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治看去,其中一页,见上写着:‘林衡君跪其床中,面如冠玉,鬓发散乱,衣领滑肩,挑其人问道:“程卿可怨哥哥?”程知文脸含羞色,纯情欲滴,身无遮物,羞答:“怎会怨也?自是心愿。”林低身含之,程仰面受矣,欲推身人,却反被林握足腕,置于腰侧,林笑之俯身吻程舌,娇语吟吟......’ 林怀治黑着脸不愿在继续看这页,往后展开许多,内容是一页比一页荒诞,情节浪荡不堪。人也从他和程行礼变成郑郁和程行礼、刘从祁和袁亭宜,最不可思议的是还有程行礼和袁亭宜那一页赫然写着‘师门素情'! 林怀治看完后铁青着脸,恨恨地盯着严子善,将书重拍在案上,力度过大还将茶水震出来些,怒道:“简直荒唐,纯属胡言!” 严子善被林怀治这表情和动作吓了一跳,忙去擦案上的水,讪讪道:“是是是,荒唐得很。” 严子善看林怀治没翻完,心道还好还好。他不敢告诉林怀治这书最后几页写了他跟北阳世子郑岸的故事,那情节比起前面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最重要的是林怀治还是被翻的那一个! 想到那场面他想笑可他又得忍着,以致一张脸憋的通红。 “那你还看?”林怀治气得不行,难怪这小子刚才脸那么红!原来是在看这个! 严子善抿唇压下笑意,收了擦案的袖子,正经道:“吸百家精华嘛!”说完把那书小心翼翼地拿过来,放在一旁免得林怀治看到生气。 “百家精华?”林怀治简直服了严子善,“这简直就是荒谬,怎么是......”他不好意思说怎么写他与程行礼,分明不熟的两人居然写一起去了。 严子善问道:“你看到哪一页了?”随后替它鸣不平,“其实这个吧,写的还不错,不是挺符合你的吗?” 林怀治剜他一眼,不耐回道:“程知文,荒谬!”又觉着那些不过是七情六欲,只能骂骂严子善,“你平日看乱七八糟的就算了,怎么现在看起这些了?” “唔!知文?知文有好几个呢?哎呀!看看嘛,又不怎么样。”严子善唔了一声,似是想起什么说,“衡君,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人喜欢吗?” 林怀治冷漠道:“不想知道,这书谁写的?”他实在不想跟严子善多说什么。 他现在只想把写这书的人抓起来剥皮抽筋,重新写。 严子善答道:“好几个人写的呢,只因这书一出来就千钱难购。后面就有人将这些热书装成一卷,要价两贯,有钱还买不到呢。” “两贯?”林怀治深吸一口气,在京七品官的月俸也不过两贯,“哪家书肆?” “我不知道,这是龙武军前些日子抄东市一家书肆时发现的,不过东西两市这个应该会很多吧。”严子善耸肩摊手,一脸无辜道,“且这书传闻说是,有你们家的人爱看,所以才敢如此。” 严子善说的你们家自然是皇家,林怀治脑里过了好几人,实在想不出谁会喜欢看这个。只得无奈道:“少看,色字头上一把刀。” “什么刀能伤我?”严子善不以为然,开始以饱经沧桑的身份劝诫说,“衡君啊!你看你平日里冷着脸,谁跟你靠近都得穿三件大熊裘,你这样谁会喜欢你?你将来难道期望你的王妃与你三年才说句话吗?” 这话说进林怀治心里,他不知怎么去跟郑郁交谈,每次一跟郑郁开口,总会没来由的烦躁。虽然疑惑,可林怀治并不想表露出来,冷冷道:“与你何干。” 还好,严子善跟林怀治认识这么多年,早已熟悉这人脾气,摇头道:“衡君,不论什么人都喜欢如春日旭阳一样照拂自己的,没有哪位小娘子会因为你长得俊跟你谈情说爱的,更不会因为你送她几首情诗而爱的死去活来。” 林怀治只觉严子善话匣子开始了,心里开始烦躁,但不好去打断他,便敷衍道:“嗯。” 此时严子善看林怀治没反驳以为他听进去了,就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从如何认识一位小娘子,照顾她,探听清楚她的喜好,走进她的内心,帮助她,顺从她,尊重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林怀治坐在对面,神情如旧,一脸麻木,不说话也没有不耐烦。 严子善打心眼里觉得林怀治和程行礼是两个最好的朋友,只会安静地坐着聆听,要是遇见袁亭宜那种人只会跟他大吵八百回合。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严子善越说越起劲丝毫停不下来。林怀治坐在对面,本想听听该如何靠近像郑郁与他这样复杂的关系的,可严子善说来说去都是与女子有关,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林怀治很烦闷,已开始放空自己,想着郑郁今早说的话,最后他听得严子善说了句:“其实你平时去看看话本,上面有些还是写的不错的,像你这样还没达到光棍境界的人,应该提前看看弥补自身缺陷......” 看人说完,林怀治道:“说完了?” “说完了,衡君你听进去了?”严子善说得口渴,猛喝了一大口茶,“我说的都是真的,字字良言,句句在理。” 林怀治说:“你至今未娶。”严子善放下茶盏,辩解道:“我得找一个我喜欢的,且心中壮志未酬,何以成家。” 林怀治:“......”他顺着话问道:“什么志?” “我还没学会崔将军的剑舞。”严子善不好意思道,“你今日来找我,只是为了大黑?” 彼时林怀治被严子善带偏的想法才走回正规,严肃道:“我去洛阳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
第56章 放榜 说起这个严子善才想起来,拍腿欣喜道:“查得还行,武客川这人平时就爱喝酒斗鸡,但自武巽死后,他可不敢在丧期乱来。而后我发现他以前常与左卫来往,两军经常混在一起喝酒。” “左卫?没了?”林怀治知武客川是北衙右龙武军的翊卫,怎会与南衙左卫的人搅在一起。 南衙十六卫与北衙六军谁都看不惯谁,内里不会多和睦有爱。就连十六卫间也是互相挤兑,其中这里面最为清高自视的便是左右卫。 左右卫与其他十卫轮番宿卫长安,因着是高祖亲创,地位远超其他十卫。 是历来高官子弟门荫入仕的重要途径,里面一块砖下去,砸死的人里一大半都是世家公子。 “对呀,没了。跟左卫来往密切,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严子善点头说,“每次轮番完都是呼啦一大堆人出去喝酒,我手下人哪看得清。” 林怀治瞥了眼严子善,嫌弃道:“你在龙武军这么多年,白滚了。” “北衙归兵部我爹管,我总得小心点吧。”严子善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靠在榻边一副浪样,说,“我只能探查到这么多了,成王殿下,我给你爹当完值还要给你查事办事,多累啊!” 林怀治安慰道:“有劳左郎将了。”严子善挑眉笑道:“不劳烦,能为殿下做事,是臣千万辈子修来福气。” 林怀治沉默不语,严子善又道:“太子和宁王都被责罚了,之后怎么办?” “局势初定,再出手会令人起疑,先等等吧。”林怀治望向严子善,看人一直打量自己,诧异道,“看什么?” “知道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严子善凝视了林怀治良久,手收回身前摸着下颌道,“这衣裳料子好,可绣样却是很多年前的样式,还不像中原风格,你哪儿找出的古董衣。” 衣服是魏慧五年前所做,长安衣饰风样换得极快,不过数月就可换一样,严子善这种最懂玩乐的人一眼就看出。 林怀治说:“不好看?” 这莫说长安城,就是整个大雍翻遍了,也找不出第二个除严子善外。更了解林怀治的人,他随即答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少了点你平时喜欢的那种劲儿。” 林怀治面无表情道:“什么劲儿?” 严子善想着词去描绘林怀治喜欢的样式,但由于先前看书被抓包,他现在脑里想不出啥词。最后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非常适合林怀治内里脾性以及穿衣样式的词。 抬手打了个响指:“骚气!” 一只茶盏倏地向严子善飞来,出手之人显是出了全力,茶盏带着破空之声。幸而严子善也不是绣花枕头,侧身一转,将横飞来的茶盏抓在手里,朝林怀治痞气道:“没打到!” 事问完,林怀治懒得再跟严子善说话,说也是说些插科打诨的无趣话,当即起身离开。 严子善没动身,认识二十年这些虚礼早免了,对那黑色残影喊道:“不吃了午饭再走啊?” “不吃。”林怀治愠怒的声音飘来。 严子善放下茶盏,嘟囔一句:“这爷俩,一生气就砸东西。”过后又看起自己被打断的书来。 二月底礼部南院放榜,这日上午,安上门长街人头攒动,有官员有举人。有愁容满面者,也有兴奋跃跃欲试者,谁不想一朝及第,光耀门楣。 这长街前聚有上百人,里面还混着不少像郑郁这样,当差到一半出来看榜的。因此德元帝还调了禁军在此,以防有人落第,情绪过于激动而生事。 南院大门口前侧方处,郑郁稳住一直原地走来走去的袁亭宜,“则直!别来回走了,我头晕!” 今日郑郁本不想来的,可央不住袁亭宜哀求,说什么他一个人看和等待很焦虑,希望有人陪着。 袁亭宜求人是一堆话连着说,各种称呼张嘴就来,绵绵不断灌进耳中,饶是铁汉子也会被这软话折服。 偏生袁亭宜还长了一张人畜无害,天真烂漫的脸,求人时抱着你手臂轻晃,泪眼朦胧。郑郁都好奇他是不是这样制服刘从祁的。 因为那一手莫说郑郁,德元帝都能被哄得高高兴兴。 但这皇城之内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他平日交好的那些个公子哥,门荫的门荫、玩乐的玩乐、还有些个早考中了,袁亭宜又不想见到他们,就拖着郑郁一起来跟他紧张。 袁亭宜被郑郁一拉,愣在原地面色焦急,来回搓着手缓解心中焦虑,忐忑低声道:“我爹没去给我打听,今年又糊了名,这糊名怎么时弄时不弄啊!” 郑郁松手,宽心道:“圣意谁猜得准,博宏和书判不也是时不时糊名吗?” 袁亭宜点头眉心皱成川字,依旧搓着手而后呈拜佛状,嘴里喃喃念着佛经。 一武将从远处向二人走来,身上铠甲随动作发出沉重的声响,手别再腰间横刀上,剑眉如墨,恣意昂扬。待得近后,郑郁才发觉是他不想与之交流的刘从祁,刘从祁长相本就英俊,穿上这么一身铠甲更是有说不出的霸气显露。 刘从祁揖礼道:“郑御史万福,好久不见。” 郑郁揖礼回道:“刘校尉万福,今日唱第,还得亲自前来守卫,辛苦刘校尉了。” 他和刘从祁本就只因为袁亭宜才见过几次,自年前平康里喝过酒后,两人就再未见过,自然他也懒得去搭理刘从祁。他一向有礼,别人迎他,他也就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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