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太好了! 他再接再厉,秉着不烦死盛延辞就闹到他烦的想法,言行越发没了顾忌。 他甚至大胆的拽住了小王爷胳膊,将他往内室里带。 “殿下不语,阿又便当你答应了。” 一边说一边吩咐侍从去架汤池里的隔扇。 钱三满心懵逼,一眼又一眼地去看遮着脸的主子,看到了露在外面红彤彤的耳朵与脖颈,却没等来一句阻拦的话。 成。 作为主子的心腹,最要懂得察言观色。 他腿脚麻利,立刻带人去置办。 盛延辞还想挣扎一下:“不、不可。” 宿幼枝才不听他的,拖着个不敢看人的小王爷,轻轻松松步入内室。 汤池内些许响动,随即又静下来,宿幼枝绕过屏风瞧了眼,隔扇已经备好,连换衣的小间都没落,分坐两面,绝对瞧不见一点隐藏的秘密。 够用了。 别被盛延辞看出异状就行。 宿幼枝见小王爷木头似地,将他推到换衣的小间,离开时不放心,又道:“殿下可不准走,不若阿又要生气的。” 如果盛延辞真要跑,宿幼枝也拦不住,但完全可以借着这句话继续闹人。 真不错。 宿幼枝仔细观察,瞧侍女们听话地留在外面,汤池内无一外人,才安心地放松下来,来到池边。 汤池内洒落了许多花瓣,红红粉粉好不美丽。 宿幼枝没那根弦去欣赏,伸脚将繁密的花瓣拨开,滑进池水里。 身子瞬间被温暖包围,难以言说的舒畅让宿幼枝轻吁了口气,心情很美。 墨色长发散落身周,顺着水面飘荡,宿幼枝手指勾了两下,侧耳听另一边的动静,什么都没听见,心下紧了紧:“殿下?” 没得回应。 宿幼枝心想小王爷不会偷偷跑了吧,忍不住探出身,往那边靠去。 水流声梭梭,在他到得隔扇附近时,对面终于传来有些朦胧的回音:“……我在。” 听出是盛延辞的声音,宿幼枝便不管了,倚在池壁上,享受地眯起眼。 临王府好似也有间更大的汤池,当时雪巧与他闲话过,但他每天战战兢兢想着要逃离,哪来心思去顾其他。 现在想来真是委屈了自己。 走归走,好好的生活也不能辜负了。 他大概也就进王府这么一次。 以后可不要不要了。 花瓣飘荡着聚拢到身边,衬得水雾中的人影更美。 盛延辞僵硬地埋在水中,任由口鼻被温热裹挟,头脑才能清醒些。 天呐。 他居然、居然跟阿又泡在同一个汤池里。 只要想到这个事实,他便无法抑制满身汹涌的热流。 怎么办。 哪怕没有水波阻隔,他也快要窒息了。 可又心甘情愿。 恍惚间,听到那边“哗啦”响动,盛延辞立刻冲出水面,慌乱道:“怎么了,阿又……阿又?”
第37章 听见盛延辞迅速靠近, 模糊的影子映到隔扇上,宿幼枝急忙道:“我无事。” 叫什么叫。 泡个汤而已,他还能怎么着。 这池水浅得也不过漫上腰线。 见盛延辞顿在那边没再动。 宿幼枝没好气地扬起一捧水泼在隔扇上, 全当淋了小王爷一头。 盛延辞听到动静, 担忧退去, 感受着对面清浅的呼吸声, 面颊又红了起来, 难耐地将半张脸浸到水里, 眼睛不知该落到何处才好, 只得背过身去。 可又舍不得离开太远,能知道阿又就在他身边都教人心中甜蜜满溢。 视线落到池中飘荡的花瓣上,盛延辞修长的手指捏过, 揉出艳丽的汁水来,滴滴嗒嗒晕染了一汪池汤。 等了一会,没等到阿又出声,小王爷还有些委屈。 不是想要……与他说说话。 他尽有时间与阿又谈天的。 内室中静谧, 多是缓慢漾漾的水流声, 宿幼枝悠哉地泡了片刻, 见盛延辞老老实实的可省了心,想着不能让人先跑了。 虽有些不足够,还是准备收拾收拾先上台去,却听那边始终沉默的盛延辞突然唤他:“阿又……” 又有什么事? 宿幼枝警惕。 将迈出的腿收了回来,瞧着隔扇上雕刻精美的图案,谨慎道:“殿下?” 盛延辞的声音飘飘忽忽,朦胧着不清晰:“水……水温可还好?” “?” 好不好小王爷自己感受不到吗。 何况不舒服他会唤人的, 倒也不会白受着。 “很好的呀。” 宿幼枝敷衍道:“殿下何处不适吗?” 盛延辞下意识摇头,想到阿又看不见, 忙闷声道:“没……” 他又不知要说什么了。 明明平时有一肚子话想说与阿又听,但……但在这样的场合,怎么开口都似有难堪,反而张不开嘴了。 盛延辞觉得水温有些烫了,不然他怎么热得喘不过气来。 他将结实的手臂搭在平滑的池边,脸埋了进去,拢起的肩背覆着薄削又好看的线条,年轻的,有力的。 窄瘦的腰隐在水里,绷得很紧。 宿幼枝见他又安静下来,心说小王爷还挺爱操心。 一边迈出池子往外去。 盛延辞激灵抬头。 注意到阿又动作就要跟上去,起身后却顿住,想着这般不好,又独自煎熬的在水里闷了会儿,才隐有急切地起身。 宿幼枝早已穿戴好,由雪巧按在椅上梳头。 晚间不出门,他不爱那些繁复的发髻,只让简单的束起,雪巧应下才能摸到他的发。 盛延辞出来时正看到阿又坐在堂前树下的摇椅上,恬静又美好。 他动作不由慢下来,焦急的心也跟着安稳。 没让侍从动手,他将半干的长发扎在身后,缓步过去阿又身边,看落在他身上的花叶良久,捻起含在唇间。 宿幼枝睁眼,斜落的光线橘红,漫在盛延辞身后,映照着年轻的小王爷更多了几分肆意不羁。 他一动,盛延辞便弯下腰来,拿掉唇中糜烂的小花,有些邪肆的表情张扬起来,一派纯真的朝气:“不要躺太久,要着凉的。” 宿幼枝想说自己没那般脆弱,对上小王爷关怀的视线,又没说出口,搭着对方的手起身,被带去厅堂用膳。 整一日,除了早间品尝了许多美味,在食轩被打扰,就只用了些小食。 晚膳很丰盛,除了寒骨关风味的菜肴,还有他平时爱吃的东西。 宿幼枝看到后还真有些饥肠辘辘。 他们刚坐下,喻呈凛也赶了来,行色如常地落在对面。 恍惚让宿幼枝觉得还在临王府。 不过喻呈凛这次没与盛延辞讨论闲话,只安静地用餐,盛延辞却还是十分忙碌,不要侍从经手,亲自给阿又挑拣菜样。 宿幼枝都习惯了,劝也劝不过,懒得再与他说,反正操劳的是小王爷。 他只顾美美用膳就好。 自上次暴露饭量后,宿幼枝也不想勉强自己饿肚子,倒闹得娇娇弱弱,要跑的时候跑不过。 左右食用得再多,盛延辞都觉他吃不饱。 过会儿,喻呈凛先放下筷,蓦地道:“还要在关内停留一段时间,阿又姑娘可要一直陪着殿下?” 那还用说。 不然他千里迢迢跑来干什么,自己待在临王府不舒坦吗。 宿幼枝回:“自然。” 盛延辞嘴角控制不住地弯起,看向宿幼枝的眸子灼灼。 “那也好。” 喻呈凛擦过手,点头笑道:“便教阿辞看顾好阿又姑娘。” “我会的……”盛延辞小声道。 喻呈凛看他一眼,没再言语,起身忙去了。 剩下他们两个人,宿幼枝更自在些,见盛延辞还在往他碗中夹菜,忙说:“阿又饱了,殿下莫只顾着我。” 他反手给小王爷布菜,相处些时日,倒没瞧出他爱好哪口,似乎他夹过去的都吃得很欢。 那便不管了,通通都要。 用过膳,天色已完全暗下。 宿幼枝坐在院子里消食,在想晚上要怎么留下来。 之前迷迷糊糊任性一回,委屈小王爷去外睡榻,可总不能长期如此。 便是盛延辞不言语,其他人也要不满。 临王殿下,哪里要受这样的苦。 但同到床上……不太好吧? “姑娘”的身份可有些麻烦,万一盛延辞误会了更糟糕。 宿幼枝余光瞟向窗子。 房间是够大的,如果他提议再多搬张-床来能不能行? 怎么想怎么奇怪。 宅院那么大,又不是没有空置的屋子,何故如此。 宿幼枝又忍不住腹诽谢二的狗主意难搞,但不难搞也不能吓退盛延辞。 大不了到时候赖着不走,让小王爷头疼去。 如此一想,宿幼枝放下心,看天上明亮的星。 晚风徐徐,落在身上也是舒服的。 如果在他旁边的不是盛延辞就更好了。 半晌没听到动静,宿幼枝歪头去看,见着小王爷在擦拭什么东西,察觉他视线,立刻望来,唇角带笑:“嗯?” 宿幼枝想了想,问:“殿下拿的什么?” 盛延辞放下手帕,将手中之物递来给他:“是送予阿又的玩意儿。” 东西一入手,宿幼枝便惊了下,是一柄匕首! 不同于那些浮夸的装饰品,这是把适合随身隐藏携带的武器。 他立马想到今天遇到的许些罗乱。 宿幼枝只在连周山时备了把利刃,到得临王府后害怕被误会,偷偷藏了起来,出去时甩给了谢二。 如今身上还真没得防备武器。 他本想拒绝,又舍不得,握着匕首看向小王爷:“殿下……” “拿着。”盛延辞将他的手握紧:“我虽能保护你,却不想阿又身无防物,若谁不长眼,阿又大可打得。” 临王殿下连在皇城都不怕惹事,更别说寒骨关。 不暴露身份怕也只是为减少麻烦,不想打草惊蛇。 这个东西宿幼枝实在是拒绝不了,他好阵子没耍剑,早便手痒,摸着匕首也算解解馋。 于是垂下头,轻声道:“谢殿下。” “不要谢我。” 盛延辞矮身半蹲到地上,仰头去瞧他,眸光直白热烈:“便是为阿又做何都是应当的。” 宿幼枝遭不住他这般。 有种骗了小王爷的心虚,可他也不是故意,只能怪谢翊个罪魁祸首。 撇开视线,宿幼枝转移话题:“殿下三日后要去拍卖行么?” 之前话都放了出去,虽说娴雅三州可能是薛家的地界,但想来盛延辞是有些打算在其中的。 果见他点头:“戏总要做全套。” 宿幼枝不清楚是什么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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