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此时正好端了茶进来,听他们说这个笑着接话道:“可不是,二月间正是冷呢,也是不会挑时候!” 谢文喆抿一口茶:“这正是敬亭绿雪,果然是好茶!”他将茶杯放下,看着丽娘笑道:“你也不必太担心,等到二月时你们便可用上银丝碳了,银丝碳最是少烟,想必不会呛了孩子。” 丽娘听了,立刻向谢文喆福了一福:“谢过谢相爷美言了!”回头见自己的四郎还没听明白这话,便扯了扯他的衣服,郭四郎一脸懵的跟着作揖,显然是没明白状况。 谢文喆一笑,不顾他夫妻二人挽留,拉着张野起身告辞了。 他二人走了,丽娘便拿指头去戳郭四郎的额头:“傻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你倒糊涂了!” 郭四郎是真的糊涂了:“你们这是打的什么哑谜,怎的就苦尽甘来了?” 丽娘倒:“你没听文喆说嘛,要让咱用上银丝碳了!” “银丝碳怎么了,你冬日用的,就是我从家中带来的银丝碳啊,有甚稀奇的?” 丽娘都要被他气笑了:“亏你还是官家子弟,还没我明白!我朝只有官至六品以上才可用银丝碳,否则便是逾制!文喆说这话,分明就是要提拔你!你可明白了么!” 郭四郎心心念念的便是要做官,做了官便能出去单独立府,做了官便能摆脱嫡母的压迫,做了官便能娶了丽娘,此时毕生梦想近在咫尺,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许久方绽出个笑,而后却忍不住眼泪,抱着丽娘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大家元旦快乐!晚上还有一更~
第105章 财路 出了小院时日已西斜,家家户户都升起屡屡炊烟来,几个小童在巷子里叫闹着疯玩,一溜烟的从树下下棋的老人身边跑过,惹得不知谁家的狗叫起来,一时间热闹的紧。 马车停的远,谢文喆与张野并肩走在巷子里,被这凡俗的烟火笼罩,似乎军中琐事与朝中争斗都已远去,为有安宁惬意。 谢文喆深吸一口气,道:“这是谁家的菜香,闻着倒叫我腹内鸣鼓。” 张野笑道:“往常不知有多挑食,王妈妈翻着花的给你做好吃的你也不肯多吃两口,如今这平常百姓家的吃食倒叫你开了胃口,这话要是叫王妈妈听了,只怕要打你。” “王妈妈才舍不得打我,如今我这样出息,她只会兴高采烈的一天三次给我娘烧香,要我娘保佑我。” 瞧着谢文喆这版得意的神色,张野也不禁跟着笑起来,二人在这傍晚落霞的映衬下缓缓的走着,彼此都希望这样的时光能长些,再长些。 然而琼花巷终究还是到了头。谢文喆与张野坐进暗沉的车厢里,逼仄的现实便迎面扑来,叫人重新陷在里头。 “好端端的,怎的又突然提起东巡这一茬了?” 谢文喆低垂了颈子,道:“没什么,曲炳君说要去,我也只好由着他。” “撒谎,”张野抽出他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敲在他头上:“如今又没有旅国大军压境,他曲炳君哪里会想到要去东巡?定是你拿的主意!” 谢文喆捂着脑袋,委屈道:“你要是用的顺手,回头我送你便是了,何苦老是用我的东西打我。” “这附庸风雅的玩意除了能用来敲敲你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我要这个做什么……你别又打岔!”张野又用折扇敲了敲他抱着头的手背:“还不与我说实话么?” 谢文喆扁扁嘴:“你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一点都不可爱。”见张野眯起了眼睛,谢文喆叹了口气:“曲炳君去出巡,那就要在两位太宰中选出一位监国,我要争取到这次监国的机会。” “你这是在引火烧身!曲炳君何其善疑,你费尽心血监国,他回来后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这道理你不会想不到,那为什么还要抢这个监国的机会?” “阿野,你收编流民,如今银钱可是如流水一般?以你来看,还能撑到几时?” 张野也正在为此事发愁,但此时却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说了,转移话题这招不好用了……” “我并非是转移话题,收编流民,国库又断了军饷开支,纵是你搭上将军府所有产业,一不见得能支撑到过年。我想着要趁着曲炳君这次出巡,得到监国大权,然后为你开一条财路出来!” 张野大吃一惊:“你竟是要开边贸?” 谢文喆笑道:“你怎么知道?可见这事情你平日就想过了,这才能猜出我的意图来!” 张野冷着脸道:“这事不行!” “怎的就不行了?你信我,这事情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当!” “正是因为你能将此事办的妥当,所以才不行!你趁着曲王不在擅开边贸,那曲炳君回来怎会轻易放过你!我纵是千难万难,也不愿将你搭进去!” “阿野,”谢文喆伸手捧住张野的脸:“你的困境便是我的困境,你难便是我难,别说这种搭不搭进去的傻话了,平白叫我伤心。” 张野看着谢文喆,七尺男儿此时也红了眼眶:“你这样,分明就是拿自己的前程为我开道。之前你上书议和,便已是遭了非议,如今再开边贸,可想那群学究们会如何骂你!” “这世上的仗是打不完的,曲旅两国战乱百年,带给两国的只有伤痛与流血。我想,这世上能真正缔造和平的,只有共同的利益。如今我大曲将士伤亡惨重,他旅国却只会更惨,此时开边贸,两国都可休养生息,我们用东西换来他们的皮子与马匹,更是叫间接削弱了旅国的铁骑,这等好事便是一时被那糊涂人骂两句又如何?青史昭昭,终会有后人懂我!” 张野被他这一番诡辩搅的脑子都混了,一时觉得不该如此,一时又觉得这样好像也对……他皱着眉道:“便是如此,那曲炳君如何会容你!” 谢文喆笑道:“曲炳君?他可比那群老学究好糊弄多了。他如今心心念念的便是除了你这心腹大患,我只需对他说,开了边贸便可以两国交好为由,削减张家军的军队数量,减少你对他的威胁,你看着吧,只怕曲炳君会跳着脚的给我叫好!” 尽管张野心中对谢文喆的计划持否定的态度,但也不得不说,曲炳君大概真的就会这么蠢兮兮的上当。张野只好从其他方面努力的找着谢文喆计划的漏洞…… “就算曲炳君出巡了,你又怎么保证他会留你监国?” 谢文喆粲然一笑:“不如我们就来打赌吧,我与郭振海之间,曲炳君定是会留下我来监国,而带着右相去的。” “赌便赌!若是我赢,那你的这个计划就要停止,可好?” “好呀~”谢文喆狡猾的笑:“那若是我赢,小将军可要出什么彩头?” “你说便是!”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谢文喆附在张野耳边,轻声的说了几个字,张野顿时像是被煮熟了虾子,从头红到了脚:“你……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话都敢说!今日便要好好教训了你!” 谢文喆被他一双大手搔在腰间,顿时就痒的挣扎起来,大笑道:“好人!好将军!我再不敢了哈哈哈……求你饶了我吧……” 随安在马车外面坐着,不由得瘪嘴,怪只怪少爷把他撵了出来,要是他也在里面,你说现在是不是就能帮帮少爷了!哼! 作者有话说: 二更达成!
第106章 罢官 曲国的朝堂一向以规矩著称,文官武将按品阶排的整齐,奏报则要出列,纵是吵架也是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叫人听的清楚明白。 然而今天曲国的朝堂如同闹市一般,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乱糟糟的混作一团,曲炳君面似冰霜,对着康和安使了一个眼神,康和安多灵透的一个人,一甩拂尘,高声唱道:“肃~默~!”如此,殿中总算是安静下来。 曲炳君倚在王座上看着这一殿朝臣,冷笑着鼓了鼓掌:“众卿家真是叫寡人佩服,不过是去出巡,你们倒是能连吵三天!若当初在抗旅时都如此踊跃,我大曲何愁之有!” 这话诛心了,刚刚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的大人们只好闭了嘴,规规矩矩的站着听曲炳君呵斥。 但是也有切身利益相关,实在是不能闭嘴的人。 户部尚书执着笏板从文官阵营中窜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殿中,说话时语气中已经带着哭腔了:“君上!君上欲出巡体察民情原是好事,只是君王出巡耗资甚巨!还请君上三思!” 曲炳君就不爱听他说话,这位户部尚书张嘴就没好事,他如今主意已定,哪里是三两句就劝得动的,然而毕竟是位老臣,也不能就叫拖出去塞了嘴,只好应付道:“寡人自有主意,尔等也不必有此顾忌……”他话音未落,那户部尚书已然将头上乌沙摘下来放在地上,随即一个头叩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叫人听着就知道一定很疼。 “君上!国库连年遭难,如今入不敷出,眼下已然是连军费也无力支撑,只得叫张将军自筹粮饷!若君上此时出巡,不免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啊君上!” 户部尚书的话好像在油锅里浇了一瓢凉水,朝堂上立刻就炸了锅,曲炳君面黑如锅底,克扣军饷这种事哪里能摆在桌面上,都是私下暗中操作,谁知今日被户部尚书在此时抖了个干净!他觉得甚是丢脸,一时间看着户部尚书的秃瓢把牙咬的咯吱吱响。 还不等户部尚书接收到他的恨意,已经有大臣出列来拉他的仇恨了:“君上!军饷乃是大事,关系边疆安定国家存亡,不可轻慢!况且如若国库不出军饷,那怎可称之为国之军队?长此以往,只怕我大曲会有军阀作乱,割据分裂之祸!” 谢文喆听了这话闭了闭眼,果然这朝中人不都是傻子,这私人出军饷的利害关系,自有明白人看的清楚。而他却不能让这人再说下去了,万一哪句话点醒了曲炳君,那他岂非全面崩盘? “启禀君上,而今多事之秋,我大曲直值困境,天灾兵乱,致使百姓困苦难当,君上不忍叫子民陷入绝境,故免了受灾百姓的税银,因而才叫国库空虚,国库虽此时不丰,但只需缓过此难,便可重新归于正常。张将军乃是国之栋梁,难道竟不与君上同心同德共渡难关,却非要在此时苛捐加税,至民与绝境么?” 谢文喆两句话便偷换了概念,将军饷等同于了加税。给士兵发军饷是应该的,可是加税这个话题就敏感了,如今任谁说出加税给士兵发这种话,那等待他的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怕还会被冠以酷吏的名号,在场的都是朝廷重臣,哪一个会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呢? 别说,还真有一位,正是如今还跪叩在地的户部尚书,老人家此时已经心存死志,无论如何也不肯将国库花用在曲炳君出巡游玩上,他持着笏板的手都在抖:“君上,老臣在户部已有十数年了,看着国库由盈到亏,实是感慨良多。先王在时曾为户部亲手书了四字,曰:开源节流,至今这四字的匾额仍悬在户部高堂之上。臣资质平庸,辜负先王期待,这开源竟是穷尽一生也未有良策,只有这节流老臣还有些心得。如今百废俱兴,国库开销甚大,老臣每日都在权衡轻重,生怕有一文钱花的不是关窍。君上,听的老臣一句劝,此时国库再禁不起大动作了,还请君上收回成命,改日出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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