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白事不足百日不能婚丧嫁娶,所以是三个月后,正好这段时间可以做些成婚的准备。” 顾楼月有些放松了警惕,而谢阳再一次将这个小人环入怀中,他的双肩足足比顾楼月宽一个臂膀,似是这半年过去,他又长高了一些。 “你啊……人都说君子当以国事为重,先成国之大家,再就自身小家,你倒是好,先反着来。” “古人不还说吗,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也没毛病啊。”谢阳打着贫嘴。 顾楼月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你这个时候倒是不听我的了。” 月色幽明,伴着去了寒气的夜风,顾楼月原本还有些睡意,被谢阳这一搅和,现在全无,抬眼,手不正经地描着他下巴的轮廓。 谢阳生的好看,眉眼间像当年那位长公主,虽是像母亲,那种英气和不羁倒是自身独有;当年在京城时,不少人称他为北寒的小狼崽,如今模样长开了,狼族的血性一点不少。 顾楼月明白当一个反贼的下场是什么,可如今世道如此,若是不予以反抗,或许下场就如信王一般。 所以,他甘愿同谢阳一起,为自己谋一个未来。 “谢阳,三个月后,我会带着阿宁去江南,你军中事务繁杂,就……” “我同你一起去。” 顾楼月被谢阳呛了一番,话都没说完。 转过头看向他,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三个月后成亲,哪有刚成亲完就相隔数里的?况且上次在江南,你我离开地太匆忙了,这番去,可要好好待上数日才是。” “那……边塞这些,你都不管了?”顾楼月坐起身,脸上透露着不解,“你就不怕朝廷派兵过来?” “我保证在新皇上任之前,他们不会管我们这儿的。” 谢阳轻笑一声,故作神秘地拿出一份卷轴,与一份密函。 顾楼月有些急切了,“你快说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楼月莫慌。”谢阳先将卷轴摊开,里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屋内尚未点灯,有些看不清,但借着月光能瞧见卷轴右下处的玉玺。 这是……圣旨! “京城里的家伙知道信王守不住边塞,便早就准备好割地的圣旨,将边塞六洲全都割让给我,双方休战五年。” 顾楼月心里掂量了一番,“也是,京城里,五皇子大势已去,二皇子秉挟天子,对于李长颂来说,只要除去远在江南的大皇子,那么皇位就是自己的,这时出兵边塞讨伐我们,得不偿失。” 说来也是愧疚,他们也是利用起这一点,才过了信王这一难关,若是二皇子派兵支援信王,恐怕他们现在还没这般顺利。 “那另一份呢?” “另一份是江南的大皇子李长爀寄来的,希望我们跟他联手,同他一起起兵救驾,事后还说要封我个异姓王。” 或许因为没多大的可信度,谢阳说着时,都是带着笑的。 “他倒是算盘打得响。”顾楼月了解两方的条件,总结了一番:“现如今天下三方局势,二皇子李长颂处于京城,他心眼多,不敢与我们过多合作,大皇子李长爀如今处于战乱的江南,无权无势,想回京城至少也得有自己的军队,剩下就是咱们……” 敌人的敌人就是伙伴,未来才能给予的承诺都是不要钱的玩意,李长爀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书信千里之外的他们。 他自己也明白,自己若想拿下皇位,京城的党派是指望不上了,唯有舍近求远,去求拿下边塞的谢阳才有一丝可能。 “所以,你是打算站派大皇子?” “不不不。”谢阳三连否认,“倒不如说,大皇子是沾了你的光。” 顾楼月皱眉:“什么叫我的光?” “如若不是班主想着离开我,带着阿宁去江南,我又怎么可能会在乎那两个傻子?” 顾楼月撇开眼,“你还全怨在我的头上,我可让你跟着了?” “好好好,是我死皮赖脸,是我厚颜无耻,是我纠缠不休,还望楼月哥哥你行行好,收了我这没人要的混蛋吧。” 腻死人的话说得多了,顾楼月倒也就习惯了,“罢了,准奏!” “得令。” 谢阳的大脑袋在顾楼月的颈窝里蹭了蹭,许是有些受不住谢阳的大块头,双双倒在了床铺上,二人之间的动作将丝质的寝衣弄出些褶皱来,月色伴着萧瑟的风,似是催人入睡。 “对了,说来还有一件事。”谢阳躺在床上,突然道。 “何事?”顾楼月两个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 “南洲已经被我拿下了。” 顾楼月突然坐起来,“那不是乌氏领主才去的吗?怎么成了你的了?” 谢阳道:“说来也是巧,那乌氏领主攻打了三日,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我当时也是突发奇想,派人带着那封圣旨过去,结果他们就归降了。” 顾楼月:!?? 其实说来,信王当时敢在城外自刎,估计有一般的原因是他将自己的兵派遣至了南洲,南洲城内储粮,又是粮道运送的必经之地,信王可以舍下边塞其他五洲,甚至是边塞城,但唯独南洲不行,那是边塞的命根子。 “不对啊,你这圣旨未接,镇守南洲的将士也不是傻子,敢随随便便就听你的吗?” 谢阳轻笑一声:“这倒也不是,这些将士大多都是老人,有一大部分还追随过我爹,我把我爹的名号拿出来,再打一打感情牌,他们就同意了。” 顾楼月听着都无语,敢情一道圣旨还没旁人的面子好使。 “你明天记得给你爹烧烧纸。” “烧纸干嘛?” “出去混都是要还的!”
第148章 上妆 三个月的时间并不短暂,尤其是在今年,自过完年以来,所发生的事估计能给史书多写上十来页。首当其冲的便是信王自刎于边塞城,天下万民同悲,只是碍于战乱,这哀思只能在口边说说;而后初春,原本太平了两年之久的江南再一次爆发大规模的叛乱,李长爀被斥责赈灾无能,延长了他的调任期,据说是皇上发话,不解决江南的事,永世都不得回京! 期间大大小小的事不少,相较于中原地带,一直战乱不断的边塞倒是成了个太平地。 谢阳三个月内,不光是整顿军队,顺带去收拾了一下西域的杂乱部落,西域经此一遭,实力早就大不如前,谢阳手上不光有北寒的队伍,更有信王留在南洲的部下,对付他们,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约莫再过两个月,破碎了不知多少年的西域便能实现大一统,如今大局将成,他更是将此要事交付给阿依拉和屠爷,而他嘛,自然要去当他的新郎官了。 …*…*… 待嫁的这三个月,顾楼月倒也没闲着,入春了民间事只多不少,谢阳又去了西域整顿部落,那么边塞和北寒自然得有人来打理。 谢阳的部下武将偏多,可熟知民事的管事没几个,吴县令算一个,顾楼月顶多只能道上一二,多的话他就该露馅了,可偏偏吴县令说: “顾大人啊,您不用操持这些,等事成了之后,您就算北寒半个主人了,要操劳的事可比这些重要多了。” 顾楼月拗不过吴县令,但也不想做个乖乖待嫁的小娘子,多少还是会帮一点忙。 可等到约好的成亲这日,他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快快快,今儿可是班主大喜的日子,龙凤烛,同心锁都给我摆上!” “盖头,我昨天刚带来的大红盖头呢?” “哎呀不用,肯定是咱们班主挑那家伙的盖头,让他们自己准备去!” “怎么是挑我们少主的盖头,明明是我们少主娶顾大人,别搞错了!” “不对,咱们班主大你们谢少主那么大岁数,怎么是娶?你别污蔑我们班主清白!” …… 眼前这场面,都快要打起来了。 来的要么是醉生楼的小姑娘,要么就是雪华宫的侍女,都为自家主子吵得不可开交。 北寒曾是荒地,多少年都没办过喜事了,如今不仅要办,还是为自家主子办,双方还都是男子,连喜娘都不知该如何下手,谢阳就更为爽快,直接留下一句话—— 楼月哥哥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顾楼月当时听着都无语。 反正两个男子成婚已经违背了世俗常理,大婚什么又何必照着常态,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吧。 “班主!” 外头天还未亮,秋姿姐这时突然进门,身后的随从还带着两个大箱子。 “看看,这可都是好玩意!” 秋姿姐说话间带着一丝丝兴奋,这不免勾起了顾楼月的好奇,可箱子一打开,他那笑容全都僵硬在脸上。 全是一些长佩审核不让过的玩意儿。 秋姿一连拿起两个来推荐道:“班主,民间都说西域人豪迈,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信王生前就爱玩这些,这箱子东西可是我特意定制的,你跟人家好好享受享受。” “……那我真是谢了你的恩啊……” 顾楼月老脸一红,也不管周遭小姐妹传来多少惊呼的声音,当即夺过秋姿手上的玩意儿,以迅雷之势塞到箱子里,然后锁好,叫人抬下去。 秋姿调笑一声,“怎么了这是?都是青楼长大的,害羞什么,我当初问谢阳这个用来送礼可不可以,人家答应地可比你爽快。” 顾楼月瞳孔地震,想不到谢阳竟是这般,“你怎么问他的?” “我说要不要来点醉生楼特有床上/用品,当年花魁用了都说好那种。” 顾楼月呛声,这有点商业诈骗啊。 “班主,卯时了,要上妆吗?”小桃仙看着屋外的天色,特意道。 顾楼月不想再继续秋姿的话题,见有人提议,当即应道:“上吧,谢阳昨日同我说午时回来,我们早一点做准备,争取不耽误了时辰。” “是。” 小桃仙应着,紧接着便有两位喜娘上前。 “顾大人想画个什么妆?” “你们自行即可,不用太浓就行。” 喜娘拿着胭脂,仔细端详着顾楼月的脸,一时间竟觉着难以下手,又不免惊叹,“大人是我见过最柔美的男子,饶是我画过数百位新娘,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顾楼月本就长得好看,桃花眼柳叶眉,额上一点美人尖,一眼看上去,若是不知所以然的女子恐都要嫉妒他这一张脸。 “这姑娘倒是个嘴甜的,一会儿找管家讨赏。” “秋姿小姐言重了,我这都是实话实说,班主这面容不需要点缀,一会儿喝上合卺酒啊,连胭脂都省了呢。” 夸赞的话说了不少,不过这最后,还是上了些粉黛,画了细眉,顾楼月自己本就会一些妆造,甚至还点上了这些年流行的花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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