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意?” 李承放下手中笔墨,正揣测时,秋姿已然又递来一份加密的书信。 这外观样式之前从未见过。 秋姿道:“这是赵家传来的情报,现如今,京城中是二皇子把手,欲打算收复兵权与江南的大皇子对抗,二皇子的党羽知道您一直在请兵,而他们的打算是—— 拒绝出兵,将边塞六洲拱手让出,四公主远嫁和亲西域,借此与其签订停战协议。” “什么!?” 李承瞳孔地震,直接便站起来,慌里慌张地撕开了信封,将里面的内容一目十行地读完,口中从哑言无声到不断地念叨着‘不可能’。 可信中的内容与秋姿所说大致相同,落笔还有世家贵族的契印。 李承朝身后踉跄了一步,脸色瞬间煞白,脑中不断盘算着该如何挣扎。 可无论怎么想,死局都是解不了的。 良久,他无力地转身,坐在椅子上,看向秋姿,“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班主还没回来,我走什么?”秋姿摊手,“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醉生楼在边塞城里都会有人护着的,所以我不担心。” 信王皱眉,“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秋姿翘着二郎腿,语气挑衅:“怕,但你不会,我也不是才认识的你,滥杀无辜这样的事,你做不出来。” 信王深深叹了口气,“你真是越来越像顾楼月了。” 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没什么办法。 “多谢夸赞。”秋姿嬉笑两声,“所以,你真不打算投降吗?” “不打算,你也别劝我了。”李承双目无光,如一潭死水,可漆黑的眸子似是有一种无法回避的吸力,将他各种情感,思绪的波动都吸了进去,最后只剩下平淡。 “你有顾楼月护着,边塞百姓由我护着,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 …*…*… 阳春三月,北寒也不过是堪堪停了雪,绿草的芽儿还没长出来,便招来兵马在土地上疾驰。 北寒世子率兵出征,一如前日下战书所言,不出半月拿下边塞北部三洲,此役几乎是同时进行,至全面占领东三洲要地左右不过一周时日,期间,粮草与武器开销未达到预期的六成,人数伤亡不过百人,从前线传出的皆是连连捷报。 这样的开局,属实振奋。 如此以来,加上先前割地的西洲,边塞已有四洲入手,剩下一处南洲和边塞主城。 看似胜券在握,实则此刻更得小心谨慎些才是。 入夜,军营帐内灯火摇曳,边塞六洲的地形图所见即是,战场沙盘上指指点点的痕迹几乎要将原本的地形地貌遮去,且沙盘上并非双方对立,还有西域蛮族的身影。 营帐内外人员来去脚步匆匆,先前的几场战役几乎是速战速决,占领的几个要地要留下兵力守候,而主力军则要快马加鞭赶往下一个战场,这样才能先人一步,不被埋伏。 “少主,顾大人,如今我们已经包围边塞周围四地,如今大魏朝廷尚未有出兵动静,我们更应该乘胜追击,一句拿下边塞城!” 将士声音激昂,此人是燕云城三十六师之一,等如今此景已然数十年之久,如今成果就在眼前,自然想要一举夺魁! 谢阳没有理会他的提议,反倒是朝一旁问道:“现在西域的领主还是没有动静吗?” “大人,尚无……” “报——” 门外哨兵传来军报,侍从当即将营帐的帘子拉开,带着军报的小兵当即跪下,双手握拳,脸色急切之余带着半分凝重。 “启禀各位将军,南洲传来军报,就在前几日,西域数十个部落联合整兵,攻打南洲,却被信王军队折损半数,如今盘踞在狼王领地周围。” “啥,那帮老家伙被打回去了,哈哈哈哈!” “我看,他们多半是想跟着咱一样拿下边塞,却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这真是开年来最好笑的事了。” 营帐内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有些人与西域某些领主积怨已久,此时更是爆发出无尽的嘲讽。 咚咚咚—— 谢阳咳嗽几声,顺带敲了敲桌子,“各位,笑归笑,这些事还是好好分析一下。” “大人,那群家伙技不如人,小小一个南洲都拿不下,咱们已经连攻三城,根本不足为惧。” 顾楼月上前一步,摇摇头,“诸位,南洲与北三洲可不能相提并论,若换做是我们,也不能保证能十拿九稳地拿下此地。” 不少武将收敛了一番,对于顾楼月,他们还是敬重的:“顾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楼月走至地图前,手指着南洲此地,“这里是边塞的最接近大魏的位置,以往信王与西域打仗,朝廷的粮草便是顺着粮道送来,最先抵达的就是南洲,曾经不少西域蛮族想拿下此地,劫了粮道,断了信王军队的口粮,可都没得逞,此处不仅仅是个要塞城,更是重兵把守。” 谢阳在一旁补充,“所以即便信王穷途末路,手上无多余的兵可用,他也要死守着南洲。” 如此说明一番,众人才算是便点醒。 北寒算什么,西洲算什么,北三洲又算什么,自古以来,哪里是粮仓,哪里就是对手的命根子。 顾楼月抱臂胸前,捏着下巴,皱眉凝视着边塞的地图,如今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他刚刚想好的战略此时也是被这一消息弄的不得不推倒重来。 “大人,那我们还要不要接着按计划来,继续攻打边塞城?” “就按着计划来,信王还剩两城,他自然会将自己的主力兵分派至这两处,若是进入大魏,自然免不了这一战。” 谢阳分析着,随即看向顾楼月,问道:“楼月你怎么看?” 顾楼月一直盯着地图,捏着下巴,眉头紧锁,他自知自己的军事能力,给出的结果恐怕与谢阳的查不了多少。 他对信王的举动有疑,可在场没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军师,有疑问也只能先放着。 “我没什么多说的,我们往边塞城进军的同时,在周围都派些兵力,防止有埋伏。” “是,大人。” 一通吩咐下来,将领都各司其职,谢阳手下人做事的节奏很快,晚上说着要进攻,可能天还没亮就要出兵了。 可现下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冲动上头,往往越到最后,越要小心。 深夜,顾楼月一直没睡,看着边塞的地形图眉头紧锁,谢阳带了些吃食进来,二人相互之间已经有了不少默契,不用说就知道是对方。 “刚刚我看你犹豫不决,是有什么心事吗?”谢阳开口。 顾楼月沉了一声,突然问道,“谢阳,你说,信王还有底牌吗?” 谢阳不明,“何处此言?” 顾楼月在地图上笔画了一番,指着南洲和边塞城两处地域。 “信王所有的兵力都集中于这两处,京城忙着立储,几个皇子自然不会在这时分给他多余的兵力和粮草,南洲的储备粮也只够他撑上半个月,这半个月若是被我们给截下了,那边塞城便不攻自破,信王也知晓京城对他的态度,派兵支援多半不可能,说不准会放弃边塞。” 一同想来,无论从什么方面看,信王都是死局里的弃子,除非他神兵天降,让当年怒马破塞关的神话再发生一次,可那次至少还有北寒王的支援,他现在,除了一条命,是什么都没有啊。 “他不是个傻子,不会凭着一腔忠勇去守一座守不住的城,那他是否还另有底牌?” 谢阳坦言,从怀中拿出一份密函,“他向来心机多如砂砾,只是这次,是谁也容不下他了。” 顾楼月狐疑地接过这封密函,打开一见,竟是道大魏圣旨。 “四公主和亲……边塞割地让与西域……” 一目十行地看下来,顾楼月确实能理解,为何谢阳说‘谁也容不下他’了。 曾经鲜衣怒马的边塞将军,如今在皇子的眼中,便是一枚弃子。 “等等。”顾楼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圣旨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知道?” 谢阳:“这只是来商议的密函,现在我还没同意,所以知道的人只有你我和使臣而已。” 顾楼月皱起眉头,京城现在是二皇子与赵家接手,自打他逃叛之后,赵家的情报书信明面上借由醉生楼来往联系,实则统统都被信王归于麾下,信王一方面有赵家的情报,另一方面还能通过秋姿来联系上他。 几个书信来回,他便知道信王掌控着醉生楼。 只是……信王明明知道赵家,那也应当知晓这份密函,他想不通的是,明明京城当局已经弃了边塞,为何他还要苦苦死守? “你可是在担心什么?” 顾楼月点头,“越是看似优势占尽的局面,越容易被翻盘。” 谢阳环住他,为他披上狐裘,“是否有陷阱,他是否留有底牌,都得去了才行,去了我们也好能见招拆招。” 顾楼月撇了他一眼,无奈道:“我给你殚精竭虑,深怕你出个什么意外,你倒是心大。” 谢阳轻笑,“心不大,只装得下我的楼月哥哥。” 顾楼月:“……油嘴滑舌。” …*…*… 翌日 谢阳命屠爷,宋叔及燕云城三十六人分三路兵马而出,由他率领其中一队直面边塞城,迎战信王,燕云城三十六人则分成数只小队左右包围边塞主城,听号令形式,备不时之需;而屠爷和宋叔则又是另外一队,前往南洲,若是能拿下边塞,那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出动,在南洲撤粮之前,一网打尽。 这样的安排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顾楼月依旧心底发慌。 谢阳看出他的紧张,无措,“什么可害怕的,我们都计划地很充分,万事顺遂的。” “但愿如此。” 谢顾二人领军行至边塞外城时,天上下起了微微小雪,前几日转升的温度一夜之间又回到冰点,象征着北寒的军旗在空中凝起了一层微霜,随着狂风呼呼作响,整个军队行得很安静,很低调。 边塞城外是一层银装素裹的枯木林,当年谢阳逃离边塞,顾楼月火烧山林的痕迹还能瞧见;军队在没有遮掩的山林中行走,若不是黑夜作为他们的隐蔽物,或许早已被哨兵发现了踪迹。 可即使这样,在半路之余还是遇到了埋伏。 一时间兵戈相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却听着对方首领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北寒的,我在这儿恭候多时了,我们旁的废话不说,联手吧。” 对面士兵皆是西域扮相,坐骑一半是马匹,一半是秏牛,有人负伤依旧在前线,不多想这便是西域领主的队伍。 “刚经历过于信王的厮杀,为何不暂歇兵马,反而要顶着伤继续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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