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本是不想上心的……前辈还记得三皇子说过什么吗?” 关于三家制衡的事宋旭言自没少听,现在看自家弟弟和乔逐衡的关系,他似乎也开始忧虑起来。 “宋将军若是知道乔将军在这,会直接拿人送回去吗?” “不能吧……与其那样,他应该宁愿亲手了结了乔逐衡。” 你这听起来更糟糕了好吗,褚淮无言看着宋旭言。 宋旭言干笑两声,说出了褚淮所想:“这么说好像更麻烦的样子。” 看样子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解决办法,褚淮暂时作罢转而问城中情况。 两人结束密谈后一起去找了等得快不耐烦的乔逐衡,宋旭言同乔逐衡客气了两句,叫对方好生歇息。 这正合乔逐衡的意,他眼伤未愈还跑了这么多天,确实满身疲乏,见过了宋旭言便也不用再考虑其他,爽利地去休息了。 宋旭言特意安排两人在一起,送走宋旭言褚淮也和衣睡在乔逐衡旁边的榻上。 既然宋祁安回来了,压在宋旭言肩上的担子就轻了许多,没让宋祁安休息几天,就赶着他去干活。 早上天才蒙亮宋祁安就不得不起床早操,打水,值守,昨日因为回家满是欢喜的心像是被兜了盆冷水,现在他倒是觉得读书也没想象中那么痛苦。 站在城楼监守时哈欠连天,身边的副将都有点看不下去。 “少将军,累了就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在。” “我才刚回来不到一月怎么能偷懒,不碍事,你忙你的去吧。” 副将又劝了两句,不过宋祁安意志坚决,强顶着守在那里,副将只能摇摇头由他去了。 就在宋祁安开始第二轮瞌睡的时候哨兵回报说看见远处有人,宋祁安陡然清醒冲到城楼边缘远眺。 那支队伍并未疾行,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 “是小叔他们,快,快开门。” 城门缓缓打开,为首的将军带着千人部队归来,宋祁安本想去迎接,但步子刚出去又缩回来了,只敢在城楼的另一头默默看着自己小叔带人往营帐方向去。 若是有一天我也能这般就好了,宋祁安满怀羡慕,目送宋之峤离去。 而就在宋之峤到之前,营帐早已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宋旭言不做声看着眼前涕泗横流的人:“慢些说,别这么急慌,既然我们在这里不会让你再遭罪。” “是是是,宋大将说的对,实在是急得昏头,礼数也这般不周正了……”边说着那人边抹泪,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狼狈至极,“太猖狂了,实在是太猖狂了……官家的救命粮食也敢抢……小的费尽千幸万苦才幸免于难,那帮可恨的山贼……若是……咳咳,若是宋将军有个万一……不不不,若是宋将军受了伤,我这是偿命也不够……” 宋旭言心里厌烦,借喝茶掩饰心头不快,看那监军继续演。 这边正听监军哭哭啼啼,帐外有人通报,宋旭言止住监军的话,抬头允人进来,监军的哭声戛然而止,捂着脸从指缝里窥看,褚淮站在宋旭言身后注意着监军的一举一动,觉得可笑。 “家主,回来了。”通报的人满面红光,掩饰不住激动之色,“赢了。” 监军的脸色陡变,但很快调整回来,换做满脸喜不自禁:“真,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宋将军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说着帘子一掀,盔甲磨蹭的铿锵之声往里一寸寸逼进,遮蔽全身的铁甲紧缚着自己的主人,其上还带着血色,看不见丝毫皮肤裸露在外,靴子已然被黄土侵蚀,每一步都带起尘土飞扬。 监军看见来人自动消声,盯着宋之峤一举一动。 宋之峤随手掀下头盔扔在地上,再把臂甲上的遮蔽一点一点揭下来。 等卸掉身上的一些重负宋之峤才抬头扫视屋里:“人挺多。” 宋之峤侧脸上有一片干涸的血迹,不过没看见伤口。 宋旭言询问:“你脸上……” “回来路上遇见些状况,不过已经解决了。” 说罢,宋之峤低头看趴在地上的监军:“他在这里干什么?” “啊,宋将军,我,我是来给你们报信的,粮草……” “闭嘴。” 宋之峤语气很轻,却冰冷入骨,正眼都没看监军。 监军簌簌一抖,赶紧消声,眼巴巴看着宋旭言,希望他可怜可怜自己说些好话。 宋旭言也无视了监军,面对宋之峤:“你先去收拾,他我来处理。” 宋之峤没说什么,继续往帐后走,路过褚淮身边时微微侧目,褚淮低头示以敬意。 宋旭言坐回主座,笑吟吟看着监军道:“故事,还要继续编吗?” 监军一愣,急急道:“大将怎么能这么说,我……” 宋旭言已然厌倦看这拙劣的演技:“看见宋将军全须全尾回来,你们高家是不是很沮丧?” “大将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如果不是山贼……” “那你送粮草去燕门半路未到反耽误这么久都去了哪里?” “这一路崎岖,加上车马赶路来回少说也两月,大将明辨啊。” “既然需要这么长时间,那你在贼山转悠什么?一天不够还待了足有十几天,难道是怕山贼不来劫你们吗?” 监军满头大汗:“怎么会,怎么会,我……” “那你知道这次补充前线的粮草是从哪来的吗?” 监军语塞,他听说了留雁向百姓借粮草一事,不过这到底是一个大窟窿,就不知道宋家以后怎么补上。 宋旭言摆摆手,褚淮做了一揖,温和笑道:“高监军有所不知,这一趟我带人从燕门过来,半路正碰上一只山贼队伍,好巧不巧他们带着一大批粮草,更巧的是那批粮草听说是从一群官兵打扮的人手上拿下的,我们把山贼赶走后发现那粮草竟上还带着官印文书。” 监军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下去,再肮脏的污渍也挡不住糟糕的神情。 “你说这是不是巧得很?”宋旭言扬眉,笑盈盈的。 监军彻底瘫坐在地上,意识到褚淮是从燕门王那里来的,也就是说徐家派出去的人也全都遭殃了,这之后…… 宋旭言摆手:“带下去吧。” 监军就这么两股战战被人拖了下去。 褚淮看着人被带走算是彻底了了这次事的心结,回头刚准备和宋旭言说什么就见有人站在暗处。 “我知道你。”宋之峤说着缓缓从阴影处走出来。
第五十八章 旧日识君今几春 输了。 宋之峤看着眼前同是被自己逼得狼狈的人生不出多余的喜怒。 到底还是输了。 手中的长剑沉得仿佛拿不住,宋之峤索性就把剑插在擂台上,用了最后的全力折断了剑。 “器不如人,来日再战。” 长剑插在地缝当中,反射出一点日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关于败之后的事宋之峤记得也不甚清楚,他记住的只有乔逐衡的每一招每一式,这一切细细在脑海中梳理,在他眼里这场战斗不过是伊始,是他打败乔逐衡的第一步。 几日后武试发榜,乔逐衡果在第一,宋旭言担心自己弟弟因为这事心里郁闷回家探望,未想宋之峤坦然得很:“再铸一剑,总有赢的时候。” 宋之峤出生至今罕逢敌手,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乔逐衡是首个,见他看得这么开宋旭言有些惊讶。 “就是可惜三战会错过一次机会,不然这次胜负如何未可知。” 看宋之峤与平日别无二致宋旭言稍安心:“之后你怎么打算?” “打算?” “过不了多久圣上应该就会下令要你出征,你可有什么准备?” 宋之峤不在意道:“这是我的事,你不必操心。” 宋旭言只能无奈笑道:“你的本事我是不用担心,但你上战场总要带些人,家里是安排了一些,你还有什么要的人吗?” “不要。” “你现在正是功业开始的关键时期,总要培养些自己的心腹,这次文试我听说有些不错的新人,给你看看?” “麻烦。”说着宋之峤开始表现出来一些不耐烦,宋旭言拗不过,只能说着好好好离开了,免得惹宋之峤不高兴。 宋旭言虽没再给宋之峤提这事,但在朝廷他少说也混了近十年,悄悄叫人看着有哪些不错的苗子,给宋家留意着。 不过一年,褚淮出现了,他作为头筹自然备受关注。 不过那时褚淮似乎已经有打算自荐去乔家守卫的长庭做事,只等圣上的意思。 宋旭言心虽遗憾但也知宋家争不过风光无限的乔家,姑且只能放弃,回去时宋旭言给宋之峤提起这事,另问宋之峤有时间要不要见见榜眼和探花。 “我已经落后于人了,为何还要再加一个屈居旁人的家伙?” 宋旭言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第一争取不到吧。 “这事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和我聊了,”宋之峤不想细说,毫无感情地赶人,“你与其操心我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嫂子正怀着孩子,祁安更是调皮,你有空还是去找找她为好,少来烦我。” 宋之峤与外人极少说话,也就对着宋旭言能多聊两句,纵是不中听的话居多。 “成成成,我不烦你了。”宋旭言只能把这些理解成宋之峤特殊的关心方式。 等人走了宋之峤陷入短暂沉思,之后再没考虑这些,零散从军队挑了几个能看得上眼的就走了,走时唯一知晓的只有褚淮自荐一事未成,由同期榜眼左毅前往长庭佐助乔逐衡。 这偶尔一听的人自然入不得宋之峤的眼,没多久就被他抛诸脑后,谁料不久后他却同时从两个人那里听到了这个人。 一个是自己哥哥宋旭言,另一个就是乔逐衡。 褚淮仍礼貌作揖:“在下褚淮,见过宋将军。” 宋之峤上下打量了一下褚淮,未再表态,折身离开。 褚淮回头看了看宋旭言,后者也是一脸莫名。 宋旭言似乎对自己弟弟的古怪行径早有准备,不甚在意:“等会儿我去问问战况,你也来吧。” 褚淮点点头和宋旭言在正厅等着。 宋之峤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便装,自顾自坐到了主位上。 这是褚淮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宋之峤,后者神情冷肃,透出几分不问世事的寡淡,面色白得不寻常,比起俊更合适用美来形容。 “我现在不想说话,你们回去吧。” 褚淮看向宋旭言,后者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战况也不准备告诉我们吗?” “你们又不上场打仗,知道了有什么用。” “了解了解情况也好,下次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宋之峤侧头看自己哥哥,毫不领情:“只是你以为的被动。” “那下次呢?又碰见这种情况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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