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风一心想救好温觉,把浑身翻了个底朝天,凑了二两银钱带着温觉去找他。 那丁大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躺在竹椅子上晒太阳,瞥了一眼沈星风,不耐烦:“不医不医,我早就不当大夫了,你另请高人吧。” 沈星风跪下求他;“医者仁心,丁大夫,请您救救我朋友。” 丁大夫不耐烦:“你是聋了吗?我说了不医就是不医,再不走,我让人轰你出去了。” 沈星风咬牙,“丁大夫……” 丁大夫扫了一眼沈星风,再看看沈星风手里的几颗碎银子。 故意为难他:“要我帮他治也行,你拿一百两银子,我就给他看。” 沈星风脸色苍白。 一百两。 该死,他怎么就把肖祁寒给他的钱扔了呢。 那可不止一百两啊。 拿不出银子,沈星风带着温觉无功而返。 他坐在廊下,看着温觉在院子里追一只蜻蜓,眉头越拧越紧。 去哪里找一百两? 夜幕低垂,沈星风跑出了学堂,去找那群乞丐。 “我上次扔给你们一个钱袋……“ 那群乞丐蹲在地上,个个都装糊涂:“什么钱袋,我不知道。” 他回头问同伴:“哎,你们有见到过什么钱袋吗?” 乞丐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沈星风也做过乞丐,自然明白这些生活落魄,上顿没下顿的人对金钱看的是多重,一颗铜板都能打的你死我活,又怎么会把银子拿出来。 沈星风皱皱眉。 回头,凝望了一眼夕阳中安安静静伫立着的肖宅。 没有犹豫多久,他抬脚匆匆往大门走。 他自己就是饿死也没有关系,但是温觉不行。 温觉拿命救过他,在温觉的命前,他沈星风是没资格说尊严的。 肖府的看守不认识沈星风。 “去去去,哪里来的?干什么?” 沈星风被赶到了一边,道:“我找肖祁寒。” 那人瞪着沈星风,“侯爷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说的?” 沈星风吸了一口气:“这位大爷,小人找侯爷有事,麻烦您进去通报一声。” “侯爷岂是你这种人随随便便就能见的,你知不知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明阑便跳了出来。 “沈公子,请吧,侯爷在里面。” 那看守的脸瞬间就绿了。 正哆哆嗦嗦的要给沈星风赔罪,沈星风却已经抬脚直接跨进了宅子。 明阑看了一眼那看守,道:“你自己走人吧,别叫侯爷来发落你。” 那看守跪在了地上,死也想死个明白:“明侍卫,那小公子是什么人啊?” 明阑叹气:“那是侯爷的命。” …… 明阑在前殿追上沈星风。 沈星风回头看着他:“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也会盯着我吗?” 明阑低头:“晚上属下会在屋顶上,没有唐突公子,请公子放心。” 沈星风冷笑:“你们还真的是够变态的。” 明阑不亢不卑:“侯爷也只是担心公子的安全。” 沈星风今日来这里有求于肖祁寒,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撕扯。 明阑带着沈星风去了书房。 “侯爷,星风公子来了。” 几乎是瞬间,书房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来。 肖祁寒慌慌张张,一把将沈星风拉了进去,“你怎么过来了?外面冷不冷?” 沈星风低下脑袋:“我找你有事。” 明阑替两个人关上了门。 肖祁寒拉着沈星风让他坐下,转身端了辆碟子糕点放在他面前。 “这个很甜,你尝尝看喜欢不喜欢?你要喝点什么?我叫人端牛乳茶来给你好不好?” 沈星风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肖祁寒一顿,然后强撑着笑容,拿起一颗桂花糖糕递给他:“点心而已,吃一块吧。” 沈星风站了起来:“我可不可以直接说我来找你的目的?” 肖祁寒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失落的把那块点心放回了碟子里,这才道:“可以。” “我想医好温觉。但是要一百两。” 肖祁寒眉间轻轻的皱了皱。 沈星风冷冷的看着肖祁寒,“我没有东西和你换这笔钱,以后估计也还不起,如果你愿意,今晚我随你怎么处理。” 肖祁寒愣住了。 沈星风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肖祁寒按住了他的手,心窝子酸疼酸疼的。 沈星风来找自己,原来不是为了请他帮忙,而是……只把这当一场交易。 肖祁寒的眼眶微微泛红:“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会去找其他男人?” 沈星风点头:“是。” 肖祁寒的眼睛更红了。 沈星风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是我自作多情。” 肖祁寒轻轻摇头:“我……没有不愿意。” 沈星风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肖祁寒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嘶哑:“不用,你不用做这个……一百两,一千两,我都可以给你。” 沈星风面色为难:“我没有其他能和你交换的东西出了。” “你什么都不用给我,只是我有个要求。” “什么?” 肖祁寒一点点的给他整理好衣服:“不准再躲着我。”
第72章 蛊毒 沈星风冷冷的看着肖祁寒:“我恨不得你去死,若我有能力,早就对你下手了,即便是这样,你也要留我在身边是吗?” 肖祁寒点头:“是。” 沈星风冷笑:“有意义吗?一个永远都不会再对你动情的人,留着人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肖祁寒伸手轻轻的抚了抚沈星风的脸,眼神沉沉:“有没有意义,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想好要不要用这个去换温觉的平安。” 沈星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一百两。” “我和你一起去。” 沈星风眉头瞬间拧紧。 肖祁寒转身去还衣服,“什么样的大夫看个病要百两,我担心你被骗了。” 那丁大夫看到沈星风带着钱来,满脸阴沉。 那一百两他不过是随口说说,想要叫沈星风知难而退的。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真的把钱给带了来。 丁大夫当下只觉得麻烦。 沈星风把一百两往丁大夫的面前一推,低下脑袋:“您要的钱我已经带过来了,一分都不少,还请丁大夫按照您之前答应的,看看我的朋友。” 话是丁大夫自己放出去的,事已至此,他只能从竹椅子上慢慢吞吞的坐了起来:“人呢?” 沈星风把蹲在地上扣泥巴的温觉拽到了丁大夫的面前。 丁大夫面色起先是敷衍,手指压在温觉的脉搏上按了按,眼里顿时一惊。 脸色已然变得诧然。 他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温觉,然后很快的,敛去了眉眼间的那丝惊诧,收了手。 沈星风急急忙忙的问:“如何?” 丁大夫楞了一下,然后道:“人已经疯癫,无药可医。” 沈星风眼神一下子就灭了。 无药可医的意思,是说温觉,一辈子都只能是这样了吗? 沈星风回头,看着又追着蝴蝶跑远了的温觉,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闷闷的难以喘息。 肖祁寒轻轻的握住了沈星风的手,“星风,等齐老到了,我让齐老再给温觉看看。一定还有办法的。” 丁大夫摇着他的竹扇躺回到了椅子上,声音悠哉:“这世界上没有比我医术更好的人了,我说治不好,那就是治不好了。” 沈星风的肩膀狠狠的颤了一下,他把自己的手从肖祁寒的掌心里抽出来,然后转身朝温觉走去。 肖祁寒盯着丁大夫,有些不悦:“一百两请的大夫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肖祁寒本不是这么刻薄的人,但沈星风刚刚失落的表情让他很是不满。 就是无药可医,也大可不必说的这么直接。 那丁大夫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晒太阳,闻声轻轻的睁开眼,扫了肖祁寒一样,不气不急的笑了笑,“丁某的确是徒有虚名。你的心上人中毒已久,好生准备一副棺椁吧.。” 肖祁寒的脸色刹那间一白。 他……居然看得出沈星风中了毒? 他还没有给沈星风诊过脉! 肖祁寒的眼神亮了光:“大夫……” “不医。”丁大夫重新合上眼,“来生,送客。” 丁府的小厮上前,客客气气的请肖祁寒离开。 肖祁寒心头“突突”狂跳。 他说的是不医,而不是无药可医。 是不是意味着,星风身上的毒,有解开的方法? 他死死地捏着拳头,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和狂喜,躬身对丁大夫行了一礼。 “晚辈会再来拜访的,今日多有打扰,告辞了。” …… 肖祁寒走出丁府时,沈星风蹲在路边,陪温觉一起揪草叶子玩。 温觉疯了,手却依旧灵巧,用狗尾巴草编了一只指环,笑嘻嘻的递给沈星风。 “送你的,陆大人。” 沈星风捏着那指环,摇摇头;“可我不是陆大人。” 温觉笑:“送你的,陆大人。” 沈星风无奈,见肖祁寒出来,他把指环放进衣服口袋里,然后把温觉从地上拽起来。 “和温觉搬去我那里吧,我找人照顾他。” 沈星风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知道了。” 沈星风又搬去了肖祁寒那里。 肖祁寒整个人好似活了过来一样,白天他陪沈星风在院子里石桌上画画,写字,晚上就拥着沈星风一起睡觉。 那日肖祁寒喝了酒,压抑了一年多的欲望燃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再也忍不住,翻身将沈星风压在身下…… 事后他气喘吁吁的拥着沈星风,一点点的吻去沈星风额头上的汗水。 他终于又一次拥有了他,拥有了一个活生生的沈星风。 可肖祁寒还是一天比一天不安。 他的心好似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面有个看不见的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 他再也抓不住沈星风了。 沈星风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冷的。 他抱在怀里的那个人,越来越冷,也越来越陌生。 他终日待在自己宅子的后院里,过去那么爱玩爱疯爱热闹爱鲜艳的少年,换上了一身沉重的黑,敛起了全部的锋芒,把自己变成了一把冷剑,横插在肖祁寒的心上。 他只有在面对温觉的时候,才会带上几分温度。 可温觉的情况并不好。 这一年的七月,温觉的病情越来越糟糕。 他不再疯疯癫癫的乱跑,终日里只是呆呆的坐着,别人叫他,和他说话,他也好似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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