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一天建成的奇迹般的工程,河水没有再泛滥,而后续的破冰也就轻松多了,不过半日,凰河下游的冰冻河段便已疏通。 若不是河水逼的太紧,凌於还真没想到这件苦差事在短短三天之内就搞定了! 事已息,凌於和秦淞也要回京了,只是未料到,当他们的马车行至街道时,竟有无数百姓站在街边欢送。 没想到,原是一件苦差事,却为殿下赢得了民心。 凌於若有所思,发自内心地为秦淞感到高兴。 不过也有担忧,殿下刚被解禁,应当避其锋芒才是。 马车渐渐驶出城外,雪依然下的很大,马蹄印和车轱辘在雪地上留下悠远的痕迹。 回京的路上,凌於兴致很高。 因为,再过不久,就要到除夕啦! “我还以为我们要在凰河边儿上过除夕了呢!那多凄凉啊,没想到!今天就回京了,能在家过除夕呢!” 秦淞对除夕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被凌於的热情感染,也有些期待。 但听到“家”的时候,秦淞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暗了暗,很细微的变化,凌於并没有发现。 “殿下,幸好你现在可以出宫了,每逢年前年后的这十来天,街上可热闹了,到时候我陪殿下去街上玩儿,如何?” 秦淞的眼睛亮了几分,轻笑。 “好。” 正在这时,凌於的笑容忽然收住,眼神透出几分凌厉和戾气,身体也紧绷起来,俨然是一副准备攻击的姿态。 同时,马车停了下来,数十个影卫也都进入戒备状态。 秦淞见他这样,也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冷了下来。 没想到,他都沦落至此,依然不被放过。 凌於握着匕首的手越来越紧,神色愈加凝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缓缓俯身凑近秦淞,轻声道。 “殿下,有刺客,很多,很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手,记住,保护好自已。” 秦淞感受到一个冰冷的器具递到了自已的手上。 那是一把匕首,透着森冷的寒光。 “我没叫你的时候,不要出来。” 马车外传来一阵喧嚣,影卫已经和他们打起来了。 凌於说完便不等秦淞开口,冲出马车拔剑与人厮杀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似乎是决心要秦淞的命,雇了那么多专门训练的暗卫来刺杀他们。 对方将近上百人,而他这里才十来个人,人数不占优势,且这批刺客的实力并不弱。 凌於很少有这样紧张的时候,他甚至不确定,他们今天能否活着回去。 但不管怎样,他都会全力护住秦淞。 秦淞在马车里注意着他们的情况,他原本也想出去,但又怕让凌於分心,便忍着煎熬待在马车里。
第十三章 幸好 一开始是凌於占上风,凌於带的影卫功夫还是不错的,但随着刺客源源不断地杀出来,影卫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凌於倒是还好,他常常打持久战,但影卫的牺牲,便导致越来越多的刺客围攻凌於。 渐渐地,凌於也有些力不从心,身上渐渐挂了彩,秦淞终于忍不住了,一路杀到他身边,和他并肩作战。 “殿下!你……”凌於看见他有些气恼。 “我可以。”我也可以保护你。 秦淞的身手确实不错,自保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不觉间,遍地横尸,血液把雪地都染红了,凌於和秦淞身旁围着的刺客最多,一旁还有五六个影卫在打斗,而刺客还有三四十人。 差距悬殊,凌於身上的刀口子也越来越多,尽管他一心想要护住秦淞,还是让他受了伤,好在没伤到致命的地方。 直到杀尽最后一个刺客时,凌於身上已经受了不少的伤,腿上、胳膊上、背上、腰上,伤口的鲜血把衣袍浸红,洁白的雪飘洒在上面,也被红色浸漫,格外刺眼。 相比之下,秦淞算是受伤轻的,只是胳膊上和腿上被划了几刀。 见没有威胁了,凌於也算撑到了极限,浑身紧绷的弦登时一松,剑也从卸了力的手中摔落,眼前一黑,无力地朝前倒去。 见他倒下,秦淞呼吸一滞,心脏紧了紧,赶紧接住凌於,察觉到他尚有些许微弱的气息,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弯腰托住他的腿将他拦腰抱起。 雪地里,满地横尸,只剩他们两个还活着了。 从小营养不良的秦淞现在还小小的,要抱起比他还高大的凌於很是吃力,可那小小的身子却十分坚韧执着,抱着怀里的人,一步一步,走到马车上。 直到将凌於放下,秦淞终于绷不住眼里的泪水了。 到底,他也只是个孩子。 他只有凌於了。 “呜……凌於,你要活着,还有一会儿就到京城了,你别死……你答应了要陪我过除夕的……” 秦淞一边擦干眼泪一边拉过缰绳。 却猛然发现…… 他不知该如何驾马。 无边无际的雪仍在稀稀疏疏地落着,这苍白又苍茫的大地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他,小小的少年愣住了。 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前半生在青楼中最角落的房子里幽禁,后半生在东宫里幽禁。 他习惯了去见证别人拥有的许多美好,而自已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得不到,所以他习惯了漠视,习惯了降低自已的欲望,好像对什么也不在意,便卑微的守着自已那一亩三分地…… 可是为什么,都已经卑微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会感到那么绝望的无助…… 我果然很没用呢,母亲说得对。 秦淞如是想着,可是他现在有了牵挂,他想要凌於活着,他必须坚强。 在不懈的尝试和努力中,或许是老天垂怜,秦淞终于让马儿往城里走了。 一到城中,秦淞便立刻让人给凌於医治,自已的伤却半点没想起来,只是呆呆地守在凌於床前。 这一刻,他十分渴望变强。 至少,能够护着自已想守护的人。 所幸凌於虽然浑身是伤,但真正严重的只有两处,其余的都是皮外伤,只是伤口太多,流出的血看着吓人。 秦淞暗自庆幸,或许,得益于凌於练功向来十分注重防守,知道该如何避其要害,保住性命吧。 幸好。 否则,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待凌於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稍微挪动一点身体便疼得龇牙咧嘴,本来挨了板子就没好全,身上还被砍得没有一处好肉,一动就疼。 艰难地坐起身,扫眼一看,他们已经回到了将军府。 秦淞就坐在床柱边睡着,眉头紧锁,嘴唇抿紧,神情看着有些焦急,似乎在做很不好的梦。 外边的雪依然下得很大,寒冷的风就顺着门缝钻了进来,贼嗖嗖的。 凌於怕秦淞冻坏了身体,便起身准备把秦淞抱到床上,谁知他刚一动,秦淞就惊醒了。 “你……醒了,想喝水?” 见秦淞满眼的血丝,指定是没休息好。 “不是,殿下,夜里冷,怎么能坐在这里,上床睡吧。” 秦淞还有些迷糊,再次看到生动的凌於,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已经两次了,从湖里把他救起来一次,他浑身是血一次,整整两次,凌於面色苍白、浑身冰冷地躺在他怀里,导致他刚刚做梦都梦到凌於遭遇不测。 此刻他特别想要亲近凌於,急切地渴望触碰凌於,只要能感知到他是真实的,是温热的,他就感到无比安心。 秦淞乖乖地准备上床歇息,却忽然被凌於拉住手臂查看。 “殿下,你的伤怎么还没有处理……小秋!去请大夫……” “不用请大夫,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况且这都寅时了,大夫还在歇息。” “可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秦淞顺势抱住凌於,他并不在乎那点伤,只是心中格外的后怕,甚至身子都在微微地轻颤。 “我抱一会……” 我怕…… “别怕……我命大着呢。” 殿下眼里的担心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只是没想到,竟会吓成这样,凌於轻轻安抚秦淞的后背,声音轻柔。 直到这一刻,秦淞心中绷紧了的那根弦,才终于松懈下来。 “殿下,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好不好,包扎完就歇息。” 凌於的语气带着一丝诱哄。 “嗯。” 秦淞早已精疲力尽,任由凌於摆布,还没包扎完,就已经睡着了。 凌於小心翼翼地将秦淞放到床上,随后也钻进被窝,帮他拢紧了被子,轻声道。 “辛苦了,殿下。” 翌日,许是太过疲惫,凌於醒来的时候,秦淞还睡着,难得地想要在床上多赖一会,但是他得去宫里向皇上复命,只得早起了。 待秦淞醒来时已经要日晒三竿了,他很少睡那么晚,但昨晚却睡的格外安稳。 得知凌於已经去宫里复命,秦淞也准备回东宫去。 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他不会再安之若命,任人宰割了。 他要暗地里招兵买马,培养自已的势力。 他并不打算把自已想做的事告诉凌於,现在还没到时候。 也没必要把他卷入这些肮脏的事情里。 等凌於回府,得知秦淞已经回宫了,不禁有些失落,本来想带他去街上逛逛散散心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自觉给伤口上药。 不过凌於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秦淞都没来找过他。 本来他想去找秦淞的,但他派人去查刺客的事有了一些眉目,便没闲得下来。 临近除夕,宫中颇为繁忙,要为年宴做准备。 凌於照常也在受邀名单之中。 除夕。 东宫,一抹暗影悄声无息地潜入,静默地候在暗处。 秦淞轻轻擦拭手中的匕首,头也不抬,眸中酝酿着暗色,沉声。 “都安排好了?” “是。”暗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 秦淞摩挲着匕首,视若珍宝,这是那日凌於给他防身的,他并不打算还。
第十四章 拉拢 另一边,凌於终于查清楚了,只是没有任何证据,唯一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住。 罢了,今日除夕,便先放一放,之后再和殿下商量一番好了。 几日不见,竟有些想念那人。 凌於是和凌硕一起进的宫,其他官员大都挽着女眷,家族庞大,就他们俩大老爷们儿,淡定从容地走进来。 凌硕年轻时也是个大将军,只是后来被皇上革了职,毕竟伴君如伴虎,朝中最忌功高盖主,但凌硕也算想得开,被削为兵部尚书之后,反而乐得清闲,和夫人琴瑟和鸣,相爱非常。 凌硕有两个孩子,都是儿子,凌於是小的那个,大的叫凌暮之,也是守关将军,过几日便回京了。
30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