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是大启尊贵的小王爷,讨好奉承者不缺,只是都被盛延辞推开, 无人能接近。 “在想什么?” 瞧他走神,小王爷指尖点他额头, 待他看过来时,又转开视线,若无其事道:“莫不是在想我?” “……”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宿幼枝道:“对呀,怎阿辞不让我想?” 盛延辞随口一说,阿又应了,他反而羞起来,红着耳朵喃声道:“没有不让……” 宿幼枝偷偷瞪他一眼,顶着半湿的发往回走,小王爷亦步亦趋,直接抢了侍女的活计,将阿又伺候得周到。 皇城不如寒骨关那般闷,夜里还有几分惬意的凉爽在。 宿幼枝坐在门前看星星,盛延辞便挨在他旁边摇着团扇驱走扰人的小虫。 昏昏欲睡时,听小王爷于耳边低声语:“我抱阿又回去睡,嗯?” 抱什么抱。 宿幼枝瞬间惊醒,睁着朦胧睡眼起身,来到床边,瞧见盛延辞站在一旁未动,才想起临王府的寝室内只一张床榻。 他看向旁边,也没有余下再置张榻的余地。 “阿又歇着,我……回去了。” 盛延辞吐字艰难,话落,人却定在那里未动。 见阿又不出声,小王爷掩住失落,瞧着帘幔后的身影,不舍地转过身:“那我走……” 声音戛然而止,盛延辞看向勾在衣袖的葱白指尖,努力抑制住上弯的嘴角,仰头望着屋顶,语调却很轻柔:“阿又?” “阿辞过来。”宿幼枝瞧着小王爷挺直背脊,指尖微微用力,那人便轻易向他靠过来。 他把住盛延辞手臂,试探道:“坐这。” 帐幔勾勾缠缠,模糊了谁的影子。 小王爷坐在榻边,浑身紧绷,未敢回头。 宿幼枝去掰他肩膀,盛延辞终于有了反应,似有畏怯:“阿又,再……等我几日。” 再等几天,小爷就跑不掉了! 宿幼枝等不起,硬按着盛延辞歪在软枕上,教人留在他视线内。 “阿辞,阿又要看着你。” 你就老实给这待着,别想着偷偷溜走。 宿幼枝下了狠心,再不加把劲,他就要错失最后的机会。 盛延辞直挺挺的,像个石化的雕塑,阖上眼睛不敢乱瞟,可身边的气息却那般清晰,每时每刻都在撩拨他的情绪。 宿幼枝躺到旁边,睁眼就能看到人,总算放心。 如此小王爷若是离开,他便能立刻感受到,也好正十二个时辰将人缠得牢牢的,不给他一点空闲的时间。 就是现在,也得给他找点事做。 宿幼枝委屈了声音道:“阿辞,上次的故事,还未讲与阿又听。” “故、故事?” 盛延辞完全没忆起是哪次的事,但阿又要听故事,他努力回想有何趣事。 宿幼枝也不管他讲了什么,迷迷糊糊地入眠,隐约听到小王爷在磕磕绊绊地说着什么。 许是窗外的风太好,许是夜间的月光太美。 宿幼枝一夜好眠,睁开眼,入目便是盛延辞僵硬的脊背。 他弓着身侧躺在榻边,将自己蜷成可怜的模样,一夜未动,甚至没有盖过薄被。 宿幼枝被他惊得清醒,起身要去看他的脸。 “阿又?” 盛延辞的声音哑得干涩,察觉到阿又动静,立刻起身,却因僵了一晚而疼痛的肩臂抽了抽眉头,但很快收起表情没教阿又发现。 忽略身上痛楚,小王爷要往外去,却被按住肩膀。 盛延辞定住,小心翼翼道:“怎了?” “阿辞……便这么睡了一夜?” 宿幼枝不可置信。 你说小王爷傻吧,他好歹是做过些事的,可饶是寻常人也没道理在这冻上整夜。 何况还是堂堂临王殿下,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盛延辞想到自己的蠢样子,略有羞窘:“……我不冷。” 阿又摸他的手,一片冰凉,再碰碰脸,也没有多少温度。 还说不冷! 宿幼枝不知哪里的气,顺着他脸颊往下,蹭过下颚与脖颈,紧跟着被盛延辞抓住手,压在有些凌乱的衣襟处。 “阿又……”小王爷目光哀求。 宿幼枝抬眼。 ……行吧。 这会儿大概是真不冷了。 宿幼枝收回手,越过他下榻,雪巧带人等在外间,未敢擅自进来,得了他的令,才入门伺候。 比起最初,宿幼枝如今已经能自如地挑选衣裙,总能从一堆花花绿绿的颜色中选出最朴素的。 好歹穿上后没那么羞耻。 盛延辞过一会儿才出来,神色如常地给阿又鬓间别入步摇。 还未结束早膳,小郡王便颠颠跑来,兴高采烈地送了宿幼枝一堆礼物。 宿幼枝看着那些姑娘惯爱的东西,表情麻木,实在说不出开心的话。 赵希和见状,狐疑地瞟了眼小王爷,趁宿幼枝不注意,凑过去不满道:“阿嫂怎么不高兴,可是你欺负她了?” 盛延辞手指弹过他额头,好大一声响,痛得小郡王抽气。 “没事少说话。”小王爷再回头看向阿又,也忍不住带了些忐忑。 宿幼枝不理他们,吃得蛮好。 直到听说小王爷要出门,才瞥过去,熟练道:“阿又也要去。” 盛延辞闻言却很开心的样子,难掩激动地握紧阿又的手,眼神灼灼:“好,皇兄若见过阿又,定也是欢喜的。” “……” “…………” 等等。 你说你要去见谁? 圣……圣上?! 宿幼枝惊悚地瞪大眼。 “是啊。” 盛延辞将额头贴上他的,眼中是未掩藏的喜悦,还有几分羞怯的情愫,轻着声音道:“我们约好的,要去找皇兄赐婚。” “!” 救命!!! 谁跟你约好的。 我们没有! 宿幼枝惊得魂飞天外。 不想盛延辞等不得一天,昨日回,今天就要入宫请旨。 圣旨一落,那问题可比欺骗小王爷还要大。 他受不住。 他真的受不住! 宿幼枝死死拽住盛延辞衣袖,笑得艰难:“阿辞,是不是……太急了?” 盛延辞羞得不敢看他眼睛,低着头,与他说小话:“若……若阿又还有要宴请的朋友,我们……也可明年成婚。” 但圣旨是一定要先请下来的是吧? 那有什么区别! 宿幼枝要疯。 今天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小王爷入宫! 可是他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小王爷要去见哥哥,怎么都是合情合理的事,他要阻拦得太生硬才会奇怪吧! 宿幼枝焦急得不行,转眼瞟见一旁睁大眼瞧他们的小郡王,更恼了。 天爷啊。 他肯定是跟皇城犯冲! 早知如此,当初无论谢翊吹嘘得多么天花乱坠,他也不要过来。 这下真要完蛋了。 小王爷入宫如家常便饭,无需准备,甚至不用通传,抬脚就能去。 盛延辞走出一步,察觉袖上阻力,疑惑回头:“阿又……” 然而一眼看到阿又表情,他瞬间惊得方寸大乱,转回来搂住人:“阿又怎么了?!” 阿又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莹满水雾,像是难过到了极致,强忍着没让水珠落下,却眼角眉梢都述说着伤心。 盛延辞看得心恸,也跟着难过起来,轻柔捧过他的脸,哄道:“有什么不能与我讲,莫要悲伤,阿辞定能为阿又解忧,说出来,嗯?” 宿幼枝摇头。 若能说,何故于此。 他不仅不能说,还要将所有都烂在肚子里,以最坏的方式结束错误的故事。 盛延辞蹙着眉,心也揪着痛。 他看了阿又好一会儿,才抱过他,让阿又难过的模样都埋在自己肩头,落在宿幼枝耳边的声音也更轻更柔:“不想说那便不说,阿辞陪着阿又。” 宿幼枝抓着他后肩衣衫,抓得皱起,垂着头未敢抬。 因他突如其来的低落,盛延辞没带他去见圣上,也未独自入宫。 宿幼枝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闷闷的不舒坦,好似总有说不出的情绪堵在那里,教他意难疏。 小郡王被盛延辞赶回去,走时闷闷不乐,回到公主府时还垂头丧气的模样,侍从跟在后面不敢多言,面面相觑无从下手,都谨慎小心着。 “呦,什么事叫你这副可怜模样。” 突来的声音落到小郡王身旁,一根染着绯艳豆蔻的纤白玉指勾住他下巴:“抬起来,教我好番欣赏。” 赵希和被迫仰起头,看到来人,忍了一路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呜呜呜地哭。 “哭得真好看。” 她指尖滑过他泪珠,道:“但以后别哭了。”
第66章 “殿下日安。” 公主府侍从惶恐行礼。 赵希和抽抽噎噎:“母、母亲。” 怀安大长公主推开他的脸, 饶有兴致道:“从临王府回来的,来说说他又怎么将你惹哭了?” 小郡王哭着打了个嗝:“不、不知道……” 怀安大长公主闻言更有兴趣:“长进了,没缘没故都能下一场雨。” 赵希和止住抽噎, 憋了好一会儿, 喏喏道:“可是阿嫂好难过。” “嗯?” 怀安大长公主视线一瞥, 侍从们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余下小郡王坐在那里, 情绪低落。 “阿嫂……可是你表兄爱的那位姑娘。” 大长公主道:“怎她要难过, 可是阿辞欺负人?” “我就说表兄欺负了阿嫂, 他还不认!” 赵希和立刻义愤填膺起来:“阿嫂瞧着都要哭了。” “你倒是先替她抹了泪。”大长公主道:“就那般美?” 赵希和点头,突然有几分羞涩:“除了母亲,阿嫂最美。” 大长公主兴致盎然地瞥他一眼:“如此, 真想瞧瞧那小子的反应。” 临王府。 宿幼枝萎靡不振。 虽然暂时阻拦了小王爷去请圣旨,可只要对方不死心,早早晚晚都要面对这个关卡。 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不知何时会落下, 教人心惊胆战。 以至于宿幼枝有些无法面对盛延辞, 好在他未主动, 小王爷也伴在他身边。 两人待在一个院子内,各自忙碌,只是时不时地偷瞟过去一眼。 雪巧瞧在眼里,为他们着急,可又不能与人非议主子,无人可述,憋得一脸欲言又止。 宿幼枝都看出来了, 实在受不住,无奈道:“你要说什么?” 雪巧轻吁一口气, 与他小声道:“姑娘,殿下背后瞧了你一百三十五次。” “?” 宿幼枝下意识想看过去,又忍住,目露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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