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的脸红得没法看,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还要多谢林兄和魏大人鼎力相助,才将我捞了出来。” 林谨如一把搂过他,挑了挑眉道:“咱俩谁跟谁,至于这么客气嘛!不过……你若非要感谢,要不这样,清风楼一顿酱烧猪蹄,叫上云文,你觉得如何?” 林太医虽然看上去屁事一堆,但其实出人意料地好打发——想必在他心里,哪怕是天大的事,只要能有一顿酱烧猪蹄在后方兜底,那都不算个事。 好不容易散了值,原本因为酱烧猪蹄而心花怒放的林谨如,却罕见地一脸阴沉。 南星不禁奇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嘴撅得都能拴驴了。” 林谨如傲娇地哼了一声:“还不是那个死鬼!一天到晚见头不见腚,约饭都抓不着人,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南星自然明白他口中的“死鬼”指的是谁,于是忍着笑,安慰道:“魏大人想必是被大理寺的案子缠住身,身份使然,也是在所难免。” “那也不能一连几天都不露面啊!” 呦呵,谁规定的必须每天见面才行? 南星难得带上一点不正经的促狭,坏笑道:“你若受不了,不如去帮帮他,给魏大人打个下手,再不济还能当个仵作呢。” “给他打下手?还当仵作?想得他美!”林谨如口是心非道,“爱来不来,没有他,咱照样啃猪蹄。”说完,便一把拉着南星进了清风楼的门。 因为是熟客,清风楼惯会来事的小跑堂儿驾轻就熟地将二人引向了二楼包房。 正在上楼时,也不知怎的,林太医大概是觉得酒楼灯光下,南星显得格外白里透红,便抽风似地伸出手,非要当场丈量一下他近来可曾胖否。 这一摸不要紧,南星浑身上下的痒痒肉一同叫嚣起来,他整个人一紧绷,脚下顿时没了节奏,猝不及防地一踏空,便直直地向后仰去。 “啊——” 林谨如托着长音,不由大叫起来,甚至来不及伸手拉他一把,电光火石间,南星便结结实实地撞进了后面一人的怀抱里。 “抱歉抱歉!” 他在仓促间仰起头,正对上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那是一个五官深邃的男人,面部轮廓仿佛刀削一般,看上去带着些许攻击性,却是另一种与中原人不尽相同的帅气。 南星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那人怀里,连忙挣扎着直起身,慌乱间,又好死不死地一脚踩在那人脚上,下一刻,过电般的剧痛自脚下传来。 他心下一凉——完了!脚崴了。 林谨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半死,见南星被身后人有惊无险地抱住,这才将他那声“啊——”慢慢悠悠地收了尾,凑过去对那异族男人抱了抱拳道:“多谢侠士仗义垫背。” 话音刚落,又听酒楼一阵喧嚣,只见清风楼的胖老板,托着大腹便便的肚子,一颠一颠地跑过来,看到他二人,眼含热泪,激动地带上了哭腔:“郁太医、林太医,救命啊!” 南星顾不上脚疼,连忙问道:“怎么了?” 张老板急喘了两口,“小人的儿媳难产,说是快撑不住了,求两位祖宗救命啊!” 作者有话说: 王爷这个乌鸦嘴。。。
第六十七章 接生 遇人难产,又是人命关天! 也不知南星与林太医究竟谁的八字与清风楼犯克,想要在此没病没灾地吃顿饭,还得看老天爷肯不肯赏脸。 眼下,性命攸关,自然是救人要紧。 南星心下一急,受伤的脚无意识地一用力,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林谨如皱眉道:“又怎么了这是?” 南星一脸委屈地向下指了指,“崴了。”说完,也顾不上疼,身残志坚地握住扶手,打算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跟随张老板去救人。 还没等他大义凛然地跨出去,忽然两脚一空,顿时失了重心,竟被一人猝不及防地打横抱了起来。 只听抱着他的异族男人道:“产妇在哪?” 张老板惊愕之中回过神来,“阁……阁下请随我来!” 林谨如的嘴巴张成了“O”型,转眼再看南星,更是一脸懵逼。 不过眨眼的功夫,这都怎么回事啊! 那异族人身型矫健得很,手上明明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跑得却比呼哧带喘的张老板更加身轻如燕。 对于这样的公主抱,南星自然不陌生——就在不久前,他刚刚被自家王爷,以“脚崴”为由,霸王硬上弓地抱过一次。 可如今,竟好死不死地真的中了招,还被一个不认识的异族男人打横抱着往前跑,内心真是说不出怪异。 “那个……”南星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真是对不住了,我……我还是下来自己走吧。” 异族人步履不停,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来:“你们中原人太慢,这样快些,救人要紧!” 南星:“……” 果然,只用了转瞬的功夫,一行人便赶到了产房外,那人将南星轻轻地放了下来。 “多谢!”南星冲着他恭敬地抱了抱拳,转身便要跟着往里走,却被身后人叫停道:“喂,中原人,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南星,”林谨如嘴快地脱口而出,“今天多谢你啦!”说完,便拉着南星头也不回地进了产房。 大燕虽然民风开化,但是对于男女大防的封建糟粕,却贯彻得有板有眼。 女子生产之地,向来被认为污秽之气浓重,倘若不是万不得已,尤其忌讳男子进出。 可眼下,张老板的儿媳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请来的稳婆无计可施,就差撂挑子不管了,一家人这才决定要命不要脸,着急忙慌地去请郎中,结果歪打正着,请来了太医院御医,竟还“一式两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南星与林谨如一进门,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险些先被满屋子的血腥之气冲撞个跟头。 只见床上的产妇被一条厚重的棉被严丝合缝地盖着身子,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脸上血色尽失,白得仿佛纸糊得一般。大概是累得很了,她整个人已然虚脱,纵然是疼,也几乎发不出半点声音。 林谨如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负责接生的稳婆顶着一脑门热汗,从产妇身下的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来,“少夫人胎位不正,怕有血崩之势,这都已经三个时辰了,可就是生不下来。” 南星与林谨如对视一眼,“产妇失血过多,估计气血已虚,无力运胎,谨如,你先想办法吊住她的精神,把血止住,我看看孩子情况如何。” 林谨如利索地应了一声,随即便去为产妇把脉,南星借来稳婆的工具,搁着腹壁听了听胎心,确定孩子尚无大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是女子生产,本就九死一生,胎位倒置,又是难产中最要命的一种。眼看着床上的少夫人出气多进气少,南星咬了咬牙,对林太医道:“不能再拖了,只能手法转位了。” 林谨如蓦地一惊,“你是说用手将臀位转头位吗?可是……可是……操作不好,恐怕要加重血崩。” 南星颦眉点了点头,“可若不如此,再拖下去,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林谨如一时默然,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咬牙跺脚道:“得了,就听你的!搏一把总比坐着等死强,真若出了事,我与你一起担着。” 南星的目光异常坚定,一字一顿道:“那就劳烦林兄帮忙了。” 这堪比拨乱反正的“外倒转术”,还是南星在医馆时,跟着师父一起学的。虽然师父当时并未多言,但南星心里明白,当年他娘生他时,就是死于胎位不正的难产。 如今,命运兜兜转转,接生的重任落到自己的肩上,这让南星不由生出一种责任感,仿佛只要救活这一大一小,就能为当年间接害死娘亲赎罪似的,也能让他内疚了二十余年的心稍稍舒坦一些。 想到这里,他调息了几个来回,轻轻阖上眼,透过自己双手,细细感受着腹中胎儿的一呼一吸。直到他搁着腹壁,摸到了孩子的两极,小心地把握力度,慢慢将头往下推,臀部向上,一点一点地纠正胎位…… 直到听见新生婴儿石破天惊的哭喊,这才呼出了一口劫后余生的气来。 听说儿媳保住了性命,还为张家添了个传宗接代的大胖小子,清风楼的张老板心花怒放了一大把,差点儿拉着一大家子,跪下给两位太医磕头。 为表感谢,他当即宣布,郁、林两位太医,就是他张家的再生父母,日后再来清风楼,无论吃喝,一律免单。 这可把精疲力竭的林太医给乐坏了——一晚上的惊心动魄,换来一辈子的酱烧猪蹄,能摊上这等好事,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等将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南星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左脚传来的一阵剧痛。 林谨如赶紧架起他,一边朝外走,一边幸灾乐祸道:“咦,刚才抱你飞奔的那个外族傻憨憨呢?怎么不见人影了?” 南星哭笑不得,“人家与我们非亲非故,何苦大晚上的守在门口?”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呀!”林谨如道:“你可别赖上我啊,为兄瘦骨伶仃的很,压根儿就抱不动你,经不住……” 林太医的放厥词只放了一半,忽然就没了动静,南星不明所以,顺着他惊愕的目光看了过去,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又崴了另一只脚。 只见清风楼外,一架马车前,一袭身影长身玉立,说不出的端庄贵气,只是那张脸冷冷的,从内至外散发着一种“别惹老子”的怨气——正是如假包换的庆亲王周祺煜。 林谨如喉头微动,干吞了一口唾沫,连忙打了个哈哈,胡乱抬手一指道,“今儿的月亮可真圆呀!” 一听就是胡说八道! 明明刚刚下过雪,天色阴沉的快要压死人,放眼望去,举目都是黑咕隆咚,哪里来的月亮! 他干笑了两声,拍着南星的肩膀道:“那什么,竟然王爷来了,我就不打扰了,贤弟你好好养着哈,为兄先走一步,明儿见!” 说完,这个绝情的叛徒逃荒似的,撒丫子绝尘而去。 南星:“……” 作者有话说: 哎哎哎,这该死的烂桃花。。。
第六十八章 炸毛 南星硬着头皮摸了摸鼻子,尴尬道:“王爷怎么来了?” 周祺煜阎罗一样散发着低气压,紧紧地盯着他,冷冷道:“听说你崴脚了?” 南星连忙打了个哈哈,“没那么严重,不碍事。” “那是你自己上车,还是本王抱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南星觉得庆亲王口中的那个“抱”字,听上去格外咬牙切齿。 这让他莫名生出一种被人当众捉奸的心虚,不由连气势都弱了三分,连忙摆摆手道:“不……不用,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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