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打扰,站到一边等候。 年轻的帝王瞧见他,便先笑了:“谢将军来得正巧,瞧瞧这是谁来的信。” 谢钧扫了眼,看到上面称谓,诧异:“临王?” 据他所知,临王尚在皇城,有何话要与圣上言,入宫更为方便,再不济传个口信,哪个时候还要着笔墨这般郑重。 圣上将信页落到案上,手指敲动,促狭道:“遇到困难,才想起朕这皇兄的小子。” 但人家姑娘为什么突然不理他,身在宫中的帝王又如何知晓。 年轻的帝王示意谢将军去瞧旁边一叠信函。 道:“阿凛与他们相处些时候,那姑娘虽身世坎坷,但也有些性情在,被他贸然带回临王府,不生他气都是脾气好的。” 这等事,皇城最近传得不少。 谢钧未多关注,依旧听过原委,就方才,还有热闹说临王殿下为那位姑娘在太乐湖上教训了几位世家子。 谢将军看过,道:“喻世子若不放心,着人看顾便是。” “那倒无妨。”圣上看着盛延辞书信上因心绪不稳而潦草的字迹,道:“朕还未见过小辞这般喜欢一个人。” 谢将军懂了,还是那副可靠的模样:“想必谢翊对此知之甚详,且待臣寻他问过。” “谢二公子素有才名,阿凛常提起。” 圣上转而笑道:“听闻宿家小公子如今正在南阳侯府,朕见过盛世之才的宿家大公子,倒不知弟弟是何模样。” 谢将军无奈道:“陛下可是想宿家大公子于朝中臣。” 圣上闻言大笑:“若如此,可妙哉。” “宿家阿弟无心仕事,陛下还是莫惦念了。”谢钧平淡道。 圣上一脸可惜,又拿起盛延辞递来的那封信研读:“朕还道小辞要忍不住来这求旨,怎就闹起了别扭……” 谢将军不懂姑娘心思,帮不上忙,回去后教人寻来谢二。 谢翊略有惊疑,不知兄长缘何要找他,过来后便听谢将军道:“若原本甜蜜的知己突然不愿理会是为何?” 啊? 啊??? 谢翊愣住,震惊不已地瞪着一脸严肃的自家兄长。 听听。 听听这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谢将军能问出来的话吗! 太诡异了吧。 谢翊狐疑地打量,被谢将军冷眸扫过:“不知便回去吧。” 谢二公子来了劲,哪里肯走,转而兴奋问:“可是兄长遇到了什么麻烦?” 谢将军没甚表情:“不是我。” 谢翊也想不起兄长有过什么知己,不由遗憾,但还是道:“具体说说?” 谢大哥将听来的只言片语讲给他听。 谢翊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明明很喜欢,每天都待在一起,却听到成亲后突然疏远?” 他斟酌道:“若对方是姑娘,可是害羞了?” 谢将军看过去。 谢二公子道:“姑娘家都会更含蓄些嘛,哪有光嘴上说说都不行动的,既互有心意,且无其他隔阂,不若直接上门提亲,姑娘如不愿便会拒绝,不拒绝那就成了呀。” 谢将军闻言略有狐疑。 细想又似乎没什么不对。 在姻缘上,姑娘家总会有更多的选择权,喜不喜欢,看她态度便知。 但问题是阿又姑娘孤身一人,这亲也没处提,不过若由圣上主持,总不会教那些侧眼旁观的人小看了临王妃。 谢将军觉得还可,放谢翊离开后,也给圣上递了封信。 谢翊出了门仍不明所以,寻来三妹,神神秘秘问:“大哥最近可有相熟的姑娘?” 谢小妹看了自家二哥好一会儿,伸手去探他额头。 谢翊拨开,抽着嘴角道:“我没病。” “哦。”谢小妹放下手,回他:“没瞧见过。” 然后忆起兄长的交代,对二哥道:“大哥让你去接宿阿兄回来,好一同去宫宴。” 她语重心长道:“宿阿兄很好哄的,你乖乖认错,莫再惹他生气。” “!” 谢翊大惊,再也笑不出来。 宿幼枝还在临王府困着,他上哪去寻个人回来! 话说都过去这般久了,怎么临王口味如此特殊,对着位冷硬的“姑娘”还念念不忘? 谢二公子想起便觉离谱。 若宿幼枝再回不来,他也要拖不下去了,到时大家一起完蛋…… 临王府。 宿幼枝意识到盛延辞的心意后,开始有意观察。 他不再往小王爷身边凑,但盛延辞却依旧留在他院中,哪里都未去,甚至又成了闲散之人,没一件正事,若不出门耍,便围在他身边转。 宿幼枝不信邪,到了晚间将小王爷拒之门外。 结果当夜,他望着承受压力的屋顶,睁着眼睛睡不着。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盛延辞又要去屋顶上待着! 与最初一样的场景,别是那时小王爷就打着同样的心思吧! 只是他被惊惧遮了眼目,未能发觉盛延辞的真正心意。 宿幼枝想发火,可心里却闷闷的难过。 他起身,瞪了屋顶片刻,过去推开窗。 周二察觉,远远行礼,等他吩咐。 宿幼枝忿然道:“去搬梯子,我要去屋顶看星星!” 周二不动声色地瞟了上方一眼,抬手招来侍从。 木梯很快搬来,宿幼枝提着衣摆往上攀,走到一半,盛延辞从外面拐进来,担忧地于下方展开手臂,轻声道:“阿又要去,唤我便好,这般好危险。” 呵。 宿幼枝想看他,又忍住。 他才不要去瞧盛延辞那副假惺惺的样子。 明明自己要去屋顶上躺着,又转着弯的来糊弄他。 还说喜欢,都是骗他的。 宿幼枝闷声往上去。 盛延辞看得忧心,干脆跟在后面,却忽见阿又转过身,坐在阶梯上居高临下睇他。 小王爷惊道:“小心。” 宿幼枝不动,憋了会儿,道:“你不要跟来。” 盛延辞忙哄道:“好啦,我不来,你莫要松手。” 宿幼枝挺在那,小王爷无奈,退下去,躲到阿又看不见的地方,眼睛却依旧瞧着他。 可他真离开了,宿幼枝却不知为何,仍然不高兴。
第70章 攀到屋顶, 侍卫早一步铺了软垫薄毯在上面,宿幼枝没理,来到小王爷常坐的位置, 躺到了旁边。 从这里去瞧, 世界都仿佛广阔了些。 盛延辞看不到他, 却好似知道他没有好好待在软垫上, 忧心唤:“阿又?” “乖。”他道:“上面不舒服的。” 宿幼枝听到他声音, 心中愈发烦乱。 你没来过怎会知道不舒服! 许是宿幼枝沉默了太久, 小王爷终是没忍住上了来, 不知能否靠近,远远地站在边角处。 他瞧着阿又躺在不平整的瓦面上,着实心疼, 见他没有出声,小心翼翼靠过去。 宿幼枝望着天上繁星点点,努力去无视小王爷的存在。 盛延辞轻声唤:“阿又?” 没得回应,又道:“阿又不应我便当答应了?” 他伸出手, 打横抱起人, 欲将阿又放到软垫上, 却突然被勾住了脖颈,顿时僵在那,呆呆看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孔。 宿幼枝瞧着他。 从锋锐眉眼到挺直鼻梁,从刀削斧刻般的侧脸到恰到好处的唇瓣。 每一样都那么清晰。 不过相识些许时日,他居然……已对他的样子如此熟悉。 宿幼枝垂下眼未言语。 盛延辞反倒舍不得放手了,好想这么一直一直抱着阿又。 “阿又,告诉我好不好?” 小王爷挨着阿又额头蹭了蹭, 想听他心里的话。 宿幼枝有一瞬间都想算了,告诉盛延辞又怎样, 就算是大启最尊贵的小王爷,也不能随随便便要了他的命。 而且他瞧盛延辞言行,似也不是那般暴虐的人。 他盯着小王爷的发顶迟疑。 却听到杨一在院中禀道:“殿下,何莲生要不行了。” 宿幼枝肉眼可瞧小王爷的脸色沉下:“这种事,无需禀报。” 杨一也有踌躇,呈上一物道:“但他拿来了这个。” 宿幼枝远远看着,与小王爷曾送过他的血玉麒麟一般,那块他当时心慌,随手丢到了内室,不想那白面公子也有这东西。 见到麒麟血玉,盛延辞蹙起眉,却没再说什么,抱着阿又落下屋顶,与他轻声道:“夜深,阿又早些歇息。” 宿幼枝想他要去见何莲生,若以前,他定要歪缠着跟过去,但知晓无用,现在也不想了。 他点头,看到小王爷趁夜出了门,街外灯笼高悬,还能听到夜行的车架来往。 等瞧不见盛延辞影子,宿幼枝问:“外面怎如此热闹?” 雪巧道:“今夜太乐湖上有玲珑灯会,要热闹到天明的。” 宿幼枝往外望,只临王府坐落处寂静,车马穿行,路人却不多。 他回头看了眼深幽的王府内院,道:“我们也去瞧瞧。” “姑娘想看?”雪巧愣了下,又很快应道:“奴婢这便着人备马车。” 夜间的皇城依旧热闹,该是酣睡时刻,街上却灯火通明,欢笑来往的行人众多。 宿幼枝提前下了车,让王府侍卫离远些,也入乡随俗地扎进人群里。 沿街小贩卖着有趣的玩意儿,雪巧想是也不常凑热闹,看到那些新奇的东西便与宿幼枝说。 “这里比寒骨关也不差的。” 宿幼枝随意瞧瞧。 他今日没特意梳妆,只着简单裙衫,但因个子高挑,又有临王府绣娘加持,站在人群里依旧醒目。 时不时便有人回头朝他望,若对上某道视线,对方还要羞涩地低下头。 宿幼枝甚是无语。 他男装时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雪巧很努力地帮他阻挡视线,可还是架不住人多,于是小声道:“姑娘,要不叫侍卫来吧?” 她好怕这些人无礼,唐突了姑娘。 宿幼枝瞪了那边看他的书生一眼,平声道:“无妨,我还怕人瞧吗。” 看就看。 他有什么怕被看的。 见雪巧还是担忧,宿幼枝便带她拐进一旁店铺,总算遮挡了那些窥探的目光。 雪巧松了口气。 宿幼枝没所谓,见面前是个杂货铺,便随意瞧了瞧。 “姑娘好涵养。”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宿幼枝左右看看,才发现雪巧不见了,皱眉回身,看到那人面孔时不由吃惊:“你!” 居然……居然是那日他在临王府门外见过的白面公子! 但方才盛延辞不是去见他了,为什么对方会在这? “姑娘莫惊。” 何莲生还是那副病弱的模样,脸色苍白,便是这两句话说出来都要喘几喘,歪靠在架子上,盯着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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