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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太子慕仙宜不知所踪，其生母宸妃在自己宫中上吊自尽，其外祖、舅父等人亦都全家服毒自尽。 于是南越派出大量人马到处抓捕慕仙宜，南越天启帝下令： “哪怕是把京城和其他几座城池翻一遍也要抓到大祈皇室余孽慕仙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三哥，三哥，快走，我看见那边有南越追兵的身影！”慕景珩匆匆跑过来，满脸焦急地指着不远处小树林里对慕仙宜道。 “有多少人？” “好多人！至少有五十人！” 慕仙宜吃了一惊，没想到追兵来得如此之快，他一把抓住慕景珩的手，拉着他往马车里走：“快走！” 心跳得飞快，他紧紧抓住了慕景珩的手，感到两人手心中皆生出汗意来。 马车跑得飞快，外面骑马的侍卫亦紧紧跟随着，在这山间小道上飞驰。 “别怕，景珩，没事的，走出这座山，就是青州城了，青州城还不曾被南越占领，一时半会进不来，应该就安全了……”慕仙宜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慕景珩还是在安慰自己。 慕景珩点点头，亦拍拍他的肩：“三哥，你也别怕，无论做什么，都有我和一起。” 慕仙宜看着他坚毅的小脸，不由动容，“嗯”了一声。 兄弟俩紧紧地挨在了一起。 “站住！” “前面的马车，还不快站住！” 这两声之后，是箭镞破空之声，“砰”一声射在马车壁上的声音。 “景珩！”慕仙宜一把拉住慕景珩，往前面亦扑，两人重重地面朝地摔在马车里，却正好躲过那只已经插进来一半的箭头。 好险，再差一点，这只箭就要插进慕景珩的背里了！ “你们先带主子走，我们断后！” “好！驾！” 外面是侍卫镇定的声音。 慕仙宜打开窗户往外一望，果真有至少五十多人从后面追上来，而自己的八个侍卫已经都调转马头上前迎战了，只有赶马车的两个和前面领路的两个在带着他们往前跑。 马车跑得飞快，慕仙宜和慕景珩两人在马车中颠簸，根本坐不稳，整个好像被放进盒子里使劲摇的物件，在马车里跌来撞去。 慕仙宜只觉天旋地转，身子被抛上摔下，浑身都酸疼不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忽然听到前面赶马车的侍卫高声惊叫： “不好，前面是悬崖！” “快停车，快停车！吁——” 随着马的长长的一声嘶鸣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惯性，慕仙宜和慕景珩两人齐齐往前一撞，“咚”一声撞在了马车门上。 “主子，前面没路了！请二位主子快快下车，往林子里跑，马车目标太大了！” “好！”慕仙宜来不及揉揉撞疼的身子和胳膊，将最重要的包袱往身上一背，拉着慕景珩下马车，“景珩，来，跟着三哥走！” 二人正下了车，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抬头一看，却见七八个南越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装束亦和方才见到的不同，衣着武器都十分华丽，动作训练有素，连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冷漠表情。 然后，又是一阵马蹄声。 一人赫然进入慕仙宜的眼帘。 “啪嗒。”他悚然一惊，手中的包袱都不自觉掉了下来—— 那个人，长得和凌雪棠一模一样，虽然穿着是绣有南越人特有纹路的锦衣，绾发的金冠也是特有的样式，可那张精致俊美的脸，那淡漠冷锐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一个凌雪棠！ 这一刹那，他只觉浑身震悚，天地为之倒转，汗毛都根根竖立起来！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恭敬地说： “明王殿下，那便是大祈皇室余孽慕仙宜与慕景珩，请殿下指示！”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姊夫！”慕景珩脱口喊道，面上亦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个明王骑在马上，一脸冷漠地看向他，又看了一眼慕仙宜，只道：“我是南越七皇子宇文烨，谁是你姊夫？” 连声音也那么相像！ 慕仙宜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只觉自己如梦如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将他们都带走！”宇文烨冷冷命令。 “是！” 所有士兵悉数下马前来抓他们。 慕仙宜和慕景珩的侍卫不敢怠慢，赶紧迎上去保护自家主子。 慕仙宜却恍若未闻，只怔怔地看着骑在马上的人。 马上的人与凌雪棠那么相像，眉眼，轮廓，嘴唇，说话的方式……分明就是凌雪棠！ 他与凌雪棠虽然只做了短短一载的夫妻，可是他们亲密无间，同吃同住，如何认不出来？ 他绝不会认错的，此人就是凌雪棠！就是他的驸马凌雪棠！ 可是，如果是凌雪棠，为什么他会变成南越的皇子？又为什么会变了名字叫宇文烨？ 他出神地想着，全然没有听见身边的慕景珩大声地叫着他，直到有士兵抓住他的双手，将他压倒在地上，他才清醒过来，抬起头来，看着凌雪棠： “驸马，你是驸马！你是凌雪棠！”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凌雪棠的一个冷漠的眼神：“我说过，现在，我是南越七皇子宇文烨。来人，带走！” “是！” “凌雪棠！凌雪棠你给我解释清楚！凌雪棠——” 慕仙宜大叫着，可是对方却理也不理他，调转马头往前走了。 以往的旧事一幕幕浮现在慕仙宜眼前，他只觉自己好似在梦里，在一个稀奇古怪的梦里，要不然，他怎么会梦见，凌雪棠活了过来，而且还变成南越的皇子了呢？ …… 慕仙宜被关进了天牢里，大祈京都的天牢里。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母妃已经死了，舅舅一家也死了——他们选择自尽，是因为知道南越人要抓捕他，到时候一定会来逼问他们他的下落，为免被他们用来威胁他，所以都选择了自尽。 慕仙宜坐在潮湿阴暗的地牢里，双手双脚都被戴上了铁链，可他仿佛入了神一般，呆呆地望着地面。 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在这个空旷的地牢里，回响起阵阵回声。 慕仙宜恍若未觉。 两个人缓缓朝着他所在的牢房走了过来，最后，在他所在的牢房外站住了脚步： “仙宜，我们又见面了。” 是个很熟悉的声音。 慕仙宜猛然抬头——站在外面的，是玉晚言和另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 玉晚言穿着一身银白的锦衣，浅绿色纹路是南越所有的麒麟纹，他头戴金冠，腰间的腰带上系着美玉配饰，脚上是一双绣有蟒龙的白靴。那张温柔俊雅的脸上如以往一样，挂着温和庄重的微笑，只是眼中的笑意，不再那么纯粹。 他问：“别来无恙？” 慕仙宜倏忽从地上爬起来，手上与脚上的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他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双手抓住牢房的牢柱，眼中迸发出冷厉愤怒：“我早该想到是你，早该想到的！” 玉晚言一愣，旋即唇角一勾，好笑似的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你是南越人，你是南越的奸细，是你把驸马带走的！”他想了一路，一直想不到这件事的关窍，可是在看到玉晚言的那一瞬间，他如因醍醐，一切疑团似乎被一根关键的丝线抽紧，所有的真相如瞬间形成的图案，在他脑中轰然显现！ 玉晚言怔怔地看着他，须臾，忽然笑起来，笑容带着无奈：“仙宜，你总是那么聪慧。” “聪慧？”慕仙宜亦勾唇，星眸冷然望他，讥诮道，“比不上你！” “不错，的确是我。”玉晚言往前走了一步，似乎很遗憾似的，徐徐道，“抱歉，之前一直欺骗了你，我不叫玉晚言，我叫宇文言，是南越的五皇子。” “阿烨，不，雪棠，他是我的弟弟，虽然是同父异母，不过他的生身母亲阮佛熙是我母亲的亲弟弟，也是我父皇最爱的人。当年，我父皇娶了我母亲，阮佛熙进宫看望我母亲，结果我父皇惊为天人，强行占有了他，他虽是男子，但亦可生育，他有了身孕，却恨我父皇，于是怀着身孕从宫中逃走，从此再无下落。后来，我父皇派人查到阮佛熙的孩子流落北祁，于是命我前去寻回。” 慕仙宜望着他，眸色一点一点的染上水色。 宇文言没有停，表情平静，又道：“我在北祁找了很久，却一无所获，也正是在那时候，我遇见了凌雨棠，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弟弟凌雪棠就是我要找的宇文烨，所以，即便我喜欢他，但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便没有与他再发展下去。前年，我终于查到凌雪棠便是阮佛熙的孩子，我很高兴，于是便去凌家找凌雨棠……” “当时恰好是甄氏在和大哥闹的时候，你出现了，还故意让甄氏以为你和大哥暧昧，离间她和大哥，让大哥更加讨厌他，对不对？”慕仙宜接下去说，双眸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宇文言，眉眼间满是讥诮，“甄氏因为巫蛊落水而亡，也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不错，是我设计的。”宇文言直接承认了，不仅一丝愧疚也没有，甚至还笑起来，“不然呢？我若是真的走了，怎么接近阿烨呢？凌雨棠那么正直，自然是要甄氏死了，我才好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才好接近阿烨，才有机会下手啊……” 慕仙宜唇角养着，眼底却冒出泪意来：“好，真好，真是好手段……” 那时候，他们四人在小榭里喝茶，他煮的是大越徽州的休宁松萝茶，凌雨棠和凌雪棠都喝不出来，只有玉晚言喝出来了，不是因为他见多识广，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大越人！后来端午节画灵符，玉晚言也说他从来没有画过，哪里是因为他漂泊在外不过端午节呢？分明是大越不曾有这样的习俗，所以他不曾画过罢了！ 宇文言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西祗与北祁战事起，我正愁无法前往西祗和比那叱联络呢，得知你要去西北找阿烨，于是我便自告奋勇去找你，在西北，就和比那叱联络上了。” “是啊，你去西北，才不是陪我，分明是你要去西北察看大祈的兵力，联络西祗，告诉他们，不要这么着急攻打大祈，因为……”慕仙宜顿了顿，唇畔的讥讽愈甚，“马上，南越就要北上攻打大祈，到时候，两国联手岂不更好？比那叱也觉得这样更好，所以，敷衍地打了一下，就从精绝和小宛撤走了……” 所以那时候，凌雪棠才会觉得，这仗虽然胜利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因为西祗根本没有全力以赴，只是假装打不过撤兵罢了！ 宇文言低笑了一声，道：“的确如此。而且，我还给了西祗那边假死药，让他们帮忙在阿烨身上射一箭，看似中了狼毒花的毒，但事实上，假死四天就又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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