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一点才有的精神气都跟着溜掉了。 宿幼枝坐到桌旁,不太想出去。 但这个时辰,他赖下去,定会被雪巧取笑。 他盯着窗外的树影瞧了好一会儿,才过去开门。 却没见到时刻候着的雪巧,正纳闷,一个着慌的身影倏忽出现,忐忑看他:“……阿又。” 宿幼枝盯着盛延辞那张熟悉的脸,看得小王爷愈发不安时,才转开视线:“殿下怎在这里?” 盛延辞心痛了下。 阿又不肯唤他阿辞了。 他默了默,才压下难受,努力扬起笑脸:“想……等阿又。” 宿幼枝瞟了他一眼,又很快挪开目光,一言不发地往外去。 等在外面的雪巧立刻过来伺候。 但感受到异常的气氛,她闭紧了嘴,未敢乱言语。 用膳也较平时沉默。 小郡王难得没登门,宿幼枝看着小王爷照常夹过来的菜,不想动。 可拨开前突然想起谢翊的话,瞬间清醒。 你在干什么呀宿幼枝。 这时候推开盛延辞,那还能在对方发现身份前离开临王府吗! 他勉强自己吃了下去。 只是说不上哪里难过。 谈什么缠着人缠到小王爷烦。 他可能……做不到。 宿幼枝有些颓丧。 盛延辞一直在小心观察阿又表情,见他闷闷不乐的模样,自己也不开心,哪里敢在这时候丢下他一个人。 他得陪着阿又。 没再提入宫的事。 只要阿又不拒绝,盛延辞便寸步不离地伴着他,绞尽脑汁想要阿又高兴起来。 杨一几次欲言又止,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又将话咽了回去。 盛延辞装作没看见。 宿幼枝却受不得他时而出现的存在感,道:“杨侍卫似乎寻殿下有事。” 盛延辞不承认:“无碍,他没什么大事。” 杨一有苦难言,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宿幼枝没那么好糊弄,干脆对杨一道:“说。” 杨一看向殿下,见小王爷虽无奈却未阻止,才小心翼翼道:“何莲生寻到平王世子那里,想见殿下一面。” 盛延辞闻言便蹙眉:“他应了?” “那倒没有。”杨一道:“平王世子拒绝了,但还是传信过来,说何莲生可能会寻到太后那边……” 瞧见盛延辞瞬间阴沉的表情,宿幼枝怔了下,还在想何莲生是谁,听到太后的名头,脑中立刻闪出一个人影。 不是吧? 一个乳母的孩子,又怎么有接触太后的机会。 宿幼枝原想着要离开临王府,没必要知道小王爷某些隐秘,但此时却抓耳挠腮地想问问他怎么回事。 宿幼枝去看盛延辞,在他视线转来时,又下意识避开。 ……想知道也不一定要问小王爷。 宿幼枝借口歇息回了房间,又将盛延辞关在了外面,随后到窗边吹风,状似无意地招来周二,问:“殿下……幼时嬷嬷对他不好?” 周二果然没那么多话,他问,便答:“殿下得先帝太后与圣上照拂,无人敢欺。” 那就是过得还不错的意思。 那怎么盛延辞一听到那人便黑脸。 从周二问话,早晚也要被小王爷知道,宿幼枝也懒得再卖关子,直接问:“何莲生是怎一回事?” 周二这回顿了下。 只殿下未吩咐过不能与阿又姑娘讲。 他垂下头,恭敬道:“何莲生乃殿下近侍之子,年长余岁,曾跟在殿下身边伺候。” 伺候在身边,那势必常接触。 宿幼枝不语,等着他继续说。 周二往旁边瞟了眼,才接道:“殿下身边伺候的人多,他只是其中之一,后因犯错惹到殿下,便被赶出了临王府。” 宿幼枝听着不对。 若是这般关系,对方哪来的胆子再找回来,而且当时似有提到什么约定…… 他眯眼去看周二,慢声道:“什么错,说来听听。” 周二面无表情,干巴道:“带殿下去秦楼楚馆。” “!” 那……那的确要罚。 宿幼枝问不下去了。 若其他王公贵族,这般都只是小事,但盛延辞的威名之一就是讨厌颜色,无人可近身……该不会便是那时落下的阴影吧? 也不知何莲生到底带小王爷去的哪处地方。 再回想盛延辞的反应,宿幼枝理解了。 因错事被盛延辞厌恶,何莲生怕是不甘心,想得小王爷谅解,才会在重病后如此波折,甚至不惜求到太后那里去。 但这都是盛延辞的生活,与他没什么干系。 宿幼枝胸闷,看临王府各处也不顺眼起来,不想留在这里,未禀告盛延辞,叫上周二便出了门。 为了计划成功,他歪缠了小王爷这些时日,难得有他一人的时候,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挂着临王府的名头太醒目。 宿幼枝做过伪装,低调地去往热闹的街道,没什么目的地瞎晃,突然听到丝竹管弦之音,抬头才发现来到了太乐湖边。 如今没有花魁娘子露面,岸边倒没那般摩肩擦踵了,但人来人往依旧热闹。 湖上几荡游船,一个比一个花俏。 他去拾地上石子,想甩入湖水,动手前看到半身裙摆,一头冷水泼下,无趣地随手丢开了,落入水中“咚”的一声响。 “姑娘怎独自在此,可是有心事?” 身后传来声音,宿幼枝迟疑了下,才意识到对方在与他说话,诧异回头,看到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对他作揖。 平王世子? 宿幼枝更意外了。 在这里见到平王世子不奇怪,但对方与他搭话未免稀奇。 宿幼枝以为上次巧遇后,平王世子会气怒,见着他也要绕着走呢。 结果他还挺大度? 宿幼枝狐疑点头:“平王世子来玩耍?” “啊不是不是。” 平王世子忙摆手:“凑巧,凑巧而已。” 他着一身寻常锦衣,无佩戴任何平王世子该有的规制,不认得的人瞧他也只寻常富户公子。 想到他与谢家三妹的未知关系,宿幼枝便看他难顺眼,瞥过头,懒得搭理:“平王世子自便。” 但平王世子却不肯走,没话找话道:“嗨,临王殿下怎么没与阿又姑娘一起?” 话也不会说。 宿幼枝没好气道:“找盛延辞去临王府便是,我哪时还要栓根绳子绑着他不成。” “诶诶?” 听他语气不对,平王世子愣了愣,表情尴尬:“啊……是这样没错。” 他瞧阿又姑娘背影,一副不想交流的姿态,忍不住小声道:“你要真想栓,想必他也乐意……” “你说什么?” 宿幼枝皱眉回首。 平王世子惊得站直:“就、就是想问问阿又姑娘,几日后的宫宴可要来?” “?” 什么东西? 现在一听到皇宫,宿幼枝就本能惊悚。 管什么宫宴,反正他是不可能去的! 宿幼枝道:“阿又只是寻常百姓,哪里去得那种场合。” 他岔开话,盯着平王世子问:“倒是上次瞧见世子与南阳侯府三姑娘照面……两位可是熟识?” 平王世子闻言,惊慌失措地摆手:“不不不,我哪里与谢三姑娘……不,没有的事。” 说着否认的话,脸却迅速漫红,眼神都不敢往他这边看。 宿幼枝虚起眼,怀疑地打量他:“这样啊……之前听闻平王妃有意与南阳侯府结亲,不想竟是谣传,那可得教训教训那些碎嘴的人,免得惹到谢三姑娘不高兴。” “结……结亲?!” 听到这话,平王世子呆住,似不可思议地看过来,整个人却红成了烤番薯,呐呐不知言。 好啊。 还说没心思!
第68章 宿幼枝咬牙道:“世子往后莫往外乱说便是, 左右不是真的。” 平王世子脸上红绯褪去,讪讪笑不出。 看来无论平王府是何想法,起码南阳侯府是没这个意思的。 宿幼枝气稍顺了些, 跟平王世子也没什么可说, 沿着岸边往别处去。 平王世子想跟, 又踌躇了下, 试探唤道:“阿又姑娘?” 干什么干什么。 他们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 也不是路遇便要闲聊两句的关系吧, 怎还要磨磨叨叨。 宿幼枝侧首瞥去:“世子是有事?” 平王世子不敢瞧他, 眼神游移开,看到晴朗的天空,眸子亮起:“今儿天气甚好, 我请阿又姑娘游船吧!” “?” 是不是哪里不对。 你这么积极,小王爷知道吗? 宿幼枝察觉几分异样,再去细瞧平王世子神态,那副绞尽脑汁寻找话题的模样, 不是更可疑了吗! 宿幼枝眯起眼。 他就说怎么那么巧又遇到了平王世子, 该不会……他视线瞥向周围, 王府侍卫掩藏惯了,往人群或哪个角落一躲,很难揪出来,盛延辞的话…… 他本想将人炸出来,但开口前突然顿住。 小王爷真出来了又能如何,还不是面对尴尬的局面。 宿幼枝一下没了兴致,面对平王世子的邀请, 回道:“好。” “啊……啊?” 平王世子大概没料到他会答应,愣了愣。 宿幼枝道:“那便寻条小船, 只我们俩人。” 教临王府的那些家伙远远看着去吧! “两、两人??” 平王世子惊悚。 “想来世子手中拮据也是能寻来小船的,还是说……”宿幼枝冷眼瞥他:“世子方才是在哄人,拿阿又取乐罢了。” “我没有!” 平王世子急忙否认,哪里敢糊弄临王府的阿又姑娘。 可想到要独自与小王爷心爱的姑娘坐船,他又心下打摆。 抹了把额头落下的冷汗,平王世子叫苦不迭,小心觑着阿又姑娘脸色,瞧他居然是认真的,悔恨不已,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宿幼枝笑起来,望他:“那世子快些吧,阿又好期待的。” 平王世子不断擦汗,笑容像哭:“快……快了。” 他去看身后,便听阿又姑娘魔鬼低语:“世子在瞧什么,可是见到了熟人?” “没没没,我在等船……等船。” 平王世子想笑的,可嘴角它翘不起来。 “原还有些气闷,遇见世子心情便好了。” 宿幼枝幽幽道:“世子来得可是时候,合该多见面。” “!” 平王世子快吓死了,有气无力地软靠到树上,带着哭腔道:“姑、姑娘说笑。” 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没命,急忙转移话题:“姑娘因何气闷,若有人欺负你,便教临王殿下出面,他定不舍得姑娘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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