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他的胳膊上拧两下,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七月初,齐老终于抵达扬州。 在见到沈星风的时候,齐老沉默着先是叹了一口气。 才感慨:“你和肖祁寒啊……到底要怎么样才算结束?” 沈星风领着齐老去见温觉,闻声笑笑:“等我们真的死掉一个的时候,就能结束了。” 齐老给温觉把脉后,脸色很差。 沈星风很担心温觉的情况,“他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天越来越安静,就好像是个木头人一样。” 齐老皱眉:“我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他脉象很怪。” “哪里奇怪?” 齐老叹气:“很平静的脉象,可是又透着虚弱。” 齐老摇摇头,给沈星风举了个例子:“就好像他身体里有一大蚂蟥,他的血都被吸干了。只有一副空架子。” 沈星风面色一白:“会有生命危险吗?” 齐老面色凝重:“只怕这样下去,他会气衰而死啊。” 沈星风的心头“咯噔”一声。 “齐老……” 齐老无奈:“我只能用针灸的办法,先给他治治看,至于效果,现在还不好说。他这个样子,倒像是中了什么蛊。” 沈星风眉头皱紧了。 蛊毒。 苗疆那片神秘的领域,是怎么和温觉扯上关系的。 谁会大费周章的用这种蛊毒,去对付一个不起眼的温觉? 沈星风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一个人。 那个陆大人,到底是谁。 温觉睡下后,沈星风去院子里透了口气。 夜幕低垂,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廊下的阴影里。 肖祁寒和明阑进了院子,并没有发觉到沈星风。 明阑道:“星风公子已经回来了,那……侯府里的那位公子要怎么处理呢?” 肖祁寒:“给他点银子,好生安置他吧。” 明阑点点头。 肖祁寒皱眉,添了一句:“别让星风知道。” “属下明白。” 沈星风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鸵鸟似的把自己蜷缩起来。 肖祁寒在他的侯府里,又养了什么漂亮的男孩子。 既然不缺人,为什么就不是不肯放过他。 肖祁寒找了一圈,才在廊下找到沈星风。 他有些不安,沈星风就坐在这里,那他刚刚说的话,岂不是…… “星风,你刚刚……” 沈星风揉揉眼睛:“抱歉,我睡着了。” 肖祁寒打横将他抱了起来,回了屋。 “为什么不在屋里睡。” 沈星风额头晕着一层汗:“太热,睡不着,院子里凉快。” 肖祁寒立刻叫人送了新的冰块过来,“冰用完了,怎么不告诉我?” 沈星风:“麻烦。” 肖祁寒楞了楞。 沈星风忽然问:“肖祁寒,朝中有姓陆的大官吗?” 肖祁寒皱眉:“怎么了?” “温觉他可能是中了蛊毒。”沈星风担心不已:“他一直在叫着陆大人,可能那位大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朝中有苗疆一族的人吗?” 肖祁寒笑:“谁告诉你,蛊毒就一定来自苗疆的?” 沈星风:“还有别的蛊毒吗?” “有啊。”肖祁寒拿起扇子,轻轻的给沈星风扇,声音沉沉:“我知道有一种金国的蛊毒,是将竹蔑一片,长约四五寸,放入人的膝盖中,使人痛得很厉害。久而久之,蔑跳入膝盖去,便会变得不能行走,直至残废,只能爬行,这种蛊不会让人死,却能叫人痛苦一辈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沈星风冷笑:“你这么了解这种蛊,是想用在我身上吗?” 肖祁寒怔了一下,伸手轻轻的摩挲着沈星风的耳垂,声音嘶哑:“你想叫我心疼死吗?” 沈星风偏过了脑袋,避开他的手:“我手都被刺穿了,和这个蛊也八斤八两吧,你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吗?” 肖祁寒唇角微微的僵了僵。 沈星风盯着他的眼睛:“你今晚要做吗?要做就快点,我要睡了。” 肖祁寒眼神暗了暗,拿起扇子,轻轻的给沈星风扇着凉风:“睡吧。” 沈星风很快就睡着了。 他不再喜欢肖祁寒后,睡眠质量变的出奇的好,甚至连饭都能比平日多吃一些。 肖祁寒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 他把毯子盖在沈星风的肚子上,然后才扭过头,手掌轻轻的蹭了蹭自己的膝盖。 沈星风睡熟之后,肖祁寒把齐老叫去了自己的书房。
第73章 返京 伪造了沈星风的死,齐老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肖祁寒的。 肖祁寒倒是没追究,人回来没事就好。 况且,他也清楚,假死这件事,多半是沈星风的主意。 齐老刀子嘴豆腐心,平日就很宠沈星风。 “齐老坐吧。” 肖祁寒放下笔,皱眉:“我有件事想弄明白。” “你问。” “星风为什么会中毒?” 齐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有些不太想说。 肖祁寒无奈:“齐老,你明白我对星风是什么心思,我既然已经知道他中了毒,就一定会去调查清楚。” 齐老皱眉,沉默了良久后,才开口:“两年前,我帮星风重新接过他身体的经脉。让他能够重新习武。” 肖祁寒的瞳孔僵住了。 浑身上下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住。 “你……你说……你说什么?” 星风在两年前重新接过经脉? 齐老声音嘶哑:“是的,他泡了好几个月的药浴,是药三分毒,那些毒就是在那个时候,浸到了星风的身体的。” 肖祁寒眼睛红了,喉咙像是塞了团棉花,就连吞咽都变的极为困难,他瞠目欲裂的盯着齐老:“我有说过,不允许……不允许帮他……” 齐老打断了肖祁寒的话:“是星风自己坚持。” 肖祁寒的呼吸骤然加速。 齐老声音愈加沙哑,眼神也有些红:“他不想在府中,孤零零的等你回来,他想习武,重新拿剑,像十四那孩子那样,在战场上护着明阑那样护着你。” 齐老说到这哽咽了:“那孩子一片热忱,我没有办法拒绝他。” 肖祁寒木然的跌坐进椅子里。 “我很生气,肖祁寒。”齐老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我行医几十年,就是没救回我自己儿子,也没有当日那么生气过。那**抱着星风回来,他满身的鲜血,奄奄一息。我能救他,吊着他最后一口气,有何难?” 齐老泪如雨下:“可是他的手废了,这是彻彻底底的废了,再也不能好了,他明知道自己会中毒会让他少活很多年,也要为了你治好的手又废了,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肖祁寒面色苍白,肩膀颤抖。 齐老声音沙哑,忽然一下子冷了好几分:“他要是死了就好了。” 当了一辈子的大夫,他是第一次想要他的病人死。 死了就用再醒来面对这种人间炼狱般的惨状。 活着,对星风只是折磨和煎熬。 齐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肖祁寒腥红的双瞳:“我听顾十四说,星风的手,是为了你伤的,因为你用他去换了那个什么沉钧!” “肖祁寒,你怎么配得上,那孩子对你的一往情深!” 肖祁寒死死地咬住了牙齿,他像是只提线木偶,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后越跑越快。 沈星风还在睡着。 肖祁寒秉着呼吸,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沈星风的手腕。 细弱的腕骨,好似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白皙的肌肤上横亘着扭扭曲曲,丑陋无比的疤痕。 如同染毒的利刃,狠狠的戳中肖祁寒的心脏。 这只手…… 这只手原本是可以重新拿起他的御心的。 他原本,是可以拿剑的啊。 对于出身将门的沈星风来说,失去武功,该有多痛苦。 他居然,还让这样的噩梦,降临在他的身上,整整两次。 肖祁寒浑身打颤,绵密的睫毛不停的抖动,眼泪一滴一滴的直接砸落下来。 “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肖祁寒在沈星风的床边“噗通——”重重的跪了下来。 他轻轻的握着沈星风的手腕,放在唇边亲吻他的伤疤。 “对不起,星风,对不起,我错了……” 他真的错了。 沈星风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床下,浑身发抖的肖祁寒。 良久的沉默后,他唇角牵起一抹冷飕飕万般讥讽的冷笑,然后重新合上了眼睛。 鳄鱼的眼泪。 原本就是沾着血的。 肖祁寒在沈星风的床头跪了整整一个晚上。 翌日清晨时分,他才缓缓的扶着床侧一点点的站了起来。 膝盖处的剧痛让他面色苍白,跪了太久,他在起身的那一刹那,脑子里天旋地转,身体剧烈的晃动了两下,险些摔了下去。 走出房间时,明阑扶住了肖祁寒:“主,您没事吧?” 肖祁寒面色苍白,推开明阑,仿若一只行尸走肉。 齐老还在塌上沉睡,肖祁寒便直接走了进去。 他哑着嗓子问:“他的手还能好吗?” 齐老被吓了一跳:“什么?” “星风的手……还能好吗?” 齐老披了件衣服,终于反应了过来,气冲冲的:“哪里能好啊?!他的手被刺穿了,经脉全部断开了,再给他接一次?他有几条命折腾的?” 肖祁寒眼神血红,摇摇头,固执:“您一定要医好他的手。” “好不了了!” 齐老气坏了。 肖祁寒直接给齐老跪了下来,“我求您了……” 齐老气的满屋子转圈:“你求我有什么用啊,我又不是神仙!我就是神仙,也不够被你折腾的啊,我医好了他,你又保护不了他,让他继续受伤,肖祁寒,你自己说说看,我救他医他还有什么意义?啊?” 肖祁寒面色惨白:“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他受伤。” 齐老沉沉的往椅子上一坐,看着跪在地上的肖祁寒,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才嘶哑着开口:“起来吧,不是我不救他,而是他的手,真的没办法了,毒素对他的身体的影响远远的超过了我的预计,能不能保住他的命,那才是最重要的,肖祁寒,你是个聪明人,对星风来说,你的命比他的手重要,他傻,你也跟着他傻是不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他的命,还是要他的手!” 齐老气的脸色都红了:“弄成现在这样子,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想要一个好好毫发未伤的沈星风,你那时候干什么去了?!你拿他去换沉钧啊!” 肖祁寒的眼眶又红了。 肖祁寒大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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