日跟在容诀身后,妥帖周到,呵护备至,将他哄地眉开眼笑。 容诀也乐意纵着他。 且殷无秽确实合他心意,许多时候,许多事情,他不说,殷无秽自然就明白了,将他喜爱的一切捧到他面前。面对这样一个对他贴心,他从小教养到大的少年,容诀总是极具耐心,极其无下限的,愿意陪这少年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阿诀,我听镇上的人说今日下晌在东湖园中举办花展,不仅有水上花,还有花中舞,另湖中水榭还可打擂,首魁可获得一株珍藏的天山雪莲,二甲和三甲也可以获得珍贵的鹿茸和人参,现在人人都过去看了,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好不好?” 容诀能说什么,自然莞尔说好。他对于这些热闹不置可否,不过看殷无秽兴致勃勃的样子,少年应该极感兴趣。 “正好,那雪莲是极难得的珍药,便是太医院也没有多少株,等我取来给阿诀煲汤喝。” 容诀挑了下眉,随他往东湖去。 “怎么?阿诀不信?”镇上人流如织,殷无秽为避免两人被冲散,直接牵了容诀的手。见他神色微动,抓紧他的手,将人往自己身边带。 恰逢旁边一群少年少女跑过,容诀就顺势靠去殷无秽身边了,他笑意吟吟地:“怎会,殿下哪里都是最出色的,咱家自然相信。” 殷无秽被他夸地耳尖泛红,神色也不免得意起来。 容诀知道就好,他还可以更加厉害,什么事都能为他做,下次他再做事也不必瞒他。 容诀余光瞥见殷无秽神色轮番变化,只见他时而得意,时而骄矜,时而又表现出郁闷纠结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整日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殷无秽因为从小的经历,比同龄人更为敏感,他的那些小心思时常让容诀都无可奈何。 除了纵着他,还有什么办法呢,容诀认了。 很快,两人穿过人流,到达东湖。 他们来的时间算是早的,不想已经有许多人在看花了。那湖中花确实漂亮,也不知怎么培育的,一团团一簇簇鲜妍各色的菊花,秋海棠,绣球,牡丹,木芙蓉和诸多数不尽名字的盛放花朵仿佛长在了水中央,奇珍异奇。 容诀瞧着也觉得有意思,从进去开始,一路循着花展布局往前游赏。 他在赏花,其间不少闺阁小姐偷偷觑他,悄然红了脸颊。 容诀身为宦官,在宫中不论男女对他们这种身份都鄙之蔑之,因此他对这种事实在不大敏锐,也习惯了众人或是畏惧,或是打量,或是猜忌的目光,并不当回事。 殷无秽却看地清楚明白,他登时抿了下唇,不动声色走到容诀右边,将他全然护了起来,不给旁人看。 容诀看着左手边水中花,也没注意少年的小动作。 随着他人往前,注意到他二人的人愈多。容诀俊秀绝伦,昳丽白皙,殷无秽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两人是迥然不同的两种风姿,但无一例外,都是十分吸引少女慕艾的类型。 已经有大胆的姑娘朝站在外边的殷无秽抛媚眼,殷无秽见状,一扭脸把容诀遮挡地更加严实了。 在看向那些来势汹汹的姑娘时他眼睫压紧,眸光乍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十分明显。 搭讪的姑娘:“……” 她寻思着,自己模样也不差啊,过往凭借这张美貌的脸从未失利,再怎么也不至于收获少年的一记冷眼,直到少年身旁另一位郎君偏过了头—— 那郎君生地霞姿月韵,从饱满的额庭到高挺的鼻梁,再到轻轻勾起的一点朱唇,最后至恰到好处的下颌,整个侧面线条无一不精致隽美,勾人心魄。姑娘霎时看呆了眼,只觉惊为天人,湖中娇花同他一比也要黯然失色。 姑娘心脏怦然直跳,只觉自己遇上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了,她势要勇敢一次,大胆追寻所爱。 然而,就在下一瞬,看清她的真命天子和她方才年少无知抛过媚眼的郎君在做什么时,姑娘目眦欲裂。 容诀看到两条肥硕的锦鲤一边甩着尾一边嘬没入水中的海棠花蕊,实在有趣,他便停下凭栏观赏,殷无秽见他停下,也跟着停步。 少年利用自己优越的身高,轻松站在容诀身后,将下颌抵在容诀肩头,一手抱着他腰一手覆住他手。这仍然是一个保护亲昵的动作,容诀也习以为常,并不以为忤。 因此也不知道在别人眼中他二人究竟有多亲密,堪称无间。 容诀还笑意盎然地偏头和殷无秽喁喁私语着什么,少年一莞尔,低头看他,听他说话,眸中满是柔情,和方才的冰冷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的姑娘已经石化了,风一吹,轻轻碎了满地。 她的真命天子和她心动过的郎君,同时没了。 殷无秽余光乜了姑娘一眼,旋即唇角一翘,专心和容诀说话。 这一招屡试不爽,这是殷无秽独有的宣誓主权的方式。 终于,在用这样亲密无间的姿态击退无数潜在情敌,也看完了身姿轻盈妖娆飘逸的舞姬水上舞,终于迎来了殷无秽最想要的东西。 那株珍稀天山雪莲。 只是等他们过去才发现,这湖中水榭竟是一座湖中孤岛,必须踏水而上,才能上去打擂,赢取最终的胜利。光是这一条件,就刷掉了绝大部分想取宝的人。 众人:“……” 这不是耍人玩吗。 不过也有将近十个左右的人凭借轻功登上了水榭,获得打擂的入场券。 成功登上水榭的人纵然还没赢,仿佛已是得胜的将军了,威武得意。 殷无秽看都不看他们,只专心问容诀,“阿诀想不想近距离看打擂?” 容诀抬眸乜他一眼,殷无秽心领神会,登时搂紧他腰,将人揽进自己怀里,脚尖点地纵身飞起,两人瞬间腾空。容诀对这种失重感并不陌生,他神色从容地揽住殷无秽的肩借力,使自己在他怀中稳而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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