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的人不见得都是自愿,甚至有些还买通了送葬人意图出逃,这些还有我们路上看见的应该都是试图逃走的陪葬者。” 挖陵工匠因有步惊风得以逃出生天,这些陪葬的就没有这么幸运,基本都着了机关的道。 “不过这些人给我们探了机关,也省得我们再费神。” 绕过尸骨两人进了侧殿,这里有几个棺材已经打开,少数几个尚还封着。 “我记得先皇似乎并没有强制陪葬。” “说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事了,”褚淮走近一个打开的棺材查看,“那时外戚已经粉墨登场,利用陪葬来铲除异己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谁知道这些人当初是怎么送进来的。” 两人对后宫也不了解,单看服饰只能辨别品阶,至于是谁没人讲得清,这事就算翻回当年也不见得能搞清楚。 “看这里的混乱状况,真有什么要紧的东西估计也不会交到他们手中。” 乔逐衡咳嗽两声,挥了挥眼前:“赞同,我们去另一边看看。” 另一个侧殿中是先皇亲近的臣子,这里就不像妃嫔那里混乱,只有几个棺材是开着的。 这里的随葬品也有不少书卷,两人一一翻看,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没有,”乔逐衡摇摇头,转向地上趴伏的几具尸体,“这人穿着我觉得有些眼熟。” “先皇过世不过是几年前的事,陪葬中的一些朝臣你有印象也不奇怪。” 乔逐衡靠近查看,神情有些哀伤:“这些人若是未死,朝廷大概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若朝廷没变成而今这般,乔家大概也不会遭此横祸。 “世事难免不尽人意。”褚淮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真实所想,其实这些人就算不死也不见有什么大用,放到现在多数也会被贬谪到偏远地方,就和秦桓衣一样。 见没有什么收获褚淮道:“准备出去吧。” “不继续找了吗?” “圣旨的说法都是宫中旧臣口耳相传,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哪说得清,”褚淮掏出侍寝记录的小本,“这个册子肯定也是当年不知谁大着胆子藏在随葬品中的,能找到就已经不错了,原本我都做好了空手而归的打算。” “我们差点把命都交代了,肯定不能空手而归。” 褚淮笑了笑,走了两步不动声色扶住身旁的柱子,伤口传来灼烧感,身体不自然地发颤。 “过了前殿就是墓道,墓道当中还有机关,我们小心。” 乔逐衡应了一身率先走出去,褚淮轻轻扼住自己发抖的伤手,慢吞吞跟上。 有讲究的机关基本都被随葬的人探过了,只要不踩到尸体就没什么问题。 两人一路还算平安无事,踏过一路黑暗一直到尽头。 “褚淮,我感觉……”乔逐衡摸了摸身前的墓门,举着火看向上方,“好像有些不对。” 褚淮拖着身子走过去,也摸了摸石门,这门完整光滑,残留着几道发黑的血印子,连一条缝都寻不出。 “看看下面。” 乔逐衡依言附身查看,石门深深嵌入土里,少说也陷进去有四五寸。 两人在侧旁的石壁上摸索,除了一手土什么都没摸到。 褚淮拿出地图:“标注的入口确实是这里没错,按理应该有特殊设计可以找到机关。” “可是这周围明显什么都没有。” “我们再后退找一找。” 乔逐衡依言后退,墓道两侧全然光滑,除了垂死挣扎之人的血印连多余的裂缝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褚淮扶着墙慢慢坐下:“肯定还有出去的地方,我们或许是忘了什么。” 步惊风既然给了他们地图,肯定不是想把他们困死在这里,可是标注的出口确实是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急,伤口愈发刺痛,眼前的火影飘忽不定,褚淮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 要是在这里倒下可就不止自己没命,乔逐衡也跟着遭殃。 “这里太窄,我们先回空旷处。” 腿已经软得站不起来,褚淮倒是希望痛得再狠些,这样他还能保持清醒。 地上千奇百怪的尸骨这时再看无疑增添了恐惧,方才觉有出路可走看来不觉得如何,现在路被堵死心境大不相同。 回了前殿便是和棺材作伴,除了空间大一点并没有缓解恐怖氛围。 乔逐衡还有力气,在周围查看,褚淮未免自己的状态更糟,坐在原地看地图。 原本褚淮想着步惊风他们出逃是靠那个山洞,现在再想总觉得有些不妥,从方才那尸骨堆里爬上去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若能徒手爬上,该是如何过人的身手,不过没人来过这里那个洞又是从何而来? 乔逐衡在周围查看的时候不知不觉走到了后殿,有些惊异地发现地上有水,乔逐衡仔细观察一番发现水是从他们来的那个入口流进来的,乔逐衡慢慢走回最初的木人机关,那里除了一地残骸什么都不剩,哗哗的流水声自高处传来,举火看去发现从进来的洞口不断涌入水。 “好像……不太妙的样子。”乔逐衡喃喃。 褚淮没发现乔逐衡不见,还盯着地图,撑着下巴想了一会慢慢揭下图纸,左右翻转看看,反着贴了回去。 这一贴再看便是全然不同的图样,方才是皇陵的地图,翻过则成了一张奇怪的图。 这图和皇陵的构造全然不同,似乎只是一个无意义的图画,但其中一部分还是代表地盘,只是反了过来,若以地盘来延伸去看,整张图暗合九星八门,原本绘制墓道出口的地方成了毫无意义的死路。 “乔将军,”褚淮叫了一声,无人回应,“乔逐衡!” 褚淮茫然看了看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该死,褚淮捂额,费力地爬起来,一步三晃去找人,走了没两步远远听见脚步声。 “褚淮,外面的水涨起来了,正在往这里灌。” 褚淮听见水眼前一亮:“这可真是正好。” 乔逐衡一愣,满脸不解,褚淮一笑:“走吧,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主子,我们在下面找了整整四天,只找到这个。” 呈上来的是一杆紫缨银枪,纵自高崖跌落,未改其光华。 山崖下面黑洞洞一片,一群人泡着冷水一点一点摸出来这杆枪,这两天又赶上暴雨,乔逐衡如果真死了,尸体应当已经冲到不知哪去。 高天盛拿过枪在手中掂了两下,猛然扎穿了眼前人。 “我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少拿这种东西忽悠我!” 要是寻常人,高天盛就放过了,可这是乔逐衡,这个跑出关门历经险阻还能苟活的人,是大战徐家士卒和铁骑卫还能逃走的人,是一路入国上山大败他们的人,他不相信乔逐衡这么简单就会死。 乔逐衡就像一个盘踞在他们头上的幽灵,永远阴魂不散,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好端端跳出来给他们迎头痛击。 暗处观察高家一行人的影子慢慢缩起来,小心翼翼回到来处。 “他们没有找到大胆……他们的踪迹,”秦一铲挠挠头,“那是乔将军?” “听他们那么说应该是吧,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身份的时候。” 侯三卦抱臂深思:“他们会不会误打误撞进了皇陵” “没有这么巧吧?” “这万事玄妙,不可说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依据你推断的几个入口方位有个大概的想法,可以去看看。” “我们不找人了?” “当然要找,我总觉得若是能找到皇陵入口,说不定有什么其他转机。” 侯三卦总是这般神叨叨,师父出师时也说过侯三卦有些天分,指不定在一些事上真有什么天机不可泄的妙法。 秦一铲现在把侯三卦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乖乖随人去了,在心里祈祷乔逐衡他们无事。 而此刻墓穴依旧凶险,水依旧不断灌入。 “此处应有天地人三盘,地盘不动,其他两盘随设计变化,无根之水一直都被传有奇用,那山洞我总觉许是无意为之,步前辈将其设计入盘。” 乔逐衡听不懂褚淮说什么,只跟着人在中殿四下寻找,此处虽有水,但并不会淹坏陵墓,浅浅一层。 “此墓有活眼,我们要寻此眼便能离开,水无形,定然会流往通处。” 说着褚淮停下脚步,摸摸其中一个柱子:“就是这里了。” 乔逐衡举火看下方,发现水顺着柱子底缓缓旋入,不知流往何处。 褚淮四下打量,看水流,望高处,神色逐渐变化,慢慢低下头。 “怎么了?” “没什么,我知道该怎么走了,”褚淮故作轻松道,“你看见那个柱子没有,你站在那里。” 乔逐衡依言站过去,火把在乔逐衡手中,有些看不清褚淮那里的状况。 “这样吗?” 话音刚落听见地面有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是水哗哗流动的声音,尽数滚落入那处缺口。 “这才是步前辈设计的出口。” 褚淮声音很轻,慢慢走上前,脸上毫无血色:“走吧。” 这只能容一人过,褚淮让乔逐衡先下,好照路,自己跟在后面。 这路起初狭窄,越往后走越开阔,乔逐衡心中暗喜,伸出手去牵褚淮:“可以看见光了。” 半天没接到人,乔逐衡微疑回首,看见褚淮扶着墙壁,脸色差劲到了极点,看乔逐衡回头勉强扯出一个笑,一丝血自褚淮唇角落下。 “褚淮!” 乔逐衡赶紧扑上去把人搂住,摸了一手滚烫的血,这不是从肩膀上流下的,而是从他腰间触到的。 “怎么会……这是……” “机关,”褚淮艰难挤出两个字,“那机关不触,难现出口。” 褚淮重喘两声,咳出一口血沫。 “我带你出去,你别说话了。”乔逐衡方寸大乱,伸手半抱起褚淮,带着人往外移动。 “乔将军,从这里出去还是山林,我恐怕没法坚持下去了。” 乔逐衡不言,只想走得更快些。 “乔将军,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关于我们为什么做这些事的原因吗?当中有些推断我并未写信交给三皇子,届时你找到三皇子,一定要把这些说与他。” 褚淮硬顶着一口气不停说,眼睛已经无法睁开。 “你别说了,我肯定能带你出去。” “乔将军,抱歉。” “别说这些废话,”乔逐衡早已疲惫不堪,再拖着一个人行动更是困难,“我已经,呼,已经可以看见出口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褚淮眼前只有愈发浓厚的黑暗,第一次他意识到死亡如此之近。 “乔将军……抱歉,我应该早点说的……” 褚淮意识不清,只觉得心中愈发无奈和难过,他还想给乔逐衡一个惊喜,在得知他就是怀之时,那该是多么有趣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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