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宋祁安先一步喊出声,跳下马跑过去一下就扎进了宋旭言怀里,紧紧抱着后者,“我好想你……” 在外奔波两月,在宋祁安的生命中不算长,但这短短两月他似乎已经体悟了有史以来最艰辛的一切,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数,天知道他有多担心自己的父亲,除了说出心中最想表露的情感,他再做不出其他。 宋旭言愣了一下,也稍用力抱住自己儿子轻声哄了两句,抬头看向来人。 褚淮和乔逐衡在远处并没有接近,褚淮做了一个手势,宋旭言似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和身边一位将士说了什么先带着宋祁安去了远些的帐子。 “两位公子,请走这里,稍后家主会来招待两位。” 褚淮说了劳烦带着乔逐衡随行。 “虽然我以前见过他,但现在隔了几年再看还是感觉有些陌生。”乔逐衡随意和褚淮聊着,“感觉印象中的宋前辈还是在三战会见的那次。” 看来乔逐衡这忘性是习惯性的,褚淮心里勉强平衡了一点。 “人难免是会变化的,真要是追溯到三战会那个时候,宋祁安还是个小不点。” “也对,”乔逐衡笑笑,“那这次……他知道我也来了吗?” “自然,他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等同于三皇子的人。 三皇子在信中没有明确告诉褚淮宋家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这只能问过宋旭言之后才能知道,而在开始去边关找乔逐衡的时候三皇子就明确说过乔、李、宋三家的合与衡不能破坏,三家搞好关系是一切计划成功的必要条件。 执兵者方能执天下,三皇子可不希望自己以后掌握的是一个表面和气内里抗争不止的军队。 那时褚淮觉得有外戚这个共同敌人当前,三家同仇敌忾理所当然,不过现在看了这么多也知道自己当时想得过于简单。 现在乔逐衡和李家的关系经此一次不会差,至于乔逐衡和宋家……本来褚淮还想着有宋旭言在当中调和问题不大,谁知道乔逐衡和宋之峤有这么大的矛盾。 更麻烦的是乔逐衡在这事上像个不开口的石头蚌壳,一点内情都不透露,调和也没处调和。 乔逐衡大概也能看出褚淮在想什么,没继续深入问,到了营帐两人暂时被分开,各有人服侍收拾,两人风尘仆仆赶来确实也该好好打理一下。 褚淮洗好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 “怀之,别来无恙。”轻轻一笑,若春风和煦。 褚淮心底感到一阵熟悉的暖意:“别来无恙。” 说罢褚淮坐在宋旭言对面,对方斟了半杯茶水递过去。 “我找了南方的厨子过来,你奔波半载想来也没吃什么合口的,晚些时候给你备上。” “前辈,这可太客气……” “别那么生分,三皇子也有嘱咐我好好看看你身体如何,刚才一见你就知道这一路辛苦狠了。”宋旭言满不在乎挥挥手。 褚淮失笑:“一切都好,等前辈回去还请给皇子带个话,让他别为我担心。” 宋旭言问了问褚淮近况,听后者简单说完一阵感慨。 “你这一路也可堪称一波三折,谁能想到因为外戚这垣国成了而今这样。” “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等这次之后大势将会想着我们这边。” “怀之你果然还是没有变,昔日浅水困你,这回龙入深海,总算让你有了呼风唤雨之力了。” “前辈真是谬赞,我也只是一个小小人物,说不上多大能耐。” “你呀……”宋旭言摇摇头,“妄自菲薄这种臭毛病非要让三皇子日后给你改过来不可。” 褚淮不想多谈自己,把话题转到宋旭言感兴趣的事上:“祁安呢?” 一提起这个宋旭言就换了苦恼之色:“那小崽子跟我进了帐子之后可哭惨了,我哄了他半天才弄好,真叫人头疼,我也算体会到为娘的辛苦了。” 宋旭言无可奈何的样子让褚淮觉得有趣:“他才刚成年没多久,上了战场遇了这么大变故也是难为他了,不过他在我那还好,已经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了。” “少给他贴金,我还不知道他,顶多就是从一天哭三次变成三天哭一次,晚上你们看不见的时候估计没少偷偷掉眼泪。” 褚淮佩服万分,不愧是亲爹,对宋祁安的了解精准至极。 “这次若不是这么大麻烦你能把他一个人送出来?” “也不算是吧,不过我在留雁走不开,又听闻褚淮你在燕门,纠结了一下还是给你扔了烂摊子,你可别怪我。” “哪有什么怪不怪的,前辈可别这么说,能帮到前辈你们就好。” “不过关于铁骑卫全军覆没,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徐满那人是个草包何人不晓,如何能打过以狠绝著称的高天杰,而且还对上铁骑卫。” 方才褚淮说的时候也没解释铁骑卫的事,宋旭言可不信外头的说辞,一定要求证一下。 “这个嘛……”褚淮笑着喝了一口茶,眼神微亮,“恐怕只有阎王知道了。” 褚淮这么一说宋旭言立刻就懂了,也笑着说:“那这地府十八层可要挤一遭了。” 褚淮继续道:“一开始我没想到这次送高家补送粮草是从留雁卡下的,不然也不会耽误这么久才支援过来。” “这不是你的错,来的早不如来得巧,现在我们粮食也才刚刚告罄,你送来的正是时候。” “那宋将军那边怎么办?” “前段时间高家看得严,消息好几次都没递出去,迫于无奈只能先向留雁的百姓借了粮食允诺之后一定补齐,这才勉强凑了一部分粮食出来,到手就赶紧往前线补充,城里的百姓也和我们受苦了啊。” 褚淮没想到留雁军民一心,感情深厚如此,下意识接话:“确实受苦,战事利颓竟也牵动了他们,若这次不好好把高家收拾了,实在心头难平。” 宋旭言微惊,随后笑笑:“原来怀之你现在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高家现在对我们已经没有威胁了。” 褚淮满脸茫然:“没有……威胁?” “是的,已经没有威胁了,铁骑卫一除徐家独大,高家确实想通过控制我们宋家来扳回劣势,但这事说着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宋家也不是任他们揉捏的软柿子,截断粮草与其说是胁迫我们,不如说是他们最后一搏,这次粮草危机一解,他们高家在我们的地界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褚淮彻底糊涂了,他先前的推断登时被翻盘,一时有些错愕:“那三皇子叫我来宋家帮着稳定事态是什么意思,现在不一切都好吗?” “这国境内这里确实一切都好,麻烦的是国境外。” “国境外?” “这也是最近才开始事的,怀之你不知道也正常,真要说起来……”宋旭言顿了顿,“还与乔将军有关。”
第五十七章 正似故人初见时 “你可听说过一个地方叫做竺汜?” “竺汜……”褚淮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这不就是骁影卫归来前待的地方吗? “这地离垣国极远,据说是那在外游荡的外族的朝圣之地,有人说那里堪称人间仙境,去之忘返,亦有人说那里不过是人间炼狱,有去无回,不过这些传说都是商队所言,不见得靠谱。” 宋旭言叹息:“这次与我们抗争的不是卑人,而是来自竺汜的混杂队伍,这队里有夷人,羌人、卑人……这些族群语言不通,习俗不同,这次却不知为何如此协调统一共同战斗。” “那这和乔将军有什么关系?” “因为现在领头的人就是所谓的‘乔将军’。” 褚淮难得大惊:“怎么会,乔逐衡一直和我在一起。” “这事我们自然都知道,但天下人可还不知,加上乔将军过往行径,有人冒名顶替带领外族队伍也不见得是什么奇怪的事。” 褚淮陷入短暂的沉默。 “另外外戚的事似乎已经被外族人知晓了些详情,他们这次来之前还给我们放话,说若是我们愿意与他们联手,可以一起铲除外戚,而他们想要的报酬就是年年给他们供给粮食作物。” 褚淮冷声:“可笑至极,我们垣国的事还轮得到他们插手?” “我二弟也是这么说的,所以直接打断了来使的腿。”宋旭言捂额,“这次群军齐攻留雁,恐怕也受到这件事的一些影响。” “他们若想作乱无论什么事都能作借口,宋将军这么做不见得不妥。” “总之一切的情况还要等我二弟这次回来才能知道,他见过乔将军后断然不会被蒙蔽,这段时间恐怕还要委屈乔将军。” “他那里我会和他说的,”褚淮想了想另问了他一直想问的事,“先前我听乔将军说他与宋将军不对付,关于这事你知道什么吗?”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猜大概是为了争个高下吧,我二弟自小也是惊才艳艳,哪里甘心一直屈居人后,虽然我也劝过他不少次,但都没什么效果,两人携手出战的次数不少总会被拿来比较,恐怕这让他一直很不舒服,想占次上风。” “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那乔将军没告诉你什么原因?” “要是告诉了我也不至于来问前辈你。” “你同乔将军自小交好,他还不肯告诉你?” 提起这个褚淮就郁闷:“他连我什么样子都忘了,哪里还会和我说知心话,我现在暂不准备告诉他小时的事,前辈届时先不要以字称我,等时机合适我再与他摊牌。” 宋旭言比这群人都大一轮,偶尔沟通时会觉得很有代沟,比如现在他就很不理解褚淮的所作所为。 “告诉他不是更好吗?” 褚淮默了片刻:“我担心他感情用事。” “唔……”宋旭言没往歪处想,“也是,你们有时同上战场,若是感情用事确实挺麻烦。” 褚淮未深讲自己和乔逐衡的事,继续问:“我先前听祁安说乔家出事的时候宋将军还想去讨个说法,可有此事?” “这个啊……”宋旭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那是不是说明两人其实颇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宋旭言没吭声,交叠双手在茶杯上,似乎在酝酿什么。 看宋旭言这样褚淮觉得不妙。 “宋将军他……当时讨的什么说法?” “……”宋旭言默了片刻,“他想问为什么圣上不安排他去追击乔逐衡,若是他出手肯定千里斩人下马。” “……他是认真的吗?” 宋旭言捂额:“不,他只是想和乔逐衡打一架而已。” 此话一出褚淮和宋旭言一起陷入沉思,宋之峤这个想法……一言难尽。 “怀之你似乎对他们俩的事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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