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走越少,最后只剩下几个亲兵。阿史那莫的王帐在山下的一清净处,周边还散着几座亲兵好友的帐篷。 才回草原的阿史那莫事务繁多,族人与大臣蜂拥而上将他围在王帐里。 索性阿史那莫被围堵时,还不忘让亲兵带郑郁下去休息。沙艾格也趁着空闲溜了出来,亲兵知道沙艾格身份,于是给郑郁这样贵宾的住所也就离王帐不远。 帐内简单干净,案几床榻皆有。只是床上没有纱帐,铺的也是草原上常见的兽皮毛毯。 收拾完一切后,郑郁和沙艾格出门骑马将这塞外美景收于眼底。这期间郑郁还见到了阿巴斯,他正带着自己孙子遛马。 日暮山西时,草原上开始燃起篝火庆祝阿史那莫归来。盛大的火光在黄昏影里飞扬,似要燃透穹天,温热的夏日里那火光扑在众人脸上,带着一阵热浪。 阴山山峦之下,篝火旁摆起排排食案,饮酒、欢歌、摔跤、跳舞的人群将这宴会冲至巅峰。阿史那莫带着沙艾格坐上位,下首则是郑郁、阿巴斯等一干大臣王公,期间有不少人来向郑郁敬酒,与他说着中原趣事。 期间郑郁侃侃而谈,微笑着回应。 酒酣耳热时,郑郁望着天际草原上空的明月,深深地叹了口气。越是喧闹场景,他内心的怅惘便会蓄意滋生。 他在想念他的心上人,不知人在何处? 放开胆子喝后,盛情旋转的男女身影汇成的歌舞与旖旎求爱歌声,借着月色与酒劲散发出来。突厥人开始大胆追求自己的所爱所想,一时间草原上多是成双成对的眷侣,塞外狂野又炽热的风情席卷整个草原。 宴会欢潮时,有不少男女上前朝他敬酒与奶茶,郑郁都一一喝下。这时一位突厥大臣抓着郑郁的手,用突厥话道:“郑郎,我的儿女都很是喜欢你,郎君喜欢哪一个?” 对于这个王臣的求亲,郑郁看他身份不简单本想让阿史那莫解围,却看向王位上的两人不见踪影。 只好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成婚了。” “那也没事,你在长安做官,娶得怕是汉家女子。”王臣毫不介意地说,在他眼里汉人的官员除了皇帝和那位中书令能扯谎,其余人都一样,说,“听闻汉人女子最是大度,这夫君在外有个三房五妾很正常,她应该不会生气的。” 郑郁坚定地回答:“他会生气,况且我心中只有他一人。” “你们相隔两地,数年月不见,你在娶一位做平妻也没什么。”大臣听郑郁这话,认为他长情更是激动,一副非要认下他这个女婿的样子,“而且你们长安官员不都有这个习俗吗?” 郑郁摇头拒绝,可那大臣还是拉着郑郁不放。最后还是阿巴斯过来厉声打断,那大臣才悻悻离去。 酒宴盛会一直欢到后半夜,郑郁经过那一闹烦心得紧,加上实在喝不过这群突厥人,直接回了帐篷洗好脸休息。 睡意朦胧时郑郁觉得有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警觉心大起。他睁眼看去,只见一位面容姣好的胡女正坐在床边解他的腰带。 郑郁立马坐起,用毛毯捂住自己上半身。 “这位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郑郁欲哭无泪,看胡女身姿往前倾。不住得往后退去,酒也醒了一大半。 胡女手撑在床沿上,笑道:“我阿爹跟你提了亲,你也喝了我亲手酿的奶茶,你不就是我的人吗?” 郑郁:“!!!” 郑郁是室韦人自幼生活在平卢地界,后入长安,哪里会知晓突厥部落的习俗。而后胡女解释,有可汗开宴的盛大欢节时,男女可将自己酿的奶茶送于情人,要是情人喝了那就是应承这门婚事。 郑郁听后腹诽,他不知道啊!突厥怎么那么多习俗,胡女还说郑郁喝太多别人家的,她和她爹用好多牛羊珠宝才把他抢过来。 郑郁:“......” “我不喜欢女子,我喜欢男的。”郑郁冷静地给胡女解释,希望她能不要冲动。 毕竟这人能进来,那就证明帐篷门口或许没人守他了。 怎料胡女听后怔了一下,眼神上下将郑郁扫视一番后冷哼一声离开。 ----
第142章 阴山 听着外面尚在继续低唱的曲声,郑郁叹了口气,刚准备睡下,就见门口掀帐进来一眉眼如画,麦色肌肤的男子。细探容貌与方才的胡女竟有几分相似。 那男子走近帐内就直接开始脱,并用突厥语道:“我阿姐说你不喜欢女人,所以我来了。你方才也喝了我的奶茶,应会与我共度良宵吧?” 郑郁瞪大眼睛,抓狂道:“我是喜欢男的,但我不喜欢你!你和你阿姐看走眼了!” 夏衣单薄,少年很快便脱得赤条|条,一身麦色肌肉修长匀称,覆着烛光,他踩着衣服快速走向床,说:“怎会?!你虽是室韦人,但你讲起长安风俗与汉人诗文时,是那样英俊,所以我和阿姐很喜欢你,我们不会看走眼的。” 郑郁看他越走越近,忙从床上跑到地上,立手虚挡住少年的脚步严肃道:“样貌是最为浅陋的东西,你和你姐不能如此看待。而且我给你爹说过,我有爱人,你们......你们不必再来。” “他是男人?”少年问道。 草原民风开放,男风也盛行其中,阿史那莫爱沙艾格,这是全草原都知晓的事,上行下效,突厥部中早已见怪不怪。 郑郁幼时就听过铁勒诸部漂亮的少年与男子交好行欢之事,而后到了长安这好男风的习俗才消停一些。 一夜之间被姐弟堵在床上示爱,郑郁怎么也缓不过来,一手扶额,十分认真地跟少年说:“是。我与他只是暂时分开,日后总会相逢。就算我与他分开一辈子,我的身心也只会有他一个,不会再有旁人。” 少年身量不及郑郁,他稍抬眼笑道:“真拒绝吗?可你真的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 爱意就要表达,这是性格豪爽的胡人从不逃避的事实。 “我不喜欢你,何来的拒绝?”郑郁叹了口气,他走过少年,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回身递给他,说,“任何事物与人都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美好,其实我也是一个很懦弱很自私的人,你所见到的我只是你幻想中的爱人。可惜我不是,君子习读百家书而浅谈古今,说句冒昧的话,或许你下次见到来自中原的读书人如我一般畅谈,你也会对他心生仰慕。你喜欢的是如君子玉兰这般的人物,而不是我。” 对于爱意的表达与形成,郑郁尽量用自己的话去跟少年解释,知慕少艾的年纪里,动心就是那一刻,但维持下去却很难。 少年大方一笑,接过衣服穿上,说:“王昌龄的诗说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可能我们真是书读少了,你们长安城里的读书人都拐着弯说我们呢。” 郑郁道:“现今两族友好,胡人牧马放羊,汉人农耕织绸,互不打扰。飞将军李广的军勋荣耀已留于青史。在如此安居面下,你们还过阴山吗?” “阿爹说,过阴山就要打仗,你们的朝廷是一滩浑水。”少年系好腰带向门口走去,转头说,“但要是我们越过这趟浑水,那金河水会带着其他部族将我们淹没在史书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唱歌的少年转头掀起帐帘离开,独留郑郁站在原地。这时帐外缓缓唱起敕勒歌,昂扬磁性的嗓音诉说着草原儿女独特的情怀。 丝丝微凉的风送着月光透过窗进来,郑郁伸手将那抹月光盛在手上。他突然感觉一股无力感,那是来自于权力和局势的绝对压制。四方皆敌,朝政不稳,郑郁明白朝中比他有能力的官员有许多,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这个塞外四方平衡。 因为谁也无法去打破这个权力牢笼,在涌如江水的政局面前,他们这群官员的性命对于帝王而言,在弹指间即可化为齑粉。 几个人的力量在诸葛笔硬要划过的史书竹简上,显得那么渺小。读书人自古有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他们却承载着国家的希望。 月朗挂中空,郑郁疲惫地睡下,他在梦里骑马追着坠于西边的太阳,想将那金乌留下,留在长安。 渐渐的帐外歌声消了下去,郑郁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帐帘又被人掀起,有人快步走了进来,走动时还带起一阵疾风。帐内的烛光只剩星点,他想睁开双眼看是不是又来示爱的人,却不料睡久了眼神散得很看不清人,只能在黑暗里朦胧瞧见那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 那人伸手摸摸他的头,继而是脸,气息很熟悉是认识的人,郑郁觉得或许是沙艾格手贱,毕竟以前沙艾格就经常掐他,自然他也会打回去,所以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怎料下一瞬,那人直接吻了下来,郑郁大惊这人忙想推开,却被一手遮住眼睛。 熟悉的唇舌探入口腔,郑郁感到眼皮上的一丝冰玉,他试探性的摸着对方的身躯。多年陪伴的肌肤纹理早已刻入他的脑海,郑郁接受着唇齿间的野蛮,突然身形一凛,这不是旁人是林怀治! 离别数月的情感在这刻爆发,郑郁双手紧紧抱住林怀治,颤声道:”衡君,真的是你吗?” 他很担心害怕,怕酒醉醒后这一切又是一场梦。 林怀治亲亲他的耳垂,答道:“是我。” 他嗓音哑得出奇,郑郁瞬间涌出泪花,他想拿开眼上的手,奈何林怀治不松。簌簌脱衣声在帐内响起,林怀治热烈地吻着郑郁,三两下便宽去两人衣袍。 而后他又寻来一条锦带蒙住郑郁的双眼,两人肌肤相贴,林怀治一路从上而下地吻着他。郑郁在林怀治身上寻摸,确认他身上无多出疤痕后才放心,但他摸到林怀治脸庞时,只觉风沙和骄阳似乎在他脸上留下了粗狂痕迹。 分别时未曾有一句话语,那醒后的煎熬与自我质疑一直到后面酿造成汹涌的思念。 数月以来林怀治不知道郑郁在哪里,是否安全,每时每刻他都在思念骤然离他远去的爱人。以致再度重逢时,他已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将所有在路上想说的情话化为缠绵粗野的情事。 皮毛毯上的两人忘我纠缠,昏黄只余星点的烛火摇曳,郑郁闻着林怀治身上独特的浅淡香气,一时陷入情爱恍惚。 林怀治抱着他坐起,不停地在他颈间啃咬,吮吸力道简直让他酥麻无力。郑郁抓着林怀治的背接受那股蛮力,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刺激油然而生,眼上黑布遭泪水打湿,哀求之语多过情话和歉意。 林怀治从始至终没有再说话,只是用行动和唇舌去表述藏匿许久的情意,急促暧昧的呼吸声响在帐子里。皮毛毯子遭汗水打湿,洇湿半张床简直一塌糊涂。 虽是黑夜锦带蒙眼,但郑郁还是觉出眼前忽有白星闪过。 关门悠悠吐水,弄了两人一身,郑郁脖颈通红地靠在林怀治肩上呼气。林怀治将郑郁平放好,抓过衣裳擦净两人身间的水液,解去他眼上的锦带后,发现人已经在酒醉和激烈的情事下累得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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