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郢州富水 作者:锦观 文案: 少年时的郑郁为太子伴读,他在日夜往来中喜欢上了太子——的亲弟弟成王林怀治。 林怀治不是太子那般的好性格,此人孤僻桀骜,总是对他避而不见,于是他将少年时的喜欢随岁月的流沙埋在心里。 太子意外薨逝,郑郁丁忧期满重回朝堂,决心摒弃一切情感找出太子死因。 奈何不巧,郑郁与林怀治重逢,最不巧的是林怀治是他上司。 那时正好是他认识林怀治的第七年。 * 林怀治少年时喜欢过一个人,那人在上元灯节时曾打趣着说这辈子非他不娶。后来那人却又说自己喜欢他兄长,他想罢了,只要人过得舒心自在便好。 他藏起心思,发乎情,止乎礼。可时日久远里,他又忍不住的就想对少年好,纠结再三后他迈出第一步。 可没多久少年逢丁忧回家,同年兄长病逝。那一刻他明白,自己永远取代不了兄长在少年心中的位置。 活人如何能争过死人?更何况那是自己最敬仰的兄长。 林怀治再次深藏了那些念头,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想去见他。 梧桐树遮影的廊下,林怀治再次见到了他。 “臣监察御史郑郁参见成王殿下。” 【阅读指南】 *文中所有人物都不是完美人设,顺时代变化而成,谢谢。 *本文剧情篇幅大于感情,剧情为主,感情为辅。(第一卷感情较慢) *郑郁不喜欢太子,他们是挚友。 *权谋含金量不高,有副cp剧情。 *先出场的是攻。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朝堂 正剧 暗恋 主角:郑郁,林怀治 ┃ 配角:袁亭宜,刘从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与君再会 立意:行涉万里路,终得见月明 上卷:君心似水
第1章 生别 寒风裹着少年的身躯往前疾奔,盐粒般的雪落在他白鹤乘云的锦袍上,他踏着霜风进入跪满内侍宫婢的华殿。 殿内火光明亮,火炉暖热,可也难消他心中寒凉。少年大步走进殿内,身形颤抖面色带着害怕。 檀床衾被里躺着一呼若游丝,面容枯瘦,双目微闭的男子。床边跪着年岁参差不一正低声抽泣着的少年,那些少年见他进来,忙哭呼道:“二哥,六郎来了。” 林怀治拨开人群,重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拿起林怀清无力的手按在脸上摩挲,企图这样能够留住他,颤声道:“哥,我来了,你......别离开我。” 泪珠不断从他脸上滚落,滴在华贵沾满药味的锦被上。僧尼念叨的佛经声不断从殿外飘进来,呢喃经声都在提醒着少年的生命已到终点。 生死弥留之际,林怀清费力睁开眼,微呼着病气,原本清丽雅俊的姿容,因病重已只剩病态。 他借着光影看清人,干涸起皮毫无血色的嘴扯出一个笑,擦去林怀治脸上泪:“哥也不想......不想离开你,可命已至尽,怎能强求。” 顿时林怀治埋头痛哭,他紧紧抓住林怀清的手不松开,嘴唇不住打颤,哽咽道:“子时一过就快是元日了,新岁至,百恶除。哥,会好起来的,你......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林怀治低声祈求,想用言语留住这个即将消散的人。 林怀清眼前已现出走马观花之景,气息低弱乱散着,另一手拍着林怀治肩安慰,乱问着:“父皇呢?” 床边一少年横手擦去泪,泣喊道:“爹在宫里,马上就来了。” 林怀清点头,只觉好似身灵流逝,意识混乱,不免开始叮嘱:“我走之后,你们......你们不要惹爹生气。多习书文,明晓事理,兄弟之间......不要意气争事。上者,是......是民之领率,扶国社稷者,一旦争辩,乃令朝堂不安,百民受苦,知道吗?” 少年们都哭着点头,林怀清扫过众人,思绪不清,呢喃着问:“郑九呢?” “他到安上门了,哥。”林怀治看林怀清问,又见他脸色倏然回光,乃是大限将至,不忍告诉他真相。 “我怎么记得,王妃去世,他在守丧。”林怀清脑里有浮光旧影闪过,他拉着林怀治到身前,低声说,“我是等不到他回来了,怀治,你......别在犟了,他不是情思通巧的人。” 林怀治闻言一怔双泪垂流,咬紧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头磕在被上答应。 床边少年的哭泣声,掩住林怀清的病声:“那孩子......性子跟你一样,很倔。” 林怀治抬起哭红的眼,喉咙干哑:“他不是倔,是笨。” 殿外风雪严大,凌乱众多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还伴有内侍轻呼“陛下小心”。 林怀清听见此声无奈笑笑,拂上林怀治鬓,双眼噙泪,眼中亦有虚空迷离婉转,气息渐弱地嗫喏了句:“娘等我许久了吧。治儿长大了。” 话毕,苍白的手没了力撑着从林怀治鬓边垂落,清泪从永远闭上的眼中流出。 霎那间,床边少年、幼童大哭出声,内侍宫婢跪地俯泣喊道。 “二哥——!” “太子殿下——!” 德元帝刚跨了门槛,就听大哭大喊声传来,猛被打击一时软了身子向旁跌去,内侍张守一扶住他,挤出眼泪悲咽道:“陛下节哀,别急伤了身子。” 德元帝由张守一扶着,跌跌撞撞向内里奔去,嘴里不停念着:“怀清......我的儿子。” 他看到床上的生气散去的人后,泪水从眼眶涌出,捏紧拳强迫自己接受了长子离世的事实。 众人哭泣时,猛然间,跪在不远处的内侍赵茂,大喊道:“奴婢没能侍奉好太子殿下,愿以死谢罪,到黄泉之下再侍奉太子。” 赵茂拔下束发簪子,插入颈间,血流满胸,倒地而亡。众人大呼出声,德元帝见此情形,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厚葬。” 德元十七年十二月廿九日,太子林怀清薨逝于东宫承德殿。天子辍朝十五日,哀恸不已,亲上其谥惠文。 德元十九年十月廿五日,长安。 天光不见旭阳,刚过午时天就已阴云布天,似是将长安城罩在灰纱里,因着已是十月底。屋檐瓦面上早结了薄薄的一层霜。霜风过街巷,已预示寒冬将来。 郑郁站在修政坊立着程府二字的门外,对旁边人说:“我与知文说完事,还要去金风阙赴袁三公子的宴,你就先回去吧。” 齐鸣一身黑色武袍,气质精神,面上却呈担忧之色:“二公子,你真不让跟着吗?你出来时好歹多穿点啊!冯长史一来京就去赴宴喝酒,都没人看顾你了。” 郑郁听齐鸣说了一堆,头有些疼,无奈道:“你先回去查查那金乌章还有没有线索,顺便看看院里那株梧桐树是不是枯了。” 齐鸣:“可......”郑郁截断齐鸣的话,非常温柔地笑着说:“你要再说话,我就让大哥做点吃的给你送过来。” 果然,听此言的齐鸣立马回道:“那二公子你早些回府,属下先走了。”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开。 郑郁看齐鸣跑远的身影,摇头心道还真是只有郑岸能治他,不过想起郑岸做的饭,他也有些胃里不适。 但想着正事要紧,郑郁强压下胃中不适,上前叩响了门。 程府侍从都认得他,便开门迎了进去,首入眼前是宽阔庭院,院中植有槐树盖住天阴,脚踩之处铺有青砖,庭院两边皆设刀架、箭靶以供主人练习。 庭院池边蹲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郑郁不过几眼就看出是谁,边走边拱手做礼,朗声道:“今日我来,知文兄是要做鱼鲙吗?” 程行礼听声站起,笑着回礼道:“砚卿若不嫌弃我的手艺,那就是灞河结冰万丈,我也要去钓几尾来。” 程行礼面若冠玉、眉黑如墨、双眼柔情,那双眼里有说不尽的温柔,周身带有股书卷之气,温文尔雅,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亲近。 “不敢不敢!”郑郁走到程行礼身边,蹲下对那孩童招手,“友思还记得我是谁吗?” 蹲着看鱼的孩童转过脸来,男孩眉目清秀,长着一双杏眼,眼神清澈明亮。 友思沉默片刻后抬头看程行礼,似是询问来人,程行礼笑道:“友思,不记得了吗?” 友思摇头,随即朝郑郁道:“记得,郑叔父万福。” “你记得叔父就好,快三年没见,适才第一眼都快认不出你了。”郑郁伸手摸了摸友思头,从怀里拿出一布袋塞到他手上,“来!叔父赠你的。” 程行礼见此忙把郑郁拉起来,疑惑道:“你来就算了,怎么还给友思带礼物呀。快收回去,友思缺什么我会给他买的。” 郑郁不以为意,知程行礼书读多了不喜受人恩惠,随意道:“我这个做叔父的给侄儿一个小礼物又没什么,走吧!知文兄,我发誓真的只是一个小物件罢了。” 但程行礼还是想让郑郁收回去,随即把布袋从友思手中夺过来,塞到郑郁手里。郑郁见他这样叹了口气,又把布袋放到友思手中。 友思:“......”他虽小可也知晓这二人脾性,索性拿着布袋转身离开。 程行礼看儿子这样,着急道:“友思,不可无礼,你还没道谢呢!”友思听罢转过身来,乖巧揖了一礼,“小侄谢过叔父。” 郑郁看友思这样,心中喜欢得紧,朝他挥手笑道:“乖侄儿玩去吧,别管你爹!” 程行礼见友思走远,碰了一下还在乐的郑郁,郁闷道:“你半年前送来的那五彩琉璃盏,他没用几天就摔碎了,不是说别给他太贵重的吗?友思还小,手脚又重,昨日还把我唯一一个青瓷茶盏打碎了。所以贤弟若真要送贵重礼物,等他大一些再送吧。” 郑郁看程行礼慈父难为的样子,轻笑一声,不免调侃:“你这番话在我听来完全是炫耀之嫌啊!知文兄你放心,这次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摔不碎的。” 程行礼看郑郁说不通只得作罢,随即带着他走向书房。 庭院中的友思打开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只紫毫笔。 轻风吹落院中樟树上本就摇摇欲坠的残叶,几片微黄的樟叶携着风力飘进长廊。 郑郁身形颀长,长相俊美,双眸漆黑有亮。一身莲青色的滚金宽袖锦袍将得整个人衬得更为俊雅,脚着黑色长靴,腰间一条玄白锦带,周身尽显世家公子俊气。 “你前日抵京,现下还习惯吗?”程行礼说,“朝中如今的局势,怕是难呐,圣上还是复你监察御史之职吗?” 郑郁三年前进士及第,因着其父北阳郡王郑厚礼破室韦内乱有功而留下腿疾,需要安抚。可当时郑厚礼已是加无可加的荣耀,德元帝就大手一挥,点进士及第的他入御史台任监察御史。 秋风乍起,郑郁淡然道:“做太子伴读时就在长安住了五年,现在想来只觉是梦啊!我可是还没回京的时候就习惯了,圣上昨日召我前去,说还是任御史台监察御史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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