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劲松青竹般的小王爷,只觉诧异。 世人提起临王,只道桀骜不驯,是皇城第一等的纨绔子,见到了要远远绕过。 可他如今瞧着,盛延辞也不是一点正事都不做,难不成还是喻世子的功劳? 小王爷每天与他挨一堆,似乎真是喻呈凛更忙碌些。 宿幼枝收回视线,见远处钱三隐隐约约的身影来回奔波,疑惑道:“钱侍卫在忙什么?” 原本要握他手的盛延辞闻言一哆嗦,僵道:“没、没呀。” 一副心中有鬼的模样。 宿幼枝虚起眼,盯得小王爷扭开脸,可就是不松口。 行叭。 不说就不说。 他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宿幼枝靠回去,摇椅吱呀吱呀地晃,盛延辞悄悄打量他脸色,没见异状,又小心凑过来,给他轻摇蒲扇。 试探唤:“阿又……” “阿又不热。” 将他手拨开,宿幼枝道:“殿下自去休息便是。” 盛延辞一下慌了神,忙捧住他的手:“阿又,是我之过。” 宿幼枝困惑睁眼:“殿下做错什么了?” “方才……是我没说清。” 盛延辞抿直唇角,似有羞窘,背脊绷直,吞吞吐吐道:“阿又晓得,外间的软榻……有些窄小的。” 怎么突然提到软榻? 外间。 那不是头晚小王爷睡得那个。 宿幼枝看了看眼前人的个头,尽管知道,想他窝在软榻上还是过于委屈了。 点点头:“阿又晓得。” 盛延辞拳头抵住下颚,不敢瞧他:“那将它换掉也应当的吧?” 什么应当不应当。 小王爷的寝室,软榻已是最好的了,哪里还能换到更好的。 不过这里是寒骨关,想来有银子能做到许多事。 但……宿幼枝目露怀疑。 什么意思。 盛延辞要换掉那张软榻,是要寻个更舒适的,还是不想与他待在一间,所以找借口将其挪走。 想到方才钱三忙忙碌碌的样子,看着不是一时起意。 那他是不是要加把火? 别管盛延辞要做什么,总不能教他顺利。 “哦?” 宿幼枝假作不知,打量小王爷表情:“殿下是主子,自是想如何都可,何须与阿又说。”
第38章 “要的。” 盛延辞抓着他的手不放:“是我不好, 没有提早与阿又言……” 宿幼枝甩不开他的手,又瞧小王爷可怜兮兮的眼神,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那边钱三忙活完, 他直接将人叫来。 钱侍卫原本笑嘻嘻的, 见到自家王爷巴巴的模样, 不由忐忑起来:“阿又姑娘有何吩咐?” 宿幼枝道:“软榻换了?” “换了换了。”钱三如实道:“已经按照主子吩咐, 搬来最宽敞的床-榻喽。” 还真是简单换个床? 那是不是表示盛延辞还要睡在外间。 如此的话, 于他是好事呀, 免得再找借口留下了。 宿幼枝没听出不对, 让钱□□下了,钱侍卫如蒙大赦,火燎屁股地跑走。 盛延辞还在看着他, 晶亮的眸子里含着委屈。 瞧得宿幼枝有点想撸他的头,忍住了,起身往寝室去。 小王爷忙跟上。 宿幼枝边走边瞧盛延辞表情,见他未出言提醒, 便不动声色地往内室去, 经过外间时, 果见那张软榻没了踪迹,可却不若钱三说的那般换了张宽敞的床-榻。 不对吧。 钱三没有理由蒙他。 宿幼枝快了几步,拐入内室,一眼便瞧见了那立在里间的一档屏风,于他昨晚安睡铺榻对面,可不是多了个床架! “???” 宿幼枝回头,盛延辞立刻心虚地垂下眼, 抿唇不敢言语,连呼吸都无意识放轻。 好好好。 这么离谱的事也就小王爷做得出。 好巧不巧还很合他心意。 不走就好, 管他要躺哪里。 距离如此近,还省得半夜人跑了他没得发现。 宿幼枝心情不错,斜瞥了盛延辞一眼,小王爷便绷直身子,过去端茶给他喝。 他不说,宿幼枝便也不提,怕点明了,小王爷再落不下面子要走,那他可没地哭去。 好在盛延辞的寝室够阔,加了个床架也很敞亮。 昨晚迷糊着来,宿幼枝也没细瞧过,此时再看,想是小王爷不常来,居住的痕迹浅薄,但布置的却很奢华。 各处摆件都是外面千金难求的珍物,有些许宿幼枝都辨不出来路来。 见阿又盯着桌上的山茶釉茶盏瞧,盛延辞道:“这是窑里新烧的玩意儿,阿又喜欢,回去时便带些。” 寒骨关的窑厂与御供的老样儿不同,掺和了西边的东西,瞧着新鲜,却秀美于面,少了些雅致娴和的韵味。 看个新鲜还成,放到临王府那等处处精妙的地方总有点不合适。 宿幼枝没得费事:“阿又瞧瞧便罢。” 盛延辞一直绷着根弦,见宿幼枝没要提那多出的床架,悄悄松了口气,不由又快乐起来。 阿又不说,定是在心疼他呢。 两人相安无事地喝了盏茶,临要歇息时,宿幼枝若无其事的模样,无视掉惹眼的屏风,与平常也没什么不同。 直到躺在被褥上,宿幼枝才后知后觉他现在霸占的是小王爷的床铺! 去加床位置的应该是他才对。 但……小王爷都没说,贸然提起反而尴尬。 宿幼枝也晓得现在这情况怪怪的,不能细想,太较真他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干脆翻过身,眼不见为净。 就着跳跃的烛火,宿幼枝有些犹疑不定。 他都这般登堂入室了,怎么瞧着盛延辞还没有生气的迹象,竟忍耐下来,只让侍从重新将寝室布置一番。 难道这就是小王爷的力量。 因着十分好解决,所以毫不在意? 那他这样的策略似乎不太够呀,得做些临王也要头疼的事才行。 宿幼枝寻思,还是要找机会跟王府侍从打听打听。 他兀自琢磨,忽见床角露出的一点素雅花色有些许眼熟。 宿幼枝挑起眉,伸手抽出来,那厚厚的一封,何止熟悉,不就是他前些时日看得眼疼的同款信件! 还有信! 盛延辞他居然在寝室藏这种东西?! 他要干嘛! 宿幼枝几乎是立即精神起来,火气好悬没直冲头顶。 他翻身坐起,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的信封。 盛延辞。 你最好有事! 在翻过之前,宿幼枝甚至想着小王爷可能不是写给阿又姑娘的,然而上面的落款结结实实破碎了他的侥幸。 他盛延辞果然还是太闲了叭! 信信信。 这么爱写信怎么不给皇城的朋友都寄一封。 宿幼枝连打开瞧瞧的想法都没有,准备偷偷塞回去,假作不知。 想来他都到得寒骨关,盛延辞不可能再当面送他这种东西。 但塞回去时,宿幼枝心下一咯噔,缓慢地掀开锦褥,露出了藏在那里的一摞信封。 “……” 宿幼枝忍无可忍,面无表情地沉声念出:“殿下。” 盛延辞好似没得安睡,闻言立即窜到屏风前:“我在,阿又唤我何事?” 没什么事。 就是想将这些烫手的信件糊你一脸。 好教你知道有些东西还是不碰为好。 将满打信封用力地塞回原处,宿幼枝的声音柔情蜜意:“无事,只是想……念念殿下。” 念……念我? 披着外衫的盛延辞立在屏风前,掌心罩住半张脸,额头抵上墙面,被突然快速跳动的胸口震得脑袋晕晕。 有些无法承受阿又如此直白的想念。 红云腾满肌肤,连眼尾都延出绯色痕迹,盛延辞抑制不住地颤抖,无法拥抱阿又,只得借以冰凉的墙面冷静些许。 “我、我……” 盛延辞沙哑着嗓音,心中裹着蜜糖,小心又大胆地回应:“……也念着阿又。” 手握成拳,盛延辞紧张羞臊得不敢抬头,却又不得不压制想去对面看看阿又的冲动。 他挣扎着煎熬,将自己蒸得熟透,到底没忍住越过屏风去偷偷瞧心爱的姑娘。 一眼。 便瞧一眼。 他就满足了。 纱帘丝帐内,倾长的人影团在锦被中,呼吸清浅,已是睡得熟了。 盛延辞微怔,躁动的心却被安抚下来,他眸光渐渐软和,隔着帘帐,伸出手指虚空描摹朦胧的影子。 他的阿又。 好眠。 鸡鸣晨起。 天光尚未完全映照。 宿幼枝眼睫颤了颤,顿了下睁开来。 那边小王爷的动作放得很轻,他还是立刻注意到,先于意识把人唤住:“殿下?” 盛延辞穿戴齐整,正要去晨练,听到阿又迷蒙声音,低声哄道:“还早,阿又再睡会儿。” 宿幼枝休息的不错,说话的工夫已经清醒,明白盛延辞要做什么,顿时精神过来。 自从进了临王府后,他再没早起练过剑。 如今看盛延辞,免不得心痒难耐。 他迅速起身下地,叫住小王爷:“我要与殿下一起去!” 盛延辞有点甜蜜的烦恼。 瞧阿又已然穿好衣,实不忍心拒绝,便站在那里等,还不忘嘱咐:“早间天凉,莫穿得太单薄。” 晓得晓得。 宿幼枝套了件厚实些的外衫,头发都不及梳,抹了把脸便追出去。 他简单扎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身姿倾长柔嫩,脸上未着脂粉,迎着晨光跨出门槛,与平日不同的模样让盛延辞恍惚一瞬。 宿幼枝见他不动,催促:“殿下?” “来了。” 盛延辞吩咐侍从去备些小食,过来握阿又的手,见暖和和的才放心。 宅院内有专门的练武场。 兵器齐全。 宿幼枝看到便眼睛发亮。 不过小王爷平时少用这些。 他常耍枪,一手漂亮武艺得先帝亲手教导,连御林军教尉也曾夸赞。 盛延辞虽纨绔,也是有点天赋在的。 宿幼枝便听谢大哥念叨过圣上武艺超绝,临王殿下得了几分真传,假以时日也当不俗。 只是小王爷的心不往朝廷上使,有些本事也欺负人用了。 宿幼枝是没见过他到底水准如何,心下稍有不服。 若能撇开临王府交次手,他定要盛延辞后悔招惹他。 斜了他一眼,宿幼枝恨恨想。 只是到得练武场,也没他施展的机会,宿幼枝委屈地坐在廊下,用着小点,看张扬桀骜的盛延辞肆意武枪。 那杆灵活的银枪被他耍得杀气凛然,极为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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