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想要过回答吗?乔逐衡不知道,但此刻他要给褚淮说的话同样不需要回答。 人还静静躺在床上,全然不知周围的事。 乔逐衡擦干净手,坐在地上轻轻勾住褚淮的手,笑得很释然。 “褚淮,说话要负责的知不知道,既然说了喜欢怎么能像这样逃避,不过无所谓了……” “即使你本来就没想要什么回答,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乔逐衡深吸一口气,“我也是。” “我曾为此茫然困扰,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但现在我想清楚了。” “我也是,褚淮,我亦倾心于你。” 乔逐衡僵硬地笑了一声,把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里。 “这样说真的好没诚意,明明应该好好坐在一起讲个清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所以……” “快别睡了,褚淮。” “你快点醒过来。” ………… ……
第八十八章 隔影相望话情深 ——你快点醒过来。 眼前只有黑暗,褚淮甚至不确定自己是睁眼还是闭眼。 我这不是一直醒着吗?谁在说话? 周围安静了下来,褚淮叹息一声,算了,幻听吧。 ——别睡了。 这是对我盗墓的惩罚吗?褚淮无奈地看着再次传出声音的黑暗,罚我死后不得安宁? 褚淮挠挠头,话说黄泉路也太难走了吧,我都走了多少天了还这么吵。 声音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褚淮心里愈发烦躁,对着黑暗吼了两嗓子,奈何收效甚微。 懒了好一会儿,声音仍在继续,褚淮郁闷地爬起来,向着有声的地方慢慢挪。 我现在可是身受重伤唉,就不能对我宽容一点吗?褚淮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不停地走,越走脚步越沉,黑暗却越来越稀薄。 这是……什么情况? 褚淮有些惊讶,这里竟然有光 光芒越来越亮,刺得褚淮睁不开眼,黑暗若潮水自他身上褪去。 不是……等等…… ………… ……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或许在留雁,亦或是长庭……当时你要从长庭独自离开时我真的吓了一跳,感觉好像要失去什么一般。” “是不是很奇怪我真的也搞不清了,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喜欢的是怀之……” “我前些天不是故意不理你,我真的很心乱,就好像背弃了自己的感情。” 乔逐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一个劲往外倒,似乎这样就能好受一些。 “不是因为你在墓地里和我剖白我才这么说的,我应该是……真的也喜欢你。” “我现在想的人,是你。” 干! 我他妈还在做梦? 褚淮的眼睛在眼皮下不安地转动,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手里握着的又是什么? 乔逐衡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在不停响着,褚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耐心分析现在的情况。 我能听见声音,能感受到疼痛,能闻见苦涩的药味,还有手中握着的东西…… 我还活着? 这是褚淮能得出的最合理的答案。 那乔逐衡现在正在说的话…… 褚淮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所以我是横刀夺爱了自己喽,他一时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床铺外侧沉了下去,乔逐衡坐到了床边,褚淮能感受到对方难以忽视的目光。 有些冰凉的指尖摸了摸褚淮的额头,乔逐衡轻声:“我真的从来没有这样过,只有这一刻如此矛盾。” 乔逐衡的絮语停止了,褚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默然等待片刻耐不住好奇尝试睁开眼睛,奈何这个尝试并没有成功。 眼睫被灼热的气息拂过,柔软的东西轻飘飘碰了一下眼帘。 乔逐衡的声音近在咫尺,有些许苦涩:“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有些轻浮呢?” “但大概只有这样,我的心意才能传达到沉睡的你那里吧。” 褚淮自觉从小到大自己脸皮都是顶厚的那一个,这一刻却薄得像层纸,还是马上要被烧破的那种。 这不过是一个吻,一个轻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吻,却足够压垮褚淮的所有心理防线。 这个傻子什么时候这么懂了? 头也痛,肩膀也痛,腰也痛,褚淮觉得身体沉重无比,却又像是马上要挣脱束缚的蝶,飘飘然不自知。 眼睛还是睁不开,只有手艰难抽动了一下,能感觉到乔逐衡握着的手一紧。 褚淮忽然一点都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醒过来,但心里另一个声音却疯狂催促他睁开眼睛。 这大概是褚淮经历的最尴尬的时刻,自己的表白就已经够不和时宜了,乔逐衡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褚淮鼓起勇气慢慢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 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就行了,褚淮默默安慰自己,反正乔逐衡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的。 褚淮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乔逐衡的表情,有点愣但眼底的欣喜翻涌不止。 “乔将军,”褚淮尽量自然地扯出一个笑,“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乔逐衡的眉毛缓缓皱在一起,捧着褚淮的手顶在额心,笑声混杂着破碎的哭腔:“是啊,很久。” “如果用盗墓来类比,救活你的难度堪比盗了一百个皇陵。”秦一铲是继乔逐衡之后第一个知道褚淮醒的人,药罐儿还要看顾寨子里其他人,探望褚淮的任务被他随手交给了秦一铲。 这个比喻逗乐了褚淮:“是吗,那孝大夫简直是神医再世,回头我得给他刻个匾挂他屋前。” “妙手回春?” “妥。”褚淮语气随意,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乔逐衡送药进来,眼神不经意掠过秦涯,后者立马从褚淮旁边蹦起来,让出来位置。 “你伤还没好,不宜久坐,喝了药继续躺着吧。” 褚淮接了药:“辛苦乔将军了。” 乔逐衡没接话,只站在那里监督褚淮喝药。 正想着怎么继续编些话秦一铲忽然道:“那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聊。” 褚淮:“???” 目送秦一铲离开,褚淮顿觉压力倍增,不动声色观察着乔逐衡。 褚淮喝完药乔逐衡走上前,褚淮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给。”乔逐衡摊开手。 是几片蜜饯,安安静静躺在乔逐衡掌心。 放在平时,褚淮肯定会嘲笑一番乔逐衡,笑话他用哄小孩的手段来忽悠自己,但此刻褚淮稀里糊涂就就接了,小声道谢。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 乔逐衡嘱咐完就风轻云淡地走了,多一句话都没有。 褚淮茫然地捏着蜜饯,缓缓躺在床上。 现在呢?褚淮无意识嚼了两口甜得发腻的小零食,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乔逐衡对待褚淮的态度并没有变太多,那天在褚淮床前不安的人仿佛只是一个幻影,褚淮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难道自己那个时候其实还是昏迷状态,乔逐衡说的那些话都是自己脑袋里杜撰不成。 褚淮摸了摸自己的眼睫,那个吻的热度似乎还在,但又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曾设想过如果乔逐衡问起来是假装失忆好还是装傻好,不过现在看来不用继续纠结了。 好在乔逐衡就负责一日三顿药给褚淮备上,其他的事都是孝大夫和秦涯操心,也省得褚淮每天尴尬。 “这两天二当家的孩子有些不舒服,我暂时没空给你换药,你自己记得些,”药罐儿小心翼翼给褚淮换了药,“我建议你别找秦涯那小子,他手粗指不定给你越弄越严重,现在想想,如果不是让他照顾你,你应该更早能醒。” “哈哈,我皮糙肉厚,经得住折腾。” “好了,晚上记得再换一次药,我先走了。” 褚淮千恩万谢把人送走,小心活动了一下肩膀,好在腿脚还利索,过上一段时间就要准备回皇城了。 这准备了数年的事眼看即将终结,褚淮感觉有些不真实。 三皇子他应该也是这般吧。 褚淮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眺望远处,层峦起伏,黛色的山穿越薄雾绵延千里。 这条龙脉仍将永远护佑着垣国。 “小心受风。”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乔逐衡抱臂在窗边,微微低垂头。 褚淮被吓得不轻:“乔将军,你,你怎么在这里。” “既然说了要照顾你,肯定不会离太远。” 乔逐衡不知从哪拿出一件披风:“四处走走不见得是什么坏处,你应该也闷烦了。” 这句话似乎在暗示什么,褚淮没有细想,伸手接了披在身上,他已经纠结够了,乔逐衡大概也是。 两人沿着寨子边缘漫步,这个时候人不多,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虽是并肩而行,乔逐衡明显是引路的那个,两人慢慢往林中去。 远处传来泠泠水声,伴着树叶沙沙让人心生宁静。 乔逐衡走得很慢,时不时会看看褚淮有没有跟上。 “这是我昨天找到的地方,很安静,适合散心,寨子里人来来往往,还是太吵了。” “确实有点,但这样也会让人安心一些。” 乔逐衡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难得你会喜欢。” 说着乔逐衡拨开眼前的一丛灌木:“到了。” 清澈的水流自不知名的源头穿过这里,银脊的鱼掠过石缝,如同在虚空飞行。 褚淮可以从池水边看见两人的倒影,褚淮与自己的倒影对视,余光可以看见乔逐衡的倒影正看着自己的倒影。 这让褚淮的心又一下被揪紧。 乔逐衡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褚淮短暂地愣了一下:“或许再过上两三天,皇城离岭水近,晚点走也不会耽误事。” 乔逐衡蹲下身,捡起水里的一块石头,这个动作扰乱了池水,两人的影子化在池中。 “乔将军有急事?” “没,不算急事,”乔逐衡认真看着手里的石头,“我想早点见到……怀之。” 褚淮的心骤然沉回了肚子里,恍惚了一瞬,觉得有些冷。 乔逐衡已经跳到了下个问题:“褚淮,你还会骗我么?” 谁知道呢?我现在不就在骗你吗?褚淮有些恶意地想,心口却闷得难受。 “当然不会。”褚淮的笑很公式化,不过乔逐衡背对着他,也看不见。 乔逐衡沉默下来,直到水面的涟漪平稳下来,光洁的水面再次映出两人。 “那你在皇陵说的话,是真的?”乔逐衡继续问。 在没听见乔逐衡说想尽快回去见怀之前,褚淮可以说有几分期待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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