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起炉灶这事萧璨从未跟裴玉戈提半个字,但一直以来都是默默这么做了,今日他听了太多,心绪一时难以平静。 在师小南轻声询问第二次后,裴玉戈点了点头道:“口味甚佳,我素来饮食也不挑剔,不必日日这般费心。” “那王妃亲自同王爷说一声便成,下官等无权替王爷做主。” “多谢告知。” “王妃言重了。王爷方才已走了许久,王妃若是再不动身,怕是王爷一会儿又要折返回来寻您了。下官来为您引路,这边请。” 师小南先跨出了房门,站在靠边的地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璨的院子后面单辟出来块地方挖了个池子,通过一段回廊便能到,也不远。与寻常的屋舍略有些不同,远远看过去,四周竟不见几扇窗户,外面看更像是石砌的。 跟着师小南进去,便觉扑面而来的热浪,蒸得人身上发汗。到了外间耳房内,便有侍女默默行礼后帮忙宽衣,只留一身亵衣在身上,连鞋袜也一并去了。 “地上砖石烧热了,也铺上了软毯,王妃不必担忧寒气侵体,尽管进去便是,下官与其他侍女仆从在外间等候,一律听令方再进去。” 这小屋内热雾弥漫,若不是宽衣沐浴,还真是一刻都待不住。 见裴玉戈点头,师小南便带着其余伺候的人都出了小屋。裴玉戈自己则沿着那铺好的软毯往里间走,绕过那面长屏风,便可见那足以容纳十余人的汤池,此时只有萧璨一人在,宽了衣衫靠坐在池边。 萧璨原是闭目养神的,热汤沐浴让人心神放松,一时竟有些犯困。在听到身侧有人入水的声响,他才睁开眼看向裴玉戈道:“这池子是烧得地龙,约莫应是比平时烫一些。可惜了前几日在别院忙着养伤和查案,也没带玉哥去汤泉泡一泡,那儿的不比府里这种现烧的炭火,是地下的热泉眼。” “无妨,无甚区别。倒是你的伤可碍着?” “没事了,看。”萧璨半转过身子让裴玉戈瞧,大抵是怕敷着药泡汤池沾染了水气,到时再使得伤口溃烂,此刻只在伤处浅浅敷了薄薄一层药草捶打之后的绿泥,这般也让裴玉戈能看得清那处伤的模样。 头次拔箭时只见伤口处皮肉翻绽,如今养了十日左右,虽仍能瞧出未好利索的血红,可相比刚受伤时的模样,还是好转了不少。 裴玉戈扭头见池边一个矮几上摆了澡豆与布巾,便走过去将矮几拖到手边。 “你左臂不便动,可需要我来帮你擦洗?” 萧璨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这话是由裴玉戈主动提起的,随后他便笑着道:“玉哥体贴,我怎么舍得拒绝。你随意便是,别累着自己。” 今晚于裴玉戈而言与平常每一日并无不同,除了之前未曾与他人共浴,旁的也没什么。可萧璨是有备而来,他不想裴玉戈累着,却也舍不下对方难得的主动,便只能让裴玉戈帮他随便弄一弄便成。 裴玉戈是侯府嫡公子,又因自幼染病而颇受家人照顾,虽不似其他贵胄公子那般倚仗身份骄纵妄为,可伺候人洗澡这事却是头一回做。 因为是帮萧璨洗,拿不准用多大的力道,怕用力太大牵扯到了左胸的箭伤,又怕把人弄疼,只来回轻轻地擦拭两三遍。力道轻了,确实不疼,但却有些痒了。 偏生帮忙的人顶着一张被热气熏红的绝色容颜,不仅皮相,整个人都是萧璨心尖上的人,这般‘伺候’若还能无动于衷便太不合常理了。 裴玉戈扶着萧璨右肩,皂巾避开伤口擦洗到肋下,自然而然得会低头。 泡汤池虽不至于不着片缕,可也只盖了薄薄一层布,池水清澈,自然有什么变化都一目了然。 因为体弱的缘故,除了鲜有几次为发散过于霸道的药性,裴玉戈极少自纾。可没有不代表他不懂这些,所以在看见水下情景后,他握着皂巾的手犹豫后收了回去。 “你伤口不宜沾水,热汤沐浴虽好,但不宜久留,还是……还是等你伤口恢复了再泡为佳。” 萧璨一把拉住要逃开的裴玉戈,抬头盯着他认真问道:“玉哥,咱们都是男子,你跑什么?是因为不喜我这般么?” 这般以退为进的问法让裴玉戈有些为难,当真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片刻后,裴玉戈还是摇了摇头,他没有再一味要离开,而是别开目光缓缓说道:“并非如此。生而为人,有欲念也是寻常,并非是明珠的缘故,是我自己…” “那…玉哥不讨厌我,对么?” “我从不曾厌恶你。只是从来不曾有人与我这般……”裴家虽是武将门户,可裴玉戈打小便是个端方君子,旁人当他只可远观不可亲近,故而从无人这般直白表露心意,展露内心欲望,碰上了萧璨这般直接的人,不免有些有口难言的为难之感,但说厌恶却是没有的。 甚至相反的,裴玉戈因触动而生出回应的念头。不过仅仅闪过一瞬,便被他自己压制了下去。 萧璨没再拦他,只出声朝外唤了一声,自有师小南带人进来,为裴玉戈换上干净暖和的衣裳,再披上大氅、戴上兜帽,将人护得严严实实的,防止回去时被秋夜的凉风冻着了。 师小南派人将裴玉戈周全送走后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走进汤池。 萧璨靠坐在池边,也没回头,只听见脚步声后说道:“东西放下便出去。” “您这会儿便要么?臣还想着等您回房再给您。”师小南笑着走近,从拢着的宽袖中取出一个扁瓷罐放下后说道,“油膏是坊间收来的,已让人验看过了,于人身无害。只是里面添了些愉情之药,王爷若要用,还需斟酌着少些,以免情动太过,王妃身子受不住。” 师小南并不知道萧璨要这东西的真实意图,嘴上打趣了几句才放下东西行礼离开。 萧璨回身拿了那瓷罐端到面前,掀开瓷罐盖子,香气倒不腻人。他起过身跪坐在池边,那瓷罐就放在眼前,因左胸口受伤不能牵扯伤口,便只能扣着池边砖石,右手两指挑起一坨油膏。从前与人欢好,多是旁人主动伺候着,今日这事他一样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 裴玉戈在卧房坐了许久才见萧璨回来。 他脸颊还有些红,但裴玉戈只以为是他在那热池子中泡了许久,并未有别的念想。 “熄了烛火睡吧。” 萧璨主动提起早早熄了烛火睡觉,裴玉戈虽有些意外,却也将手上未看完的闲书合了交给徐正礼收起。 雍王府规矩不似其他公侯门户,除了当晚轮值的王府侍卫,向来不会让其他人在床下守夜,寻常时候便是有也多是在外间卧榻上凑合睡上一宿。不过今日萧璨一个人都没留,全都命师小南带了出去。 师小南是替萧璨寻了那东西的,自然知道今晚王爷有好事,没有二话将一众侍女亲卫都领了出去,连带着裴玉戈的近侍徐正礼也一起。 本来上夜的那几个让她安排到了主屋旁边的偏房里,离得近,真有事召唤,只要人醒着,开窗唤一声都能听到。 热汤沐浴让人身子松泛舒缓,尽管早些时候沐浴时才遇了些尴尬,躺下盖了被子,人也照样犯困。 两人一人一床被子,并未有完全挨在一起,可裴玉戈今晚却有些睡不着。闭着眼,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也不知是他困迷糊了还是其他,鼻间隐隐嗅到了一股略显甜腻的香气,与平日屋内熏的淡雅木香不同。 纱帐放下,外间也只留下了四支烛火,床帐内透不进光来。 半梦半醒间,身边的人忽得动了。裴玉戈睁眼,可眼前也是黑蒙蒙的一片,只能隐约看到是萧璨坐起来了。 还不待裴玉戈开口问什么,原本盖着的被子就被掀到了床下。 “明珠,你……!” 萧璨翻身到他身上,裴玉戈在黑暗中伸手去碰对方,手指却摸到了萧璨的腿,没有隔着布料,是直接触碰到了皮肤。 原本的睡意一下子惊醒,可萧璨却捂住了他的嘴。单论力量,裴玉戈无论如何也比不过萧璨,对方一只手就能将他按住。 “我?”黑暗中,萧璨凑近了笑了一声,“玉哥可听过…霸王硬上弓?我今日便要效仿一二。” 裴玉戈想推开,但他到底是没怎么经历过情爱的人,于此道上远不比萧璨,不多时便缴械降了一回。 萧璨把手拿开,裴玉戈便偏头急促咳了几声,也是刚刚一口气憋得太久了。间歇的那会儿,不知是否是裴玉戈幻听,他总觉得萧璨好似颇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若换了从前,他这病弱身子只一回也会十分疲累,可不知怎么的,推拒的手触碰到萧璨温热的体表时,裴玉戈自己也感觉身子暖了。 “玉哥,机会难得…” 萧璨并未满足于此,他扶着裴玉戈慢慢坐下,全程没有哼一声。 黑暗中,裴玉戈其实看不清眼前人,可他还是无法抑制内心激动。萧璨从前戏语他从未当过真,却未曾想过对方真的会言出法随。 颠龙倒凤,于君臣尊卑论,这是大不敬。但凡走漏半点消息让天子知道,这杀身之祸不仅他跑不掉,侯府满门也都会遭牵连,可他却无论如何收不回放在萧璨腰间的手。 既是出于本能,也是因他私心不想推开……这一刻,裴玉戈的脑子里只转过一个念头。 他想,他或许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审核保佑!!
第45章 病上加病 被翻红浪,自是人世间极乐之事。 待到云雨初歇,两人皆是大汗淋漓。若照他二人平素喜净的性子,该是要沐浴一番的,可今日这一番下来皆是累极了。裴玉戈自不必说,本就是有些虚的底子,一夜两次虽不至于伤及身体,可也是累得不行,更不要说后面他也气血冲头,尽力挺腰去回应。至于萧璨,他虽不似裴玉戈那般未经人事,但此前都是别人伺候着,今日自己来,步步生涩、不得要领,再加上顾及裴玉戈身子不济,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主导,疼倒都是其次,到后面脑中仅剩下一个累字了。 故而双双登至巅峰时,再也撑不住去做旁的。萧璨干脆跪起身后往床榻内侧一歪,也不顾仅剩的那床被子还被他踢在脚底,侧着身子就闭上了眼。 裴玉戈翻身同样侧躺,面对着萧璨,虽也是疲惫不堪,却还是坐起身。被扔到床下的被子他实在是没有多余力气去拽了,索性便将最初萧璨盖的那床被子从脚下拽出,拉起盖在二人身上,自己再顺势躺下。 不知是否是今日疼过了,萧璨睡得似乎并不踏实,整个人稍稍蜷起身子,裴玉戈用手臂环住对方后背,拢了个还算舒适的位置才闭上眼一起入睡。 这一日无梦,睡得也十分踏实,尽管因为前晚的事,睡梦中仍感觉十分累,却不曾半夜犯病惊醒。
159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