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并不意外:“那你可知他何时过世的?” 老人想了想:“少说有三十多年,老将军半卸任前他就已经去世了,老将军还专门替他立了碑,不过现在……估计早都没了。” “半卸任前?” 老人点点头:“对,他是为救老将军而死,这事我们记得还算清楚。” 褚淮皱起眉,先谢过了老人慢吞吞离开,回去拜托左毅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旧部下,好相互印证。 左毅似乎早有考虑到这层,派人出去又找到了两位,褚淮问过后回答差不多,这位叫梅亭泽的人早在乔梁安居皇城前就过世了。 但燕门王明明说他去皇城拜访时还见到了这位叫梅亭泽的人。 燕门王不可能撒谎,这些人也没法事前商量后隐瞒,但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又怎么会在乔梁身边待过一段时间 莫不是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事。 褚淮现在摸不透情况,只能暂时按下疑问,这事现在还不是关键,之后再详细调查。 眼看已经快春末,褚淮不能继续耽误,必须立刻赶往南方与人接应,此外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褚淮——要带乔逐衡一起去吗? 原本褚淮必然会和乔逐衡同行,但之后去了南方不再需要领军作战,而越往南越靠近外戚掌控的中心,乔逐衡被识破的概率会越来越高,相应而来的危险…… 越是想褚淮越是担心,乃至夜难成寐,不如,就算了…… 褚淮走的那天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天还没亮就悄悄离开了军营,没入还笼在黎明黑暗中的街道。 天上下起了薄薄的雨,柳色青青,正是好时节。 褚淮轻轻叹息,他还设想过和乔逐衡的分别,本以为会更热闹一些,谁能想到还是被自己搞得这么平静无澜。 定好的船已经在等待,褚淮走上桥的一刻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奈何只看见朦胧的雾色,没有一星半点的人。 甚至没有告别,褚淮无奈笑笑,又用步惊风的话安慰自己,又不是见不到了,告别做什么。 踏上船的时候水边轻泛涟漪,船夫挑起帽子:“公子一个人?” 褚淮点点头:“嗯,船家快些开船吧,我赶路去……” “褚淮!!!” 听见喊声褚淮一惊,回头看人已经破开雾气走了过来,看起来像是才刚从梦中挣扎出来,头发还未束好,急匆匆奔过来。 乔逐衡走进水里,衣摆被打湿,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甚至刻意敛起了方才的焦灼。 “你落了东西。” 褚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包裹:“什么?” “我。” ---- 宋之峤可是乔逐衡的好助攻,看破不说破,嘻嘻 讲道理乔逐衡的恋情在常人看来应该是很奇怪的,不过宋之峤可不是常人啊,对此完全觉得关自己屁事,但看见乔逐衡单恋无果,人就在眼前还认不出来一时很同情,决定帮惨兮兮的乔逐衡一把,宋将军可以说非常口是心非了 宋将军:我连夜爬上崆峒山 接下来褚淮将会经历我醋我自己,我绿我自己的诡异历程,唉,谁叫他那么别扭,把自己套进去了
第七十四章 隐世之人惊世舞 乔逐衡上船没两秒就又睡了过去,眼底有些泛黑,也不知道昨晚去做什么了。 褚淮看着乔逐衡的睡颜浅浅叹息,身子刚动了动却发现被扯着,回头就看见乔逐衡抓着自己的衣摆,生怕人跑了似的。 “你让我可拿你怎么办才好。”褚淮轻声喃喃,眉眼低垂,把人往自己的腿上揽了揽,好让乔逐衡枕得舒服一点。 自从遇见乔逐衡,褚淮的计划总是重复着打破再规划的循环,把人留在长庭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哪知道乔逐衡总是不顺他的意。 不过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暗喜,褚淮有点无奈地揉揉自己眉心,我也是口是心非之人。 许是因为船上颠簸,乔逐衡没睡多久就醒了,只觉下半身凉嗖嗖的,一看除了上衣盖着裤子都不见踪影。 “醒了?”褚淮的声音就在肩膀旁边,乔逐衡一侧头就能看见人。 “……裤子。” “你跳水里都浸湿了,我给你挂着外面了,过会儿应该才能干。” 乔逐衡的表情很尴尬,褚淮掩唇以免自己笑得太明显:“乔将军总不会以为我趁人之危,污你清白吧。” “少胡扯。”乔逐衡羞恼地用衣服把自己盖住,似乎真动了气。 褚淮心里早乐开花了,嘴上还是安慰:“乔将军勿怪,我就随口一说。” 乔逐衡当然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不高兴,他气的是褚淮不告而别,若不是左毅恰好去找褚淮,这会儿人估计都已经没影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 果然,褚淮:“还有机会再见,告别徒增感伤。”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老毛病?有事只顾着一个人挑,我还想着你不像以往,到头来仍旧没变。” “乔将军可别把我说得这么好,是多方考虑后才决定独自上路。” “左毅都给我讲明白了,你不用藏着掖着,我在南方被认出的可能极高,确实容易遇见凶险,但让你一个人去完成之后的险事,不可能。” 褚淮心头一热:“好好好,你现在不都已经赖上我了,我能怎么办,赶也赶不走。” “你……”但一看人,乔逐衡半句话都吐不出。 只见褚淮已经笑开了,眉目舒展,眼中光华流连,毫无遮掩,这是褚淮从未展现过的一面,束缚他的某些个性似乎已经退散了。 这模样竟然让乔逐衡生出熟悉的感觉,好像许久以前在哪见过这笑靥。 “算了。”乔逐衡别开头,不给褚淮继续嘲笑自己的机会。 他早该知道自己永远在口舌上争不过褚淮,这人平时正正经经的,突然说些无赖话哪个能接上。 其实从留雁回来到现在,乔逐衡已经发现褚淮发生了一些变化,具体说不太上来,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以前这个人总是不轻易表露情绪,喜怒不形于色,只偶尔显出些少年气盛,但留雁一战之后,褚淮的锋芒愈发让人难以忽视。 是因为这些事塑造了褚淮,还是褚淮不愿继续韬光养晦,乔逐衡分不太清。 “不过乔将军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要走的?” “左毅昨晚和我长谈到近天亮,让我先去休息后去查看值守,守卫说你早上背着东西向河西去,左毅赶紧回来和我说,我就追出来了。” 难怪见面时那么狼狈,褚淮有些过意不去:“原本我是想和乔将军商量一下的,不过……”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现在我已经赖到人了,原本的事就别说了。” “对对,乔将军说的是。” 乔逐衡赌气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知不觉中乔逐衡也已经和褚淮不那么生分,时不时冒出些不为人知的幼稚毛病,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褚淮想不明白。 各怀心事的两人闹了两句陷入沉默,不知不觉都迷糊睡了过去。 在醒过来已经是晚上,船家贴心给两人送来了一盏灯,乔逐衡低头看见自己的裤子又妥帖穿上了,一时为褚淮熟稔的手法折服。 另一边褚淮正借着火看着什么,乔逐衡探过头去:“你在看什么?” “步前辈走的时候给了我一样东西,现在得空了正好看看。” 那时乔逐衡还在梦里和酒搏斗,步惊风和离烽什么时候走的半点不知道。 “看出什么了吗?” 褚淮摇摇头:“这图并不完整,画了好几处,但中间还有不少空白,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乔逐衡也凑近仔细看,如褚淮所说,不大的图纸上花了八小块图,并不连贯,或许中间的缺损能补上,但现在这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谈什么补足。 两人研究了半天没搞明白,褚淮只能无奈地先收起来。 原本褚淮是要在船上度过无聊的十几天,现在乔逐衡一来境况就大不相同,两人闲聊打发时间另说,褚淮还变着花样逗乔逐衡,简直乐趣十足。 一路没什么风波,两人半月后顺利抵达岭水洲,岭水洲地处东南,为垣国珽峰、瑀山交界处,是块风水宝地。 每值春夏,商队会途经此处贩卖货物,正是岭水最热闹的时候。 两人下船时还碰上了水上集市,走走看看很快就到了晚上。 乔逐衡不知道褚淮这么急忙赶来的原因,路上也忘了问,眼看天已经黑了两人还在逛,不免有些着急。 “你这么着急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来找个人,进行下一步计划,我还以为给你说过了。” “但怎么到现在还没看见人?” “先走走吧,说不定就遇见了。” “说不定?你们难道没约好地方吗?” “这种事怎么敢约好地方,放心,肯定能找到的,我现在只是象征性找一找,让他心里平衡一点,岭水的人员动向他肯定清楚,说不定这会儿正盯着我们呢。” 乔逐衡没遇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四周看了看也没见到可疑人员,不过褚淮既然这么说了,先走着看吧。 河面上的渔火一盏一盏熄灭,只有路上的市集还留着最后的热闹。 正在两人沿河岸漫步寻人时,河面上忽然传来明快的音乐声,这乐声忽近忽远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众人极目远眺,能看见一艘画舫渐近,船发出明亮的光芒,几乎能照亮整片河面。 这画舫的造型不同寻常,船身仿佛被镂空,柔和的光从船身的雕花缝隙中透出,看起来像是船笼在光中,又好像船锁住了光芒,以光为自己的衬托。 “来了。”褚淮的语气中透出浓浓的无奈。 “来了?那个船?” “这种花哨又不实用的船,整个垣国我找不出第二个人能造出来。” 说话间乐声一转,一个缥缈的影子出现在船头,隔得远看不清面目,只瞧那人衣袂飘飘,如同九天神祗落于此处,衣袖翻舞之间无数明亮的光点飘散,湮灭在夜空当中。 伴随着光点飞散,这人飘落下船,在众人的惊呼中稳稳落在水面上,仿佛拥有水可拖起的盈盈之姿。 伴随着音乐,这人在水面上开始舞蹈,水面澄净异常,可以看见两个影子同时起舞,一个拥有实体,一个时不时泛起涟漪,虚幻与真实交相辉映。 这人间难见的舞姿很快吸引走了大家的目光,所有人都光顾着看这动人舞姬,全然忘记周遭。 褚淮则漠然看着,眼中没有一丝惊叹,抱臂在身前,用食指敲打自己的臂膀。 一舞终,那影子一跃,轻轻飞了起来,大家已经惊得合不拢嘴,看着那个舞姬跳上船没入船舱,船又继续慢慢驶去,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102 首页 上一页 77 78 79 80 81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